“大人,這奴才不懂事,大人不必與他一般見識,還是請去用些酒飯吧。”
郭木爾急了,不斷的偷眼去看那些正白旗的兵,只盼着這些人趕緊過木橋,也好動手把他們包了,可是三百多號人,哪能一會功夫就全進來。眼看着趙強就要和白昂動起手來,這一動手也不知是不是翻臉,要是翻臉了也不知這些漢人強盜們能不能控制局面,要是給跑了幾個,這天殺的讓我日後可怎麼辦噢!一想到要是有逃兵回去告自己一狀,郭木爾愁得連上吊的心都有了。保得命來又能如何,不能回去,那萬貫家財就成別人的了,自己也要和這些漢人奴才一樣鑽山溝,每日裡提心吊膽,沒吃的還要喝西北風,這樣的日子哪是人過的!
白昂已經被趙強挑釁的目光激起鬥志,他平日就以滿洲勇士自詡,現在有人挑戰自己,正是求之不得,何況這人又是自己看好的勇士,對這等勇士,白昂深知光施之以恩是不行的,更要讓對方對自己心服口服,如此才能死心塌地替自己賣命。見郭木爾攔着,不由不滿的對他喝道:“郭大人,莫不成你認爲本官不是你這戈什哈的對手嗎?”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覺得…”
郭木爾想不到合適的可以阻止二人比試的理由,但也不肯讓開。白昂卻是沒有注意,這郭木爾說話時都不看自己,而只是盯着那達斡爾人看,好像這戈什哈要比自己這協領大人還重要似的。
白昂身後那個佐領和幾個戈什哈對於自家協領大人的秉性非常熟知,平日裡協領大人就喜歡與人比試,今日裡難得有人主動挑戰他,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什麼。雖說對方不是過個達斡爾奴才,但觀其相貌,聽其言語確也英雄,料想手腳功夫也是有的,就讓他與協領大人比試一番也好,長途跋涉有此節目,倒也讓大夥輕閒。對這老是攔着的郭木爾,幾人心中都有些惱火,惱他不識相,惱他不知趣,協領大人要施恩給他的部下,那是他的福份,將來這達斡爾奴才有了前途,難道你郭木爾臉上就沒有光嗎?再說協領大人身手了得,哪裡會敗給這麼一個獵戶出身的,你這麼攔着,不是給人一種錯覺,以爲你是因爲怕協領大人打不過你的戈什哈而丟臉才攔着的嘛!
有過橋的正白旗兵見協領大人要與人比試,也全涌了過來,很快就在白昂身後圍了一大圈,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叫喊着爲自家大人打氣。這些人卻沒有注意那些一直排立在兩邊的駐防兵們卻全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眼神中透出一種古怪。
“你快退到一邊去,且讓本官和這達斡爾勇士好好比拼一番,說來也有好些日子沒施展過手腳了,今日正好動動手腳,不然這身子也難受得很!”
後面有一大幫部下看着,心也癢得很,白昂可不想讓大夥乾等,見郭木爾還站着不讓,上前一把就把他推到一邊,然後解下佩刀,緩緩抽出,看了一眼趙強,大喝一聲:“看刀!”做一猛虎下山狀,右手舉刀,用力劈出。
“咣”的一聲,只見火花一閃,白昂的長刀已與趙強的刀撞在一起,二人同時受力往後退了一步。
白昂見對方竟然能吃住自己一刀,不由讚了句:“好力氣!”然後笑着對趙強道:“這次換你來!”
“好!”
