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累不累?”他忽然問我。
“不累。”
“唉。”他輕嘆:“還記得回來,你放心,朕不會罰你的。”
你一早就知道我會離開,我還會回來是不是。
“慎王讓你逃,你還真逃,要是遇上了壞人怎麼辦,朕沒有你的消息,還真是擔心死你了,派了多少人暗中去查,天南地北去走,還是沒有你的消息,真怕,就失去你。朕想過,你回來要用鐵鏈子鎖着你,要不就打斷你一條腳,讓你永遠也走不快,要不就在你臉上刺個字,讓你哪裡也藏不了。”
“你這是開玩笑吧?”嚇得我心兒都顫了起來。
他墨一般的眸子看着我,沒有一點的笑意在裡面,淡淡地說:“你看朕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
好可怕啊,還是離他遠一點。
他比我想的還要殘忍,還要可怕。
他又繼續說着:“可是你回來了,你回到京城的那一步,朕就知道了,所有的恨,所有想過要怎麼折磨你的法子,一個也拿不出來。”
這還好,總算他心裡,也是有着幾分真心疼愛我的。
“你回來,所有的,都便只能是這樣了。”他長長地嘆息:“朕還是捨不得傷你,可是朕的怒火又怎麼能夠平息,你想逃離朕的身邊,你把朕當成了什麼?”他越來越怒了。
我陪笑:“冷靜冷靜,深呼吸,別看着你。”
我是恨的對象啊,別看我,越看越恨,我怕你的手纏上我的脖子,讓我紅顏薄命。
“傅天愛,你的骨頭,怎麼就這麼硬呢,你聰明的看出朕的怒火爲什麼你就不順一順。”
我隨便回了一句:“你狗啊,還要順毛。”
“朕掐死你。”他伸手過來,掐着我的脖子。
我叫嚷:“痛啊,痛啊。”
“你就裝吧,朕手才碰到呢。”
他其實是掐不下去的,只是抱緊了我。
“天愛,你離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朕,小沒良心的,朕每天都想着你,你有沒有想過朕?”
我聞着他身上乾淨而又清香的味道,真想告訴他,其實是有的。
可是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來。
灼熱的一個吻落在我的頰邊:“以後,不要再離開朕了,朕可以坦然地告訴你,朕喜歡你,朕心裡有你,前情舊帳朕一概不跟你算,你以後就跟算一心一意地過日子,朕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他要的,也就是這樣。
當時在宮裡我生氣無比,於是他允我出宮去散心,然後是莫離歸來,總是要有些東西來縛住我的,我太無所謂了,沒有什麼讓他能拿捏得住,這一次離開,於是我們什麼也不要算,不要提,以後也不要見莫離,是不是?
“聽到沒有,天愛。”他吻着我的脣角,懲罰地咬了咬。
我推開他的頭:“聽到了。”
“你說,你以後和李棲墨一心一意過日子,一心一意只愛李棲墨一個人。”他抓着我的手,撐起身子逼視着我。
不許我騙他,不許我退縮。
我苦澀地笑笑:“幹嘛要說這些,噁心巴拉的。”
“說,朕要聽。”
“我說了,你聽了,但是你覺得天天在嘴邊說的有用嗎?”
“傅天愛,你不願意嗎?”他眼裡浮出了傷害。
我笑笑:“我能不願意嗎?你不是說了,就算是打斷我的腳,你也不會讓我走遠了。”
“記得就好。”他躺了下去,不再逼問我。
輕易給你一個承諾,你也不信,到時反而天天拿出來說事,我不想輕易地說出什麼話來,因爲我做不到,我心裡還會念掛着莫離的,這怎麼能算是一心一意呢。
我側過身看着他,輕聲地說:“其實我也有想過你的,在外面我摔着了,沒有人扶我一把,還會趕我走,月信來的時候,好馮,也沒有人會關心我了,都是你把我寵壞了,讓我都不習慣那些人情冷漠了。”
他笑,伸手過來揉揉我的額:“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還是朕對你好吧。”
“呵呵,市井也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在家千日好,嫁人萬事難。這是爹孃在女兒嫁人時說的。”
“你想嫁,難了。”他笑着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你與朕是永遠的,有什麼二心,最好死得乾乾淨淨。”
“爲什麼你們男人,可以娶很多個呢,尤其是你,李棲墨,爲什麼你可以三宮六院,可以很多很多的女人,但是你卻又如此的霸道,只允許我們眼裡只有你?”
他笑:“因爲朕是男人啊,因爲朕是帝王啊。”
“男人和女人,又有什麼不一樣,難道男人不吃飯的,難道男人會飛,還是男人長了二個腦袋?”
