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只是笑,拍拍我的臉:“可把你逼急了吧,沒把人家整得雞飛狗跳吧。”
“嗚,娘,受委屈的人是我纔是啊。”怎麼就不心疼我來着呢。
“哼,娘還不瞭解你啊。”
倒也是,我就是猴子,娘就是如來佛。
抱着孃的脖子撒嬌:“娘啊,你曉得不,我剛纔在李叔叔那兒看到一個人,長得一個人模狗樣的啊,一直追着我們的船問,你娘是不傅天愛。”
娘一怔:“誰?”
“我哪知啊娘,他身邊帶着好多人哦,我想不知是不是想找你告狀來着的,嘿嘿,我一不小心罵了他。”
娘吞吞口水:“你罵的是什麼?”
“你奶奶個熊。”
娘一揪我的:“死丫頭,這次你真的給我惹禍了,遙若,快划船,算了算了,你自已划船着着水路先走,娘先到水潛着去,記着啊,不管誰怎麼問,都不許說娘叫傅天愛,知道不。”
我點點頭:“嗯,可以說莫天愛。”
娘看着我,鼓着氣一手指着我:“回來跟你算帳,小王八蛋,就只會給我惹禍兒。”一掀簾子就要出去,可是馬上又將簾子給合上。
“娘,怎麼了?”
“我跟你說,都是你做好事。”她臉色蒼白:“遙若,一直劃吧。”
到處都是官兵,就是他了,除了他沒有別人,那個站在李叔叔墳頭上的人,他正神色焦急地望着水底。
水不怎麼的乾淨,我倒也是不擔心的,我常和娘去玩水,一潛可以老半天,不過那個人可擔心來着。
我出了船頭,姐姐有些驚惶惶地說:“西泠,你快些進去,這兒人多。”
“你進去就好了,姐姐,就是這個男人不放過孃的,看我怎麼教訓他。”
拿出彈弓,將小石頭對準,然後射了過去。
不過他身邊好多人啊,舉手就可以將石頭給接住了。
這世上強人真是越來越多,今天就有二個人將我砸出的石頭給接住了,屁股還隱隱生痛來着呢,這不會又要反攻回來吧。
那個帶着一些風霜的男人阻止了身邊的人,怔怔地看着我手上的彈弓。
我趕緊藏到懷裡去,看什麼看,兇器又怎麼了。
他還朝我笑,我想我有點暈暈的了,這是什麼樣的狀況啊。
我彈他,他還朝我笑,這個人莫不是有病來着呢。
他很大聲地說:“不放傷她,務必將她抓起來,不顧一切代價。”
我娘不是殺了他全家吧,居然這樣。
可是下一刻我們船 上卻是多了幾個人,然後一把抓住我姐姐,我瞪着眼看那侍衛:“你們幹嘛,我可是隨身帶着刀的,敢動我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我們主人只是想請你到大船裡去做客而已。”
“你騙我三歲啊。”
做客,無緣無故想抓我們,當我是笨蛋,那是想威肋我娘。
呃,不過現在好像也是走不了了,這麼多人的像是魚一樣,撲騰撲騰地撲下水裡去抓我娘。與其讓人五花大綁着難看,不如高調地驕傲地了同來還好。
“你不過去,也得過去的了。”
“不許碰我,我自已過去。”大船靠得近。
認命地過去,大船上那個男人對着我微笑:“你叫什麼?”
“偏不告訴你。”
“小花?”他微微地挑起眉頭,對我十分的溫和。
“你才小花,你全家都小花,我叫西泠,西泠的西,西泠的泠。”
他點點頭,滿眼無比的感嘆:“真像她,如不是性格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不敢相信她真的還會再出現在京城。窮天下之大,尋覓十年,卻如一夢醒來不知何處。”
好冷,幹嘛跟我說這些啊。
“你認識我娘?是不是她欠你們什麼東西啊?”我真的十分好奇啊。
“準確來說,是我欠你的。”
於是我兇惡地張牙舞爪:“那你這是什麼態度, 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嗎?你居然派這麼多人下去抓我娘,你對得起她不。”
“嗯,現在一刻也不想等,非得見到她不可。”他靜語地說着。
然後一揮手,一個侍衛就將舉了起來。
我驚叫:“你們想幹什麼,千萬不要把我丟下水。”丟吧丟吧,下了水我就潛着去找娘。
他卻淡笑:“你這小狐狸,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對了,你娘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是頭狼。”
“你纔是狼呢,這明明就是毀傍我娘來着。
“她狡猾,她心狠,她一走十年,若是抓起來了,必不會對她客氣點的。”他喃喃低語,然後回頭跟侍衛說:“把她給綁起來,放火燒柱子,衆人不必再潛下去找她,讓她自個出來。”
