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着,吳竹齋一邊張開眼睛這麼一覷,頓時一顆心生出些期盼來了,咋得啦?原來這裡管事兒的,正在疾步走向了前排的愛德華和亨同倆人。
這辰光只見吳竹齋的一對眼珠子“呦”的越過人頭攢動的人們,飛過去了,只是聽不清楚到底這位老相識的,和這倆人說了啥,只見這二位頭面人物臉色一變,好像害了黃疸病一般,那臉色禁不住的變得蠟黃了,隔着這麼遠都看得清清爽爽的。
這辰光吳竹齋的嘴巴張了張,又不甘心的閉上了,他還有個財神菩薩埋怨拜嘞,是的呀,這位尊神是印度人中流傳的天神俱毗羅,又名施財天,那位槍手、哦,也就是印度人告訴他,儂拜的毗沙門天王、又叫做北方多聞天王。原來在阿拉印度就翻譯着"財富的贈予者"的意思。
“怎麼會是這樣子的?”,這邊亨同好像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詫異的張望着管事的,“趙買辦病啦?”,他的驚詫的深深感染了身旁的愛德華。
只見愛德華這辰光麻利的把派頭扔到了椅子前頭的地上,“我的主啊”,他竭力鎮定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願主保佑您的孩子吧”,他的這句話用到這裡廂,那纔是恰到好嘞,裡頭的意思還用得着說嗎?
說完了被趙府管家遞過來的話,管事的對着目瞪口呆的愛德華和亨同倆人點點頭,自顧的去了,他的走向自然是拍賣臺子了。
看得這裡,吳竹齋似乎穩住了心神,“我也
學別人,既來之,則安之”,他拿起伸出馬褂外頭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一雙腳不甘心的隨着衆人朝前擠了擠。
“各位先生,Gentlemen”,管事的熟絡的使用着雙語,對着臺下高聲的說道:“本日的地皮交易將要舉行了”。
說到這裡,管事的頓了一頓,他的目光掃視了一遍臺下,他的目光彷彿有磁力似的,隨着管事的目光掠過,大傢伙急切的目光都紛紛聚焦到了他的嘴皮上頭。
“這個趙買辦”,亨同這辰光腦袋也學暈乎乎的,顯然上魂不守舍的緣故,“怪不得臨來、臨來的,鄙人還和愛德華先生說起你”,他心頭嚷嚷開了。
“說啥生病了”,亨同心想道:“原來果然有了變故”,這辰光他的臉色很晦暗,一雙眼睛似乎也變得深邃了許多,不過有一點上可以肯定的,他並不相信這個一向健壯的華人何以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病倒了。
“現在拍賣洋涇浜北一號地塊”,管事的高聲的唱標道,誰知道這辰光忽然從人叢中傳出來了一個質疑的聲音,“請問爲何新沙遜洋行的代表缺席了?”,此人的話音裡頭,分明流露着質疑的口吻。
聽到這裡,頓時現場迴盪起了一派竊竊私語,人們交頭接耳起來,頃刻間就在吳竹齋的耳畔響起了像蜜蜂似的嗡嗡聲,他竭力的擺擺頭,證明自己還未迷糊。
“儂真是門坎不要太精哦”,吳竹齋有些氣咻咻的嚷嚷道:“
新沙遜洋行捂盤了,還想惜售”,想到這裡廂,他不禁擡頭望穩望上頭的天花板。
“難道真的地皮價格要漲到天上去嗎?”,吳竹齋不禁嘟囔道。
“如今李鴻章、李中堂和法蘭西人正在談判”,邵友濂緩緩的說道:“看來緊張的局勢暫時要緩和下來了”,一邊他輕輕的捋捋下巴上的鬍鬚。
“如今整飭上海灘上的洋藥進口倒是初見了些成效”,邵友濂接着說道:“不過本官還是有些顧慮”,說到這裡,他側頭看了看旁邊坐着的羅師爺。
聽到這裡,忽然羅師爺面露微笑了,雖說只是若有若無的模樣,不過還是被目光敏銳的邵友濂看在了眼裡。
“羅師爺究竟有何趣事,不妨說出來聽聽”,邵友濂甚至帶着輕鬆的表情,饒有興趣的問道。
羅師爺聽到這裡,脣邊的笑意更濃了,“邵大人”,他一拱手,然後詼諧的說道:“昨天上海灘上果然出了樁有趣的事體”。
“此事就發生在地產俱樂部裡頭”,羅師爺接着說道:“據說趙買辦病了,缺席了拍賣會”,說到這裡,他的尾音微微有些拖長了。
“哦”,邵友濂聽到這裡,眉毛不禁一挑,一絲淺笑不覺浮現在了脣邊,“讓本官來想想看”,他忽的插話道。
一邊說着,一邊邵友濂手把鬍鬚,麻利的、緩緩的捋着,“看起來這位洋人面前的寵兒,也知道本官的良苦用心”,他心頭沉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