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勝利來得如此簡單

四十三勝利來得如此簡單

出事了!泰山縣城裡打起來了!

半夜裡,石青被小耗子喚醒;子弟騎傳來韓彭急訊。

子時初,泰山縣城突然響起喊殺聲。在外埋伏的韓彭立即指揮志願兵飛鉤攻城,讓子弟騎回報石青,請求接應支援。

出事了。原來的籌劃成空。伍慈表情訕訕,諸葛攸一臉黑線。

石青顧不得住些。“子弟騎,緊急集合,隨我先驅;子弘大哥,率大隊隨後接應。”免去軍議,直接給侗圖和司揚下達命令後。石青拎起蠍尾槍,跨上黑雪,衝出營門。

“等等我!”祖鳳騎着白夜,兜鍪懸掛馬鞍,未及戴上,就慌慌張張追上來。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語氣中全是擔憂。“怎麼會這樣?這可怎麼辦?”

這個女孩屢遭挫折,已受不得半點風吹草動。

石青心頭一軟,柔聲道:“沒事!不用擔心!孫霸、丁析武技出衆,都有一搏之力。我擔心的是劉復。劉家父子執掌兗州,對我們很有用,只要劉復不出事,泰山縣再是內亂,也傷不到我們分毫。”

“真的?!”

“嗯!真的!”

。。。。。。。

子弟騎追了上來。藉着月色,戰馬緩步小跑。一百二十多騎扯成長長的一綹。從駐地到泰山城不到二十里。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來到泰山城南門。

南門大開,韓彭部不在,城頭、城門附近沒一個人影,城內卻是殺聲連天。透過城門洞看進去,城內深處火光處處,廝殺的身影若隱若現。

石青略一詫異,旋即放下心來。很明顯,韓彭衝進城了,他手下有五百志願兵,自保綽綽有餘。

“子弟騎下馬。侗圖,留十個人照顧戰馬,其他人隨我進城。”石青大聲下令,隨後低聲囑咐祖鳳:“跟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了。”祖鳳的武藝大半在馬上,石青擔心她在亂戰之中受傷。祖鳳乖巧地嗯了一聲,下馬綽槍,跟着石青步進泰山縣城。

城內到處都是廝拚的痕跡。

屍體橫呈,殘肢斷臂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火頭搖晃不休,折斷的梭標、歪斜的鐵鋤、帶血的菜刀,零亂地四處擺放。這不像兩軍對陣廝殺,更像大規模的血腥械鬥。

沿着主街道走了幾十步,路上出現一個身穿皮甲的死者,死者被三四支梭標交叉穿透,梭標沒有拔除,一端嵌在身上,一端支在地上,死者早死透了,仍被支撐着昂立不倒。

侗圖和幾個子弟騎上去查看一番,稟道:“是我們的人。”

石青點頭。他已經猜到了。從遺留的痕跡看,志願兵不是在戰鬥,而是在屠殺。對手太弱了。一個個皮包骨頭,瘦弱不堪;沒有衣甲,沒有兵器。除了一個肩膊扛張嘴,幾乎什麼都沒有。

這是真正的流民武裝,與塢堡兵丁相比都差得很遠,遑論正規軍隊。難怪奉高城一心想加入聯盟。因爲他們根本沒有出路。

驀地,石青衝着前方大吼:“投降免死!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祖鳳接口叫道:“石帥有令。投降免死!”

子弟騎跟着一起大喊:“石帥有令!投降免死!石帥有令!投降免死!”

上百人的喊聲壓過石青。轟然響起來。

喊聲得到迴應,好幾處喊殺的地方哄地爆發出陣陣喝聲,顯然是正在殺戮的志願兵得知主帥到來,精神更是振奮。

“石帥有令!投降免死!”

喝聲在城內到處響起來。隨着喝聲響起,喊殺聲開始減弱。只有城中心仍然傳出酣鬥聲。

石青循着聲音向城中心走去,一路上,只見志願兵和一些衣裳襤褸的人一道,押着更多衣着襤褸的人匯合起來。

那些人不像戰士,甚至不像農夫,倒像是好幾天沒討到食物的乞丐。黑瘦、骯髒、無精打采,虛弱的一陣風就能吹走。

沉默着,石青來到城中心;這裡是縣衙所在;縣衙內戰鬥仍在時斷時續地發生。

進入縣衙正堂,從角門繞進後宅。後宅有三進,兩側有偏門。走進第一道跨院,透過月亮門,後宅的情形已經大致可見。

戰鬥已進入尾聲;陸續有志願兵押着對手從四周冒出來,韓彭從一個偏院出來。一見石青立即迎上來。

石青正想問問是怎麼回事。突然聽見一個公鴨嗓子大叫饒命。循聲看去,只見最後一進小園,一個兇惡的大漢正攆着一個瘦猴子追殺。大漢拎着大號篾刀,橫衝直撞。瘦猴東躲西逃,眼看不幸。