“你太卑鄙了。”我哇哇大叫着。
要燒我啊,可是我不怕,我娘是很疼愛我的。
不過我看得出來,這個人似乎也不是真的很心狠,要置我娘於死地一般,他每每一談到我娘,那眼裡就濃得化不開的叫什麼來着,我娘說叫噁心的溫柔。
他還是笑,卻不含糊,讓人把我綁在船頭的桅棍之上,然後下面放廢紙開始燒,一時之間濃煙滾滾。
運河裡沒有船再進出來往,都讓官府給擋了去,我想這個人當的官一定很大很大,大到可以這麼大膽地胡作非爲,盛世十多年前有過動亂,不過這皇上還算是好的,一直是愛民如子,剪除了那些貪官污史,還大刀闊斧地斬了不少的高官。
當時在喝茶的地方聽人說的,說得一個叫精采。
我家還有個叔叔叫莫叔叔,經常會寫信來,告訴娘他在哪兒,又說那兒的天是怎麼的藍的啊,那兒的山是怎麼的峻,還有多少名貴的草藥,還又救了什麼什麼的。
我縱勇着我娘去看望她,娘說我又想貪玩來着了。
她說現在莫叔叔過得好,就不要去打憂了,可是莫叔叔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居然還沒有成親,娘不催他的,每年快過年的時候莫叔叔都會寄一個紅包過來,我仿孃的字告訴他,有了個西泠 ,於是過年的紅包多了一個,是給我的。
娘就說我是人精,狡猾得像是狐狸一樣。
現在這個人也說我是小狐狸,他甚至對我還不熟,可是和娘說的話,那是如此如此的相像啊。
吊在上面我不怕,別的船上有人喊話,水面上的熱鬧早就引得運河二邊的人擠着相看了,風一吹晃一晃倒是讓我不太舒服。
我看到娘潛出了水面,那張臉上滿是怒意橫生。
我趕緊委屈地叫:“娘,與我無關的,他們人多,我不想受傷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娘看了我一眼,一會兒幾個侍衛遊了過去,十分強硬地“請”我娘往大船上游過來。
前前後後堵着,就怕我娘會飛走一般。
娘到了大船之下,那個男人笑了開來,就像是年輕了好幾歲,那般的魅惑人心,他笑起來太禍國害民了,就和那個小白臉差不多。
他伸出手要讓我娘拉,我娘卻連看也沒有看,仰頭看着他,十分冷漠地說:“把她放了。”
“你上來。”
他說話的聲音,好溫和,如水一般,可是這水卻帶着強硬的意志,不容人反對。
“你滾開,誰想見到,誰要見到你了,現在幹什麼呢?”娘怒了,雜亂無章地說着話,擡手就去打那伸下去的手。
那個人也不縮回的手,就任她打着,還笑意盈然的。
“我想見到你,我想要見到你,我在這裡就是想你。”他說得十分的不要臉。
說出來讓我肚子翻覆得難受,嗚咽地叫:“娘,我難受。”
娘不理我了,咬牙切齒地看着那個男人:“你滾開,我再也不想要看到你了,再也不想,再也不要,李棲墨,你以爲我傅天愛是狗嗎?招招手就來,揮揮手就去,我與你之間早就一刀二斷。”
他低喃:“怎麼斷,怎麼斷?”
“早斷了。”娘一邊說,還一邊哭。
他那抓着船頭的一手鬆了開來,抓成了拳,像是心疼孃的眼淚一般。
“天愛,對不起。”
娘不說話,也不看他,侍衛將她請上了船,她還恨得望着河水。
我好像給遺忘了啊,這個男人不 妙,能讓娘生這麼大的氣。
這可不行不行,我在孃的眼裡纔是最重要的,別人都不算的。
“娘,救我啊,好難受好難受。”我哇哇大叫了起來。
娘擡頭看我一眼,也不開口叫他放下我,就是橫眼一瞪他。
於是他就說:“把她放下來。”
放了下來人卻還押着我,綁得結結實實的,不讓我投到孃的懷抱裡去。
我見鬼才會感覺他是一個溫柔的男人,咬着小牙罵他:“卑鄙。”
“不卑鄙,怎麼抓得住你娘,還有你。”
“娘,你逃吧,西泠不重要,西泠一定能逃出他的魔掌的。”
“卑鄙,還要臉不。”娘罵他。
他微笑:“天愛,多罵一些吧,就是聽聽,就是看看你,都像是做夢。”
我娘笑了,笑得十分的嫵媚動人。
走到他的跟前去:“想要知道是不是做夢,是嗎?”
他微笑,伸長臉到孃的面前:“天愛你掐掐我。”
娘擡腳一踹他,讓他沒防備地往後一倒落入水裡,水花四濺,她惡狠狠地說:“嚐嚐水裡的味道嗎?李棲墨,是不是夢。”
他溼淋淋地手抓着孃的腳,娘用另一隻腳踩他,踹他,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氣,不過娘還是又踢又踩的,他不怕痛,還擡起頭說:“天愛,再踩吧,痛着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