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高翠蘭的房間,平日裡英姿颯爽、英氣逼人的她面容憔悴躺在牀上,雖然沒了女英雄的風姿,但是卻多了不少女子應該有的柔弱,看到林婉兒和趙乾來,臉上蒼白一笑,開口說道:“麻煩兩位了!”
趙乾微微點頭,林婉兒忙走上前去,開口詢問一些情況,得知並無大礙之後,纔算放下心來,扭頭一想,像是高翠蘭這種根正苗紅的女主角,有事情纔怪呢。
在高翠蘭的房間內,林婉兒還極其驚訝的發現了一件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虎背熊腰的虎熊魏鬆展現了別樣的溫柔,和上京城力拼海公公和洪公公的無雙戰將天壤之別。
魏鬆端着一碗湯藥躡手躡腳走進房間,臉上烏七八黑,顯然是親自熬藥不小心抹在臉上的。他衝着冒着熱氣的藥碗輕輕吹口氣,緩緩走到牀邊,用毛巾墊在藥碗上,遞給高翠蘭,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小心,藥有點燙!”
高翠蘭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接過藥碗,一仰頭喝下,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林婉兒咧咧嘴角,暗歎一聲厲害,一碗藥仰頭喝下,如同喝白開水一般,若是自己肯定苦得哇哇大哭,撒潑打諢,喝一碗,灑半碗。
看到高翠蘭喝完湯藥,魏鬆忙着從糖罐裡取出一塊白砂糖遞給她,高翠蘭坦然接受。
等高翠蘭將白砂糖在嘴裡滋溜含了兩口之後,魏鬆長長呼出一口氣,好像一件天大的大事落地,一顆懸着的心重新回到肚子裡。
林婉兒和趙乾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一句話——他奶奶個腿兒,虎熊魏鬆竟然嘆了一口氣???!!!
魏鬆給林婉兒和趙乾的感覺如出一轍,不諳世事,戰力無敵,天下難事在他面前不過是一槍而已,最多不能超過兩槍。不然對不起虎熊的稱呼。除了在徐驍面前會落後半個身位,知道微微彎腰,無論對方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他經常會只留給對方一個狂傲、偉岸的背影。可是今天的魏鬆竟然有那麼一點“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溫柔,像一隻貓咪,只是這隻貓咪有些太過偉岸了一些。
看到高翠蘭喝完藥、吃下白砂糖,魏鬆左右單手拎着椅子,讓林婉兒和趙乾落座。又搬上一個桌子放在兩人中間,沏上茶水,熱氣升騰而起,茶香滿室,而他自己很自然搬了一個馬紮坐在高翠蘭的牀邊,整個人仿若一座小山蹲在馬紮上,有些不倫不類。
林婉兒和趙乾又是一個對視,又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一句話——有姦情!
四人聊了一些其他話題,虎熊魏鬆的語氣極爲溫柔,和平日裡的聲若洪鐘天壤之別。每一個發音和用詞仿若都用江南的上好絲綢包裹過,入耳輕柔,能柔斷人的神經。
關鍵是話題還都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瑣碎小事,像是今年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雪會對來年糧食收成有何影響,王府內的院牆需要修補一下了,完全和魏鬆、高翠蘭的身份不符。
林婉兒暗歎一聲,拜託,你們兩人可是西涼五虎中最爲出彩的兩位,能不能有些高尚的追求,談論一下符合你們身份的天下大事。西涼邊防好不好?
更讓人受不了的是說話的都是魏鬆和高翠蘭,林婉兒和趙乾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含糊其辭的嘻嘻哈哈、哼哼唧唧,額外相互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取相同的一句話——有姦情!
魏鬆和高翠蘭越聊越歡,好像當作林婉兒和趙乾是透明的。
林婉兒默然,心裡想到大凡女主角都是奇奇怪怪的,屬性千奇百怪,什麼愛發呆、愛演戲、愛吹牛、愛貪吃啊,看這女主角高翠蘭也屬於那種奇怪的人。
正聊到高興的時候。魏鬆笑着搖頭喝一口茶水,將茶杯放在身前,準備開口繼續聊天,眼神瞄了一眼身前的茶杯,似乎發現擺放的有些不正,伸手輕輕挪了挪,直到自己滿意,才微笑點頭,又很自然給高翠蘭掖了掖被角。
趙乾咕咚咕咚喝了不少茶水,想要藉着尿意尿遁而走,他實在有些看不下去此時房間內有些怪異的氣氛,再看到魏鬆擺茶杯、掖被角的動作,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強行壓了下去。
林婉兒的腦袋也已經短路,渾身一個冷顫,眼前的魏鬆和印象中的魏鬆完全結合不起來,只覺得半邊身體生寒,渾身冰冷,另半邊身體滾燙無比,如同油炸,冰火兩重天的痛不欲生。
“我要上廁所!”林婉兒和趙乾同時忽的一聲站起身來,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一同破門而出,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話“不打擾休息了,擇日再敘”。
走到王府長廊上,林婉兒和趙乾兩人箭步如飛,風風火火,走着走着,兩人又同時停下腳步,相互之間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又同時嘆了一口氣。
林婉兒摸了摸臉面,開口問道:“剛剛什麼情況?”