趙強面無表情的望着白昂,從白昂剛纔那一刀,他已經知道對方底細,勇則勇矣,但卻還差了自己一截。能夠成爲吳三桂大將王屏藩的侍衛,趙強的武藝可不低,放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須知所謂武林高手大多都是軍中之人,江湖中人能有幾個高手。概因武藝這種東西只能用於軍中,換作他地都是用不上,中國人有“貨與帝國家”的概念,所以但凡身手了得之輩不是入得軍中,就是在那官府之中做捕快或是爲達官貴人做護衛,以求用自己的本領揚名立萬,謀個封妻廕子,福及後人。那頂級高手更是在皇宮效力,如紫荊城中的滿漢侍衛便都是從各旗軍中調入,除了那些鍍金的滿蒙高官子弟外,俱是一等一的高手,民間出身的一個都沒有,這不僅僅是忠誠度的問題,而是實力所決定。歷朝歷代絕不是那武俠小說所言,武林高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漢,官府和軍中的都是些二三流角色,須知真正的高手都是爲官服務的,真正淡薄名利的能有幾人?官府中的倒還好些,那軍中效力的高手哪個不是殺人如麻,從血海屍堆中爬出,論殺人本領,豈是那些“強身健體”的民間“宗師”所比。趙強能做得了吳三桂大將王屏藩的侍衛,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加之這數月來的殺伐,能不能解決對手一目便已瞭然。
眼角餘光瞥見船隊越來越近,再過片刻便能停靠碼頭,趙強便想盡快解決白昂和他的部下,然後慢慢去收拾船上的那些駐防兵和披甲人。
“大人小心,小的這一刀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趙強提醒了白昂一句,因爲接下來他出的這一刀可是實實在在要取你性命的,觀這白昂,爲人倒也豪爽,可惜彼此分屬不同陣營,不同民族,那滔天的血海深仇只能用鮮血來化解,絕無和解可能,所以那惺惺相惜之意還是放在一邊吧。
聽了趙強的話,白昂並未多想,只道對方心地坦蕩,當下“哈哈”一笑:“你只管放馬過來,有什麼本事都用上,本官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那好,大人小心了!”
趙強不再多言,突然躍出,直撲白昂而去,相隔不到一米時,大吼一聲,也不用其他動作,長刀便那麼直直的往白昂頭頂砍去。
白昂原先以爲這達斡爾人會使什麼招式,不想他卻是直接就砍,心中讚了一句“倒不花哨”便提刀去擋,不想兩刀相交時,虎口卻是一震,刀柄順勢下沉,陡然瞥見對方眼中滿是殺意,白昂不由大驚:“你做什麼?!”
“做什麼?”趙強口中說着,手下卻是不停,用盡全力把刀往白昂脖子上壓去:“取你狗命!”
“呃!”
白昂沒想到對方竟然要殺自己,還不及反應,脖子便是一涼,瞬間嚇得魂飛魄喪,張口就罵:“你要造反嗎!”
“造反又怎的!”
一招得手,長刀掠過,白昂的脖子上一條紅印分明,紅印由細變粗,只一眨眼功夫,便如一條血柱般往外噴血,看樣子是活不了了。這一變故讓在場的白昂部下都傻了眼,全愣在那裡呆若木雞的看着趙強和倒下去的協領大人,趙強也不給他們反應時間,舉刀大喝一聲:“動手!”
早就想要動手的鄭國輝等人一聽趙強命令,忙發一聲喊抽出刀來,藏於四周石屋中的俄兵也在軍官的帶領下從四面圍了上來。如此一來,再不明白狀況的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正白旗兵們紛紛抽出兵器便要抵抗,可是已經遲了,俄兵們早已是點着了手中火銃的火繩,然後端着直直的瞄向他們。
“砰、砰、砰!”
一陣火銃聲過後,那三百正白旗兵丁已經死了大半,餘下的人被眼前一幕嚇懵了,在他們還處於夢遊狀態時,就被鄭國輝帶人給殺了一乾二淨,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在碼頭等候的那一箇中隊在聽到銃聲的時候便攀上了停岸的大船上,船上的兵丁和船工也是不知發生什麼事,見上船來的都是官兵,竟無人上前阻攔,等到發現不對的時候,船隊已經被控制。船上有敢戰的兵丁和披甲人戰不到幾個回合,便伏屍一片,餘下的人見狀再也沒一個敢動手的,全乖乖的聽令蹲在那不敢亂動。
“大帥,我們抓到烏爾愣了!”
終於劫下這批糧食了,趙強大喜之下便要去船上看看戰果,卻聽負責劫船的總旗來報他們抓到了一個關寧軍的熟人——鄂倫春族長烏爾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