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一處房屋之前。只見這房屋牆壁上、房檐上皆生長着綠色的青苔,明顯溼氣過重,而且很久無人打掃。梵瘋一眼看去,便知道這裡原先是一處道觀,後經過了稍微的改裝。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道觀里人去房空,倒成了這麼一個驅邪會的“總部”所在。門是開着的,兩人徑直走了進去。來到裡面,發現這個地方還頗爲的大,裡面有着大大小小十幾間房屋,雖然房屋都很小,但能容納的人倒是不少。院子裡各類人穿梭不止,有僧袍破爛的和尚,有滿臉污漬的老道,有光着膀子,滿臉橫肉的武者,甚至還有風情萬種的少婦朝梵瘋拋送着媚眼。梵瘋想起路上來時小瀾說的社會閒雜人員收容所,不禁頻頻點頭,覺得十分有道理。
就在這時,一個身着道袍的道人來到了梵風和小瀾的面前。
“二位,有什麼事情嗎?貧道號智璋,我是這驅邪會的會長。”這道人一臉的諂笑,雙目非常猥瑣的大量着二人,似乎是看見了一坨肥肉般直流口水。
“他以爲咱們兩個是來找他去做法的呢。”小瀾在一旁輕聲說。
沒想到這道人竟然聽見了小瀾的話,他道:“二位難道不是爲了辟邪驅魔而來?”
“恩,我們兩個是來這裡,想找個差事幹着,順便找個容身之所。”梵瘋道。
“這……”這道人明顯猶豫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小友,我驅邪會規模雖小,但還是頗爲正規的,不是什麼人說進就進的,我們驅邪會奉承是的太上老君的旨意,爲世人驅魔避邪,以天下爲公……”
“很明顯,這太上老君沒有給你裝修資金嘛,這裡搞得這麼破爛。”小瀾笑道。
那猥瑣道人面色一變,急忙改變話題道:“兩位若是沒有什麼事情,還請回吧,年齡這般小,還是回家讀書吧,考取個功名什麼的,也是好的。”說着就要往回走。
“這個是給你的。”梵瘋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老道面前。
“小風,給他銀子幹什麼,有了這銀子,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差事。”小瀾低聲道。
“無妨。”梵瘋一擺手,把銀子扔給老道。“這些銀子是這段時間的,以後我們會以做活來賺錢,倒也不會給這裡帶來麻煩和負擔。”
老道一見銀子,比看見親爹還親。急忙把身上凌亂的衣服打理好,把銀子裝入口袋中,他頓了頓神,清清嗓子,面色嚴肅的說:“那好吧,先留你們二人在此住幾日,看你們的表現了,若是差強人意,我可是還要攆你們走人。”
老道領着二人,在大院的東南找到一處偏僻的房間,“你們兩個就住在這裡吧,每天會有人來送飯。”說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梵瘋和小瀾進去一瞧,這間小屋子果然很小。不過,這屋子中間有一堵牆,把屋子分爲了兩部分,本來就窄小的屋子,這樣一來顯得更爲的狹小,“這老道想的倒還周全,知道我是女孩家不方便。”
“你要是想方便,咱們怎麼都方便。”梵瘋刻意模仿出老道猥瑣的笑容看着小瀾。
“你要是再說,等你晚上睡着之後我割了你的舌頭。”
梵瘋立刻沉默了。
“喂,你爲什麼要給那老道錢。你用那銀子,可以去清河鎮或者梅龍鎮找到一份不錯的差事啊,何必來這魚龍混雜的驅邪會。”
“沒事的,來這裡只是一個過程,是一個認識外面世界的踏板。而且這份差事自由度大,我們可以經常外出,不想做時說走就走是,誰也攔不住。難道,你還真想在這裡幹一輩子。”
“那倒不是……”
“另外,如果我不給他銀子,他也不會讓我們兩個留下。我還好說,可以去外面隨便對付一夜,你一個女孩家,外面那麼荒涼,也不安全。”梵瘋順口糊弄兩句,就想睡覺。
“恩……”小瀾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牆的這邊,梵瘋卸下了包裹,倒在牀上。今天他走了一天路,已經是疲憊不堪,現在貼着了牀,一會兒便酣睡起來。
那系在腰間的白色蓮花在月光下彷彿也熠熠生輝。
小瀾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又看了看中間這堵牆,也躺下去,閉上雙眼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梵瘋還在睡夢中,門便被敲開了。
昨晚“迎接”他們兩個的老道,站在門內,一臉猥瑣的笑容。“小友昨晚睡得可好?”