趙乾再次嘆了一口氣:“若不是親眼看到,打死我也不相信魏鬆和高翠蘭的內心竟然是這麼一種人,但是事實擺在面前,不相信也不行啊。書上說,人都有雙重性格,一個大大咧咧,另一個就會心細如絲,只要在合適的契機下就會展現出來,我看這魏鬆和高翠蘭相互之間就是對方的契機,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心性大變。”
微微點頭,林婉兒表示認同,反問道:“你說魏鬆和高翠蘭他們倆知道嗎?兩人一相見便會性情大變。”
趙乾看了一眼不遠處天邊的流雲,開口說道:“我看懸!”
高翠蘭的房間內,魏鬆輕手輕腳收拾好茶具,親手剝了一根香蕉,遞給高翠蘭,溫柔的開口說道:“翠蘭,你說這林婉兒和趙乾可真是奇怪,從澶州到上京城,再到西涼,剪不斷,理不亂。真是看不懂他們。”
輕輕咬了一口香蕉,高翠蘭臉上帶笑的微微點頭:“我也看不懂他們,比之雲楓和鄭拓之間的關係還要複雜一些,就連上廁所也是心有靈犀的異口同聲。我看他們倆終歸是要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這個過程中需要經歷些什麼。”
魏鬆臉上突然帶着一種鄉野村婦的八卦神色,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只是苦了李慕白。”
他一直想和李慕白一戰,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能夠看到李慕白在某些方面吃癟。魏鬆心中那點小心思顯露無意,而高翠蘭就是引發的契機,平日裡耿直正義的虎熊斷然是沒有這種陰暗心思的,此刻他不但有了,而且說了出來。
高翠蘭一笑,並沒有覺得魏鬆是僞君子,反而習以爲常,見怪不怪,輕輕開口說道:“我有些乏了,想睡一會兒。”
魏鬆很乖巧的嗯了一聲。扶着高翠蘭躺下,整理好枕頭,輕步走出房間,緩緩關上門房,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扭頭,畫風突變,剛剛還溫柔如水的魏鬆身形突然魁梧挺拔,自然又不自然的成了那位西涼五虎中戰力最爲超羣的虎熊魏鬆,走路虎虎生風,他人望而卻步。心懷敬畏。
自然是對他而言,在高翠蘭面前他是一種形象,在他人面前他又是另一種形象,這種轉變是魏松下意識的行爲。他並不自知。
不自然是對林婉兒和趙乾而言的,魏鬆轉變的太突然,好像有個開關安裝在他身上,一開一關,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旁人哪裡能夠接受。除了高翠蘭。
林婉兒和趙乾搖頭晃腦,嘆氣連連去了西涼王徐驍的那幾塊小菜園,正好看到徐驍和寶玉開闢一塊新的小菜園。
前幾天一場大雪凍壞了幾顆白菜,寶玉傷心了很久,雖然來西涼還沒有多長時間,可是寶玉卻深深迷戀了小菜園,而小菜園也成了聯繫西涼王徐驍和寶玉之間的橋樑。
徐驍全部心思都在菜園上,看到寶玉傷心,一拍大腿,決定從新開闢一塊小菜園,種上花生,寶玉歡呼雀躍,而且得到了一個小鋤頭,晚上睡覺的時候立在牀頭,興奮的半天睡不着。
一老一小說幹就幹,一前一後開始翻土,露出西涼特有的黑土地,散發着別樣的土香味道。
看到大姐和趙大哥來了,寶玉丟掉小鋤頭,擦擦臉上的汗水,歡呼跑到大姐懷抱裡。
林婉兒分別在寶玉左右兩個臉蛋上親了兩口,抱着寶玉兜了一個圈,開口問道:“今天玩得開不開心?”