“你這樣想可真要不得,以後不許這麼想了,男人就是支撐着整個國家,支撐着家的,自然男人說了算。”
“那我也可以支撐一個家啊,我可以賺錢養家餬口,那是不是我可以有很多的男人。”
他惱了:“傅天愛,你的腦子是牛角類啊,怎麼說都說不通的,這是千古傳承下來的,你記住男人是天就行了。”
霸道的李棲墨,說不過我了就這樣堵我。
“好吧,我懶得和你吵。”
“天愛,我們以後不要吵了,如果朕生氣了,你對朕笑笑,然後擠擠眼睛,朕就不生氣了好不好?”他低聲下氣地說着。
我垂下眼眸說:“好吧。”
我也不想吵架的,傷身啊,吵一吵,手又讓他給弄痛了。
能怎麼着,我推他去撞地嗎?他不將我胖揍一頓。
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他抱着我很安靜,心跳很沉穩。
我居然又睡了過去,如過去夢裡一般,暖暖的懷抱,下意識地抓着,仍然是溫暖的懷抱。
後來他起身,我感覺到了,但是太暖了我不想起來。
他一會又回來了,我蹭個舒服的地方,再睡。可才一會,他又起身。
我睜開迷濛的眸子才發現天色都有些暗黑了,這一睡,居然快到睡到晚上去了。
“你怎麼了?”我揉揉眼睛看他出去。
他急急地說:“一會回來再說。”
我起身喚了宮女進來點上燭火,打個呵欠。
“娘娘和皇上中午沒有用膳,晚上是否早些?”
“好啊,早些用也好,我想吃肉。”
宮女依然溫柔地笑:“好的,奴婢下去準備,娘娘是想吃紅燒肉吧。”
太知我心了,這個宮女好啊,又溫柔,又喜歡笑,還深得人意,怪不得他要留在他身邊,讓八面玲瓏來氣我呢。
李棲墨進來有些無力,我看他臉色有些蒼白便問:“你怎麼了,不舒服?”
“吃了你烤的魚,不舒服,肚子鬧騰着。”
“你少怪我頭上,要是真不舒服,你會吃乾淨,居然也不留條給我。”
他不說話,捂着肚子在那兒坐着。
我起身穿了衣服赤腳套上鞋子去出去,讓宮女去傳御醫過來給他看。
來的是個老御醫,一聽說上午他吃了烤魚就輕嘆:“皇上你的身體打小就不能吃這樣,怎生還吃呢?”
笨啊,怎麼還吃呢。
看着他哼哼啊啊的,拉得都有些虛脫,害得我吃紅燒肉也不敢太用力,怕刺激到他。
想了想還是讓宮女去煮了碗粥,等我吃完了才端粥進去。
輕聲地說:“李棲墨來吃點粥吧。”
“你餵我。”他有氣無力地說,然後氣遊絲地看着,眨巴着他的眼睛裝可憐,讓我心一軟:“好。”
喂他吃下一碗粥,他說:“還要一碗。”
“不能吃太多了,你現在肚子不舒服呢?喝藥吧。”
烏黑的藥端到他的面前,他就皺鼻子:“天愛,往時朕對你如何,你喝藥,朕是怎麼對你的?”
“我不記得了,快喝吧。”扶他起來讓他就着我的手喝。
他嘆息,低頭就喝,喝完了藥額上有些汗,我拉高袖子給他抹去,他笑着彎起手指刮刮我的鼻子:“去給朕倒杯水來喝啊,苦着呢。”
“好。”倒了大半杯水過來給喝。
“天愛,真乖,朕病久一點,你會不會侍候久一點?”
“你有病啊,還想着自已能病久一點,躺着去。”
李棲墨好可憐,吃魚還讓魚刺刺到,又鬧肚子痛,拉了大半夜,我看着他進進出出,都有些心虛,我可沒有害他,我也有吃的。
我也還是這樣上心地照顧他吧,鬧騰了大半夜的,早上看着他那蒼白的臉,實在不忍心叫他起牀。
公公在外面說:“皇上,該早朝了。”
他睜開眼皮子,滿眼的血絲和疲憊,我輕聲地說:“要不不要去了,少一一天朝也沒有什麼關係的,有什麼急事你讓人去處理不就好了。”
“你別誘惑朕,朕還真不想去,累得緊。”他無力地又合上眼。
“那就不要去,不要去了。”
他想了好一會才說:“好,朕不去了,你得陪着朕,哪也不許去。”
“好。”我應下。
他便讓公公去傳旨,有什麼事先讓劉尚書記着,稍候再來通報他,君王今天不早朝。
我看他臉色真難看,還是難受的樣子,就忍不住院伸手去給他揉揉額,他脣角彎起:“舒服。”
人家一句舒服,我就奴才一樣,很認真給他揉着了。
我卻是忘了,皇上不早朝,其實我也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