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同緊張的探出頭來,想要進一步瞧清爽前面這位美人的形容,只是隨着羅佳琳行走的線路,漸漸的一前一後來到了燈火深處的一棟大樓前。
“哦喲”,亨同一見到這棟西洋建築,不禁發出一聲驚歎道,這裡是外灘二十九號,法蘭西銀行就坐落在此地。
“這是怎麼回事體?”,亨同着實大吃一驚道:“難道伊在這裡頭做工?”,或許真的就是這樣子的,想到這裡,他的表情釋然了。
這辰光羅佳琳快步的走上了臺階,直朝着門房走去了,她沒有料到的是背後停着的一輛馬車上,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着她的舉動。
亨同只見不遠處的大門裡廂,羅佳琳朝着看門的一位中年華人說着啥,只見此人聽了一陣,接着擺擺手,分明是在否定亨同眼裡美人說出的話。
透過明亮的光線,亨同清爽的瞧清爽了羅佳琳的頭垂了下來,看得出是由於失望而導致這樣的。
“嗯”,亨同看到這裡不禁從鼻孔之中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體?”,亨同心頭狐疑的想道:“難道她只是來尋人的?”,聯想到了美人驚惶不定的表情,他習慣性的眯起了眼睛,這是他多年養成的、進行思索的小動作。
“路易不就是在裡頭嗎?”,亨同猛然想到了這位密友,猛然間,那些往事的畫面浮現了他的眼前。
“親愛的亞拉伯罕”,路易揚揚眉,
愜意的對着亨同說道:“生活是美好的,不是嗎?”,這樣輕鬆中包含着興奮的話語飄蕩在他的耳邊。
緊跟着在亨同的耳畔又飄過來一陣嘩啦啦的一片聲響,那是張建築圖紙發出的,“我、路易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路易說過的話語再一次迴旋在了他的耳鼓裡,繚繞在他的身旁。
“記得那辰光鄙人還笑路易的夢不過還是空中樓閣”,亨同陰沉沉的自語道,他的目光迷惘了。
這辰光羅佳琳失望的轉身下了臺階,腳步沉重的、一步步下了臺階,就快要跨下最後一級臺階了,她扭頭憂鬱的再次擡頭看了看上頭的二樓。
那裡頭有間房間黑燈瞎火的,彷彿是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正在用深不可測的神秘吞噬着羅佳琳灼熱的目光,雖說隔得有些遠了,還是能夠感覺到她是嘆了口氣。
“看來誰在癡心妄想,還不一定唻”,亨同的話語分明聽得出充滿了自嘲,他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亨同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的難看了。
“先生”,這辰光馬車伕探頭過來,看了看神色不善的僱主,有些驚詫了起來,“儂沒啥事體吧?”,他關切的話語在濃重的夜色之中,顯得十分的刺耳,至少在亨同聽來是如此。
亨同對於馬車伕的詢問似乎充耳不聞,他望着走下臺階、漸漸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的美人,心頭不是滋味,臉色也十分的難看,十分像被漸漸灸熱起來的太陽烤乾了的江灘,一片
的慘白。
“先生”,馬車伕再次詢問道,這辰光天色已經不早了,到底往哪裡去,得拿個主意了。
聽到馬車伕的詢問,亨同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這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心頭涌起了一陣十分失落的情緒,雖說說是失戀不太恰當,可是形容爲單相思怕要落空,卻是貼切的。
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通常不甘心會被幕後的好奇心推動着,前去一探究竟,往往激烈的情緒爆發會隨之而來,就像颱風掠過了黃浦江面,隨後的滔天巨浪將會把遇到的一切掀翻,人的情緒壞起來了,也是如此。
順着馬車伕注目的視線看過去,亨同的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露,看得出他的內心再劇烈的掙扎,而遠處羅佳琳蹣跚的身影就要消失了,他該何去何從呢?
“哦喲”,馬車伕越看越擔心,就要再次出聲了。
“回去老沙遜洋行”,忽然亨同毅然決然的做出了決定,而從馬車伕臉上瞬間錯愕的表情來看,顯然這樣的吩咐背後的意思,頗爲出人意料。
亨同分明感受到了馬車伕的詫異,只聽見他頭也不回的再次催促道:“還不快去”,聽上去雖說決裂,其實還是有點賭氣的口吻。
亨同是離去了,可是羅佳琳的麻煩卻在延續着,“路易”,她喃喃的唸叨着,“儂到了哪裡廂去了?”,沿着一條從老城廂到租界外灘上清晰的慣性線路,只不過她嘴裡的詞彙更換了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