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番外 十二小兒女10
果如探馬回報,林孝儒馳馬跑出去不過盞茶功夫,迎面就看到了一隊人馬,爲首一人騎着一匹赤紅色的駿馬,疾如閃電般飛馳而來,略略落後半個馬身處,則是一匹黑色的高頭駿馬,那匹馬兒通體漆黑髮亮,只在額間有一枚流星白毛兒,恰是成子高中後,秦錚送他的那匹追風!而那匹火紅駿馬則是滿兒的火焰,胭脂後代中最出色也是最漂亮的一匹!
孝儒面上一喜,伸手一撤馬繮,身下馬兒心意相通,前蹄揚起剎那,一個利落而漂亮的側身,恰恰好給滿兒和成子讓開路,調轉馬頭處,兄妹倆目光相會,連同成子一起,三人三騎,非但沒減速,反而一驅胯下良駒,加速飛馳起來。
這北地官道本就寬闊平坦,時值晌午,也沒有行人,竟成了兄妹三人的賽馬場。
一陣馬蹄聲疾,如旋風般刮過去,湯家卓被這風捲的睜不開眼,只能一手緊握馬繮,掩面躲避。風颳過去,他方回頭看過去,那三騎人馬已經去的遠了。
幾乎同時勒住馬繮,唏律律的馬嘶聲裡透出一股暢快和歡愉,那馬背上三個人也齊齊飛身下馬,互相看看,同時暢快大笑起來。
“哥哥!”滿兒歡喜地叫着。
一身寶藍騎裝,袖口衣襬的隱私勾線繡精緻而低調,襯着微染紅暈的臉頰,意態飛揚的眉眼,璨亮亮的眼睛……滿兒已近成年,已經穿不得男裝,但她這神情儀態,滿是大方磊落,只是一身騎裝,竟讓人忽略了她女兒身份,難辨雌雄間,只覺得俊美非凡,讓人挪不開眼。
孝儒微微眯了眯眼睛,展開滿臉的笑,看着一別經年的妹妹頜首笑道:“孝婕長成大姑娘了!”
“哥哥!”滿兒略略帶了一絲羞澀,上前自然而親暱地挽住孝儒的胳膊,微微歪着頭道,“哥哥騎術也長進不少……我之前還擔心,哥哥耽於讀書,把功夫和騎馬的本事都荒廢了去呢!”
兄妹倆相顧而笑,眼底是深切而不流於外的親暱,不同的是,妹妹眼中是撒嬌依賴,哥哥眼中則是寵溺和縱容。
家斐哇啦哇啦地衝出來,上下打量着阿滿,一邊大驚小怪道:“滿兒丫頭這一去近年,卻還是一副假小子模樣嘛,沒學得一點兒斯文賢淑啊!”
滿兒眉毛微挑,笑眯眯道:“噯喲,我還以爲是哪個,卻原來是永遠長不大的家斐小子嘛!”
“你……”家斐氣惱地橫眉立目,轉而化成滿臉懊惱。
從小到大,他就從沒在小丫頭嘴上沾過便宜……沒想到,這一年未見,小丫頭更加牙尖嘴利,不饒人了!
又一陣馬蹄聲紛亂而至,家卓終於跟着後邊的隨從一起趕了回來。
還未下馬,就聽到弟弟跟滿兒鬥嘴,不由皺了眉頭,跳下馬來,一邊喘息着,一邊道:“家斐,你年長几歲,理該讓着孝婕些,怎地總是爭那些言語之長!”
“啊喲……這還沒怎麼着呢,你就護上了……”家卓正懊惱着,聽家斐不問青紅皁白就呵斥他,不由着惱了,張嘴就來。
一直含笑旁觀的成子眼神微暗,笑着擡手拍在家卓肩頭,成功止住他信口胡言,道,“家卓不是想坐海船麼?我這一趟過去可是在海上漂了十多天,走,我跟你說說,那海天一色,還有那成羣的鯊魚,雲彩一樣的水母……”
一開口,就成功地吸引了家斐的全部注意力,眼看着剛剛還怒氣衝衝的家斐,瞬間笑成了花,跟成子勾肩搭背地進了棚子。
家卓這才得以跟阿滿說話,還未開口,臉色已經漲紅起來。好在,剛剛縱馬疾馳,本來就跑出了汗,這會兒臉紅倒是不顯了。
“滿……孝婕妹妹,你,你這一向可好?一路上可否順利?”
滿兒依靠在哥哥肩頭,笑意融融道:“多謝家卓哥哥掛記,我這一向都挺好的,路上也順利着呢,家卓哥哥不用擔心!”
家卓臉兒又是一紅,眼睛亮亮地看着阿滿,正想着再說些什麼,孝儒卻接了話,看了看家卓,轉而微微側臉,寵溺地看着妹妹,笑道:“這一路你也跑累了,我剛纔就要沏好了茶,要好了菜,你且進去喝口茶,歇息歇息,有什麼話,過了慢慢說就是。你這番回京,一時半刻又不離開了,不必急在這一時!”