“還好,還好,你問問小瀾睡得怎麼樣。”
“小瀾姑娘起的可是比你早得多,看起來精神氣色也不錯呢。”
“哦,那就好。”梵瘋撓撓頭,一骨碌坐起來,穿好衣物。
“這個,是你們今天的任務,你可以看一下。”智璋道人說道。
“這麼快就有任務?”梵瘋接過他遞的紙條,紙條上記載了各種重要的事項,上面寫着任務的地點,還有限定完成的時間,聽智璋道人說,若是完成的晚了,東家還要扣錢。
“你們剛剛過來,也不知你們兩個道行如何,所以我挑選了最簡單的給你們。”
“哦。”梵瘋胡亂答應了一聲,就把老道打發出去,仔細端詳着紙條。
這次的任務是清水鎮一戶張家的大戶,委託給驅邪會的。大致內容是,張家在梅隴鎮的一處郊區發現了一處蘊含豐富礦石,稀有金屬的地段,於是張家就派人在梅龍鎮開闢了一處採礦所,採出的各種礦石以及稀有金屬運回來,一部分賣給商家,一部分必須上繳給鎮上,由鎮上進貢給王國。由於此處蘊含的礦石和金屬量異常豐富,並且十分罕見,所以王國中的王侯將相,甚至國王都非常歡喜,他們遣人用將礦石摻入兵器中,打造出硬度遠遠高於其他材質的兵器。還用礦石雕刻出各種各樣的藝術品以及小玩意兒,宮廷之人對此有獨特的熱情。並且他們沒想到自己管轄這麼大的疆土,數個州的面積,竟然在小小青州梅龍鎮能發現如此罕見的礦藏,於是親自撥下銀兩,讓張家加大開採力度,並且要上繳百分之九十五。但即便如此,張家也佔了大便宜,皇家都重視,其中的利潤可見一斑。
但是就在張家人興高采烈的開採之際,突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之事。張家招募的連同自己家裡一共三十二人,在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死亡,並且死相非常詭異,四肢作掙扎狀,雙目圓睜,眼中佈滿網狀血絲,似是臨死之際看到了異常恐怖的東西。
張家看到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不敢隱瞞,通過鎮上,一層一層向上報告給了大離王國。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國王並未派人查辦此事,而是十分震怒,他認爲是張家的人爲了貪圖利益,竟然敢以死人爲藉口,不向王國上繳礦石。於是下了命令,若是張家停止礦石供應三天,便要將張家滿門處死,一個不留!
張家因此人心晃晃,但礦場裡死了那麼多人,誰也不敢再去了,即使是花大價錢去市場上僱傭,也沒有人應招。拿自己的命去賭,可沒有幾個人敢幹。最後張家實在沒有辦法,就找到了驅邪會,將最後一點希望,寄託在驅邪會上,希望驅邪會的“能人異士”能夠查清真相。
“這可不是個好差事啊。”小瀾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梵風身後。
“是啊,這老道看似糊塗,其實狡詐的很,把這個難題交給我們,要是我們能夠完成,自然是人人歡喜,要是完不成,王國降罪給張家,張家把責任推卸給驅邪會,驅邪會自然會把責任全部往我們身上推個一乾二淨。”梵瘋鬧着頭,沒想到第一天就來這麼一個苦差事。
“那咱們收拾收拾走吧,路途有些遠,得帶足東西。”兩人收拾收拾東西便趕往梅龍鎮。
一路無話,傍晚時分,兩人到達了梅龍鎮郊區外的礦洞。這裡四周人跡罕至,樹木環繞,時不時從遠處的森林中傳來幾隻不知名野獸的嘶叫聲,聽得人心裡直髮瘮。“沒想到大離王國還有這麼荒涼的地方。”梵風感嘆道。
“你以爲呢,這個世界比這還要荒涼的地方多的多,你以爲什麼地方都跟天堂似的?”
梵瘋的確是感慨頗多,從驚雲寺中下山一路來,見到的東西,感覺比自己在驚雲寺前十幾年見到的都多。當然,小瀾並不知道這一點。
“真是天堂有路咱不走了,地獄無門自來投啊。”梵風看着礦洞的入口,彷彿看到了地獄森羅的入口一般,在夜色的襯托下,張舞着獠牙,似乎隨時都要把人吞噬進去。
“走吧。”
兩個人點亮了火芯,順着幽暗的通道走了下去。火芯是梵瘋專門帶來的,是一種比較常用的照明設備,而且能夠在黑暗中燃燒很長時間,唯一的不足便是照明的範圍比較下,在房屋之中還好,若是在荒野中,或者是像這樣漆黑而且寬廣的洞中,則稍顯不足。不過也沒辦法,以梵瘋的財力,能買到這樣的東西已經很不錯了。
原本礦洞裡是有照明設備的,可是自從死了人以後,張家的人便把所有東西都從裡面撤了出來,現在只剩下一條空蕩的洞穴。即使是白天,走進去幾丈遠,便會陷入無窮的黑暗。通道是微微傾斜着向下的,梵瘋和小瀾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