來到西涼之後,她刻意讓寶玉和徐驍單獨相處,希望接觸可以消弭時間帶來的隔閡,好像效果不錯,寶玉已經不再故意迴避一些事情。
“開心!”寶玉脆生生回答道,指了指身後的小菜園:“大姐,這都是我用鋤頭翻出來的。”
捏了捏寶玉紅撲撲的臉蛋,林婉兒讚歎道:“真厲害!”
徐驍雙手交叉疊放在鋤頭上,滿臉笑容望着林婉兒和寶玉,和一位一般老農無異,開口問道:“婉兒姑娘,你們這是從哪來?”
寶玉從小丫鬟那接過一捧花生,剝開花生皮,用胖胖的小手捏起一個花生塞到大姐嘴中,林婉兒含含糊糊的說道:“從高翠蘭高將軍那裡來。”
徐驍聽罷,微微一愣,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來婉兒姑娘也見到魏鬆了吧?”
林婉兒和趙乾同時點點頭。
徐驍笑聲更大,搖頭說道:“婉兒姑娘也看到了魏鬆和翠蘭之間奇妙的關係了吧!”
林婉兒和趙乾恍然,原來魏鬆和高翠蘭的事情整個西涼都清楚,而且見怪不怪,只有當事人魏鬆和高翠蘭不明覺厲。
“這可真是有趣,王爺難道就沒有想着撮合兩人?”林婉兒啥有興趣的問道。
“怎麼沒有想過,可是兩人都沒發現其中玄妙,只是以沒感覺幾個字搪塞過去,依衆人看來,兩人之間是最有感覺的,哈哈!”徐驍開口說道,在上京城的時候,徐驍就曾經給魏鬆說過翠蘭不錯,只是當時高翠蘭不在,魏鬆還是那位戰力無雙的虎熊,和溫柔絕緣:“而且兩人平日裡人多的時候,相互之間恍若不識,只有私下人少或者信任的人面前,魏鬆纔會變成那種居家男人的樣子,翠蘭纔會露出女子姿態。”
林婉兒和趙乾同時忍不住一笑,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奇怪的人。
徐驍接過小丫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坐在早就準備好的凳子上,喝了一口濃茶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再次哈哈大笑。
林婉兒覺得奇怪,不知道西涼王爲何發笑,開口問道:“王爺,你笑什麼?”
徐驍捋了捋鬍鬚,挽了挽袖子,笑眯眯的說道:“剛剛聽寶玉說了一個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哦?寶玉也會講笑話?什麼笑話?”林婉兒眨巴眨巴眼睛,很有興趣的問道。
寶玉心裡暗歎一聲壞了,趕忙向着徐驍使眼色。
徐驍明白寶玉的意思,但是卻充耳不聞,他從來不想着溺愛寶玉,不想以愧疚的心態對待寶玉,而是一種平等平和正常的心態,一種父親和兒子之間的關係:“寶玉說,婉兒姑娘在上京城爲太子師的時候,若是不想進宮教書,便會以各種理由藉口推脫,有一次皇宮裡來了一位掌印太監請婉兒姑娘進宮,婉兒姑娘說肚子疼,不能進宮,請假一天。掌印太監嘆一口氣,說道,婉兒姑娘這個月份您已經請過假了,可不能再請了。婉兒姑娘你不服氣,扳着手指頭說道,不就請了三次嘛,再請一次又何妨。掌印太監再次哀嘆一聲,可是每一次請假四天啊。婉兒姑娘一瞪眼,那又如何,不就是休息了十二天嘛,多大點事兒?掌印太監重重一嘆,開口說道,問題是這月中旬還沒到啊。哈哈哈!”徐驍說完,率先忍不住開口大笑。
知道此事的趙乾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件事情在上京城流傳很廣,還專門有人排了一齣戲,名字很有詩意,叫《林大家請假一二三》,不少人都捧腹大笑,就連上京城的小孩子們都口口相傳。林婉兒當時臉面掛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推測,這件事情不是歐陽小蘭,就是陳諾諾搗鼓出來的,目的就是敗壞我林大才女的名聲,果真都是小人。
聽到徐驍的笑話,林婉兒臉上帶着笑意,好似大度的不放在心上,但是一雙手卻落在了自己懷中寶玉的小屁股上,一個利索的順時針扭動,寶玉疼得齜牙咧嘴,但是還不敢出聲,只能陪着呵呵乾笑。
敢背後說大姐的醜事,小寶玉,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