最後一句,孝儒雖然是看着妹妹說的,卻更像是寬慰家卓的話。
聽了這番話,阿滿自然沒有異議,家卓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跟在孝儒兄妹倆身後,進了棚子。
剛剛看見孝儒騎馬離開,小二就一直沒有上菜,這會兒看着孝儒迎了一路人回來,其中一個俊俏美貌的更是親暱,遙遙地聽到稱呼,知道是接了妹妹回來,自然很有眼色地拿出一隻乾淨的青花茶碗子來,衝了茶,又拿了雪白的巾子將長凳擦了一邊,這才規矩地退到一旁,恭敬道:“小爺,菜已收拾妥當,這就上菜?”
“嗯!”孝儒淡淡應了一聲。
阿滿卻覺得這小二腦子機靈,會討巧,笑眯眯地甩了一顆圓圓的物事過去,回頭對哥哥道:“這孩子倒是個機靈的。”
阿福寵溺一笑,搖搖頭並不置言。
那小二接了小圓珠子,低頭一看,一抹珠光差點兒閃了他的眼!心下驚喜無限地,連忙跪下去磕了個頭謝了賞,爬起來,屁顛兒屁顛兒跑進去端菜了。
“丫頭,你好大手筆……”正跟成子說的熱鬧的家斐不知怎麼看到了小二手中的珠光一閃,禁不住瞠目結舌起來。
成子擡手再次制止了他,笑着道,“海邊兒的蛤蚌中那東西並不稀罕……你要是想要,我再坐船出海帶上你可好?”
“噯,好哇,好哇,趙大哥你說話可要算話,再出海可別忘了帶上我!”家斐再一次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而且是滿心歡喜,毫無察覺。
家卓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不喜,皺着眉頭覷着趙成芳,卻終究不得要領,這會兒見家斐這般,不由遷怒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趙大人乃御前重臣,話出口自然是一言九鼎,怎能會失信於你!”
家斐本來就只比家卓小几個月,從小就不服這個便宜堂哥,今兒見他莫名三番五次地訓誡自己,更是惱怒不已,一瞪眼睛道:“你說我大呼小叫,你這樣莫名其妙的亂吠就好了?我說的對與不對,趙大哥尚且不介意,倒是你,莫名其妙地橫加指責,你莫不是歡喜地豬油蒙了心吧?!”
趙成芳微微垂了眼,將眼底那一絲輕蔑掩了去,臉色平靜地按住家斐,卻向着家卓頜首道:“湯三公子多慮了!雖說鄙人未曾拜在湯老先生門下,卻也多次得蒙老先生指點教誨,實在心中是將老先生視爲恩師一般的,別說四公子言語上並無不當之處,就是有一句半句的不中聽,我也只將四公子當兄弟看待,不會計較,更不會怪罪!”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情,語氣委婉,臉色平靜,但聽在家卓耳中,卻十二分地難堪!
聽聽人家怎麼說的,三公子多慮……人家只將四公子當兄弟看待……還有,之前兩次三番有意無意地將滿兒護在羽翼下的作態,都讓他對這位御前紅人厭惡到了極致!
可惜,對方既然是御前紅人,自然是經歷了官場大染缸,也經歷了種種他想不到的驚風駭浪的,儘管年紀大不了多少,心智、口才、城府……之成熟,又怎麼是家卓這樣尚未脫離長輩庇護、還未踏入仕途的公子哥兒可比的?!
這一番明槍暗箭,你來我往,孝儒看在眼中,也差不過了然如心。阿滿倒是對這些不怎麼在意,隱約覺得成子哥哥跟家卓有些不對付,卻也只當二人身份經歷差距太大的自然分歧,並未放在心上,只繼續依偎着哥哥,詢問着孃親,詢問着妹妹和弟弟們的種種,說到趣處,不時地開心一笑,心裡的想念更切,恨不能一腳邁進家裡去,對這裡的所謂特色美食倒是完全沒了興趣。
幾人各懷心思,沒滋沒味兒地吃過了午飯,寶良在小二殷切地恭送下,再次遞了一錠十兩的銀子到他手裡,讓他又驚喜了一次!
這一行人匆匆回了京城,阿滿跟隨哥哥回家,家卓家斐哥倆卻不好再跟着,趙成芳因奉旨出京,這回了京城,自然要先去復旨……一番計較下來,真正一起返回靖北王府的,倒是隻剩了阿福阿滿兄妹二人!
眼瞅着進了靖北王府大街,本來歸心似箭的阿滿卻突然有些躑躅起來。
阿福也帶了帶繮繩,微微含笑道:“怎地?在外頭玩的興起,孃親幾次三番地寫信你也不回來,這眼瞅着要進家門了,纔想起來害怕不成?”
“哥……”滿兒一改之前的活潑爽利,竟也有些怯怯然地喚了一聲,可憐巴巴地看着阿福,道,“我,我只是有些近鄉情怯!”
“哈哈,你這丫頭,真是難得還有這等心思。好啦,孃親可是早就盼着你了,這會兒得了信,說不定都迎出來了,你不趕緊回去,難道讓孃親迎出大門來不成?!”
阿滿看着哥哥,咬了咬嘴脣,這才鼓起勇氣,重新抖了抖馬繮,往靖北王府巍峨雄偉的大門行去!
------題外話------
可憐的家卓……溫室裡的花朵,怎麼鬥得過自小經歷坎坷心志堅定的趙成芳趙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