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染是十分特別的臉和髮型,又極爲上相,與林歌清麗的氣質相襯。她們應江秦的要求,都只穿了十分簡單的衣服,畢竟在他看來,她們都是有着濃烈色彩的人,未施妝容已經有太多顏色。
那天的拍攝與主題一樣壓抑,但江秦卻第一次發覺,原來有些人在一起,連沉鬱與悲傷都能變成一種自然的情緒,她們誰也未曾想要打破這層冰封的局面,就在一路無言之中各自陷入沉思。
“林歌。”餘染低聲地念她的名字,聲音清脆而空落。
“林歌。”她又叫了一遍。
“怎麼了?”林歌問。
“林歌,你的名字真好聽。”她輕輕說。
江秦默默舉起相機捕捉下這一畫面,他知道她們都是歷過世事的人,每一句話裡都染着極濃郁的情緒。
他已沒了好奇心,或者說,他已沒有力氣再去聽聞一樁沉重的往事,他想他大抵是無法走進林歌的心裡。如今回想起來,林歌和餘染應當都不是尋常的女子,但卻又是平凡的,是這浩瀚世間微小的一粟。他與她這樣平行地生活,不過是一種必然,那些情感的宣泄,濃烈至無法招架的交纏,徹夜難眠的夜晚,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奈何這些接二連三走進他生活裡的人,都早已經帶上了沉鬱的故事,在遇到他之前,就已經有了難以忘卻的曾經。是否他已經要開始逐漸老去,纔會時常覺得,許多事情都已經太遲,太晚了。
任何的遇上,都已太晚。
他們回到家時,時候尚早,林歌接了一個電話便匆忙收拾東西要出門。
餘染站在客廳裡,燒水泡茶,細細觀察江秦,看到他的眼神一直目送林歌離去,關上的門的瞬間,她突然笑着問他:“江秦,你覺得林歌好看嗎?”
這一問讓他無法回答,他顯然是有些緊張了,佯裝着鎮定背過身去,丟下一句:“怎麼問這個?”
“林歌還是以前比較漂亮,她現在,長胖了很多。”餘染隨意地說。
江秦卻被餘染這些欲言又止寓意深長的話吸引,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認真問她:
“餘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些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給他倒了一杯茶,又自己端起一杯,霧氣在她的臉前升起,像她的話一樣模糊不清:“沒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
“林歌有沒有向你說過何衷的事?”他問。
餘染有些訝異,她注視了江秦幾秒,有些猶豫地說:“你知道何衷?”
江秦點頭默然。
“他是林歌的男朋友。”她十分平靜。
“前男友?”他笑。
“你知道了?”餘染更是詫異,她原以爲林歌與何衷的事沒有這樣快結束,更沒有想到連江秦都已經有所耳聞。
“江秦,林歌不是個普通的女生。”她默默說。
“我知道。”他早在遇見她不久,就能夠感知到她的與衆不同。即便她是天真而快樂的樣子,那些眼神裡轉瞬即逝的黯淡,從來都未曾逃得過江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