石青臉色一沉。大喝:“住手!”身子一動,快步走過去。

兇惡大漢恍若未聞;一刀狠似一刀,一刀緊似一刀;刀刀致命。

石青大怒,旋風般捲過二進,衝進第三進,隔得老遠,蠍尾槍已經昂起頭。

“啊——”慘呼聲倏地響起,瘦猴子沒能躲過厄運,被兇惡大漢一刀梟首。此時,石青的蠍尾槍剛剛出手。

兇惡大漢感應敏銳,似乎聽到蠍尾槍的嘯叫;一刀斬去瘦猴子首級,移步側身,篾刀順勢後斬。當地一響,擋住蠍尾槍。。。

石青雖然沒有全力出手,四十多斤重的蠍尾槍也不是十來斤的篾刀可以擋住的。刀槍相交,濺起兩點火星,篾刀嗖地一下震飛到半空。兇惡大漢倒是機靈,一覺察到不妙,立即翻身滾到,合身撲出。

石青皺眉望了一眼身首異處的瘦猴子,蠍尾槍收了回來。

兇惡大漢翻身站起,兩眼圓睜,惱怒地瞪着石青。

祖鳳、侗圖、韓彭隨後趕來。

“大膽!竟敢忤逆軍令!”

侗圖大叫一聲,就想撲上去拿下兇惡大漢。韓彭拽住他,衝大漢叫道:“左敬亭。你想找死麼!還不快向石帥請罪!”

聽到石帥二字,左敬亭有些着慌。合身跪倒,叩首:“石帥恕罪!左某與王傳仇深四海,一時不察,殺起了性。下次不敢了。”

“你就是左敬亭。。。罷了。起來吧。”石青待左敬亭起身後又道:“軍中以軍紀爲重,你若想跟着我,以後不可再犯。否則,軍法無情。”

左敬亭諾了一聲,跟着解釋了一句:“石帥,王傳不殺,泰山縣難穩。所以。。。”

“是殺是留,由我而決。難道。。。你想替我決斷麼?”石青森冷地看過去。左敬亭這時真的慌了。撲通跪倒,叩首如搗蒜。“屬下不敢。。。”

石青很清楚,像左敬亭這樣的悍匪,不同於司揚、韓彭。只有以威壓服,憑感情。。。剛見面哪來的感情?用恩惠。。。他自己窮得丁當響,哪有恩惠施捨?

等左敬亭連叩了十七八個頭後。石青哼了一聲。“左敬亭,這兩天配合韓彭收編王傳舊部。精心點,別再弄出什麼漏子。我不想再聽人告饒。”

言畢,石青走出跨院。韓彭跟上,將事情來由說了出來。

劉復按照石青的意思,詐稱兗州刺史府出兵泰山,意欲圍剿三義軍,請王傳予以配合,出疑兵吸引三義軍的注意力,兗州軍從後偷襲三義軍大營,然後兩方合擊,徹底擊潰三義軍。事成之後,如何如何。。。

王傳很乾脆地答應了。

夜裡,丁析帶人保護劉復。孫霸帶人悄悄找到左敬亭,請他裡應外合,破泰山縣城,除掉心向胡人的奸賊王傳。並承諾,北大軍到達後,三義軍將繼續北上,泰山縣會留給左敬亭照應。

左敬亭欣喜不已。

事情一切順利。

誰知道,非常時刻,王傳擔心內部不穩,決心除掉左敬亭這個隱患。就在孫霸和左敬亭密謀的時候,王傳密遣心腹部衆前來暗殺左敬亭。

孫霸爲防事泄,聯絡左敬亭時,在他住處外布有暗哨。王傳的人手還沒接近,就被暗哨發現。左敬亭聞報,再也顧不得許多,帶了幾十個心腹手下往城外殺。孫霸無奈,和手下一起跟着他們往出殺。。。

韓彭聽到動靜,立即下令攻城。正好接應了孫霸、左敬亭一夥。當下裡應外合,一舉破了南門。

王傳不防韓彭突然殺進城,志願兵也不是王傳的人馬能夠抵擋的,加上左敬亭舊部響應;結果,新義軍勢若破竹,輕易拿下了泰山縣。

知道經過後,石青啼笑皆非。

戰爭啊。。。總是充滿了變數,一個偶然,一個巧合,就能把全部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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