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洋人亨同已經定住了神,自從新沙遜洋行預備把地皮脫手之後,他就密切的關注着局勢的變化,與別人不同的是,幾番思量之後,他決定賭一把,準備替僱主老沙遜洋行吃進旁邊這塊地皮。
而在此之前,遠在安南的黑旗軍曾經在前年、也就是1882年創造的“紙橋大捷”,重創了進犯安南的法蘭西軍隊,這樣的英勇抗擊讓對於歷來對大清國、華人存有偏見的亨同不禁刮目相看了。
說起亨同爲啥要這樣密切關注局勢的變化,這自然和他的經歷有關係了,據介紹,哈同原名稱作SilasAaronHardoon,生辰1851年至1931年6月19日,民族猶太人,出生地巴格達,後來加入了英國國籍。
1856年隨父母遷居印度孟買,1872年隻身東來香港,第二年轉到上海,在老沙遜洋行供職,擔任最底層的看管倉庫的看門人。
據說剛到上海的時候,哈同不滿24歲,懷揣着區區6塊銀元,但這個年輕的猶太人天生具有好奇、冒險和奮鬥精神,立志要出人頭地,而這些要素就構成了聞名天下的上海灘冒險家的基本要件了。
如今快要接近大清國西南邊陲了,想必遠在北京的大清國政府不會毫無應對的,亨同需要做的是,準確的判斷時局對於上海灘房地產市場的影響,於是他找到了法租界公董局的董事弗朗索瓦先生。
誰曾想弗朗索瓦卻信誓旦旦的告訴他,法蘭西人打定主意要武力解決安南問題,而決勝的奧秘就在大清國東南海上,法蘭西人預備通過佔領一個或者幾個沿海的戰略要地、出海口,作爲訛詐的砝碼。
想起去年也就是光緒九年,就在安南重鎮山西、北寧失守前夕,亨同自然記得去年、1883年6月8日、6月30日、7月1日,李鴻章與法國駐日本公使來華特使脫利古(TvicouArrthur)在上海會晤期間,據《中法兵事始末》記載,“(1883年)法艦窺
上海吳淞口,江督曾國荃命提督李成謀、李朝斌嚴防”。
法蘭西兵艦在吳淞口外頭陳兵示威,給上海灘帶來的震動,地皮、房產價格先是看漲,後是暴跌,驚心動魄的市場洗牌之後,多少炒家暴富,而更多的卻是傾家蕩產。
而聽說就連聞名上海灘的華人地皮大亨徐潤也大傷元氣,深陷債務危機瀕臨破產了,亨同更加覺得事態嚴重起來了。
這裡又一個在上海灘重要的房地產商徐潤登場了,接着前面的介紹,繼續來講一講這位上海灘上頭的華人地皮大亨。
徐潤早在寶順洋行任職期間就開始涉及到了上海灘上新起的房地產行業。
當時上海房地產業剛剛興起,地產不斷增值,徐潤一見有利可圖,便將積累的資金大量投資於房地產,可謂眼光敏銳,出手果斷。
說起來徐潤經營房地產的主要手段也是跟當時上海灘上洋人們慣用的經營手段相同,即是購地造屋出租。
經過一段苦心經營,徐潤在當時的上海、天津、鎮江等地都買了不少土地,他曾經在新建的天津塘沽車站兩邊造屋五百餘間收取租息,同時在上海建造餘慶裡、青雲裡等里弄房屋出租取息。
此外,徐潤還將舊屋翻新,以提高租金收入。比如講他在老介福房屋翻造前,年租金爲三千多兩,翻造後可收年租七千多兩,增加近一倍,真是厚禮不小唻。
到了光緒九年、公元1883年,他擁有未建房的地產近三千畝,已建房的地產三百多畝,共造洋房五十一所又二百多間,住宅二所,當鋪房三所,樓平房、街平房、街房近兩千間,每年可收租金十二萬多兩,地畝房產共合成本二百萬兩有餘。
如此算起來,徐潤這位上海灘上華界的地皮大亨,可謂名至實歸,實力雄厚,不可小覷。
哪曉得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時間到了光緒九年九月,徐潤投資股票偏偏遇到了行情大跌,加之與別人合辦錢莊,積欠
存戶鉅額款項,銀根頓時格外的吃緊了。
俗話說屋漏偏遇連夜雨,徐潤又由於過去貪購土地,挪用招商局大量公款,並且積欠二十多家錢莊一百餘萬銀兩,至此資金無法週轉,不得不將房地產及股票抵償欠款近二十萬兩。
頭寸空前緊張的徐潤不覺露出了窘態,這位徐愚齋原本盤算好了靠着輪船招商局這顆大樹,來個借雞生蛋,誰曾想天有不測風雲,也因爲1883年上海灘金融危機而頭寸吃緊,緊跟着就應了人有旦夕禍福這一句。
禍根起於此,真是早知今日,悔不當初攤子鋪得太大了,徐愚齋一時間雖說有些懊悔,不過偌大的鋪排下來,豈能輕易可以脫身的?何況徐愚齋殘存的自信依然支撐着他,好在這時候,事情在他看來還沒有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位上海灘地皮大亨覺得背水一戰,力圖挽回局面。
光緒十年6月5日、公曆五月十二日,他的好友、同爲輪船招商局會辦的唐廷樞自滬來函到,告訴盛宣懷講,其中所稱:徐潤的雨記房屋,尚無受主,徐潤所該局賬現奉嚴諭提產歸款,此間各錢莊亦留弟幫同料理,目前尚無頭緒。
而這邊馬建忠已經着手了整頓輪船招商局債務了,據說光緒十年五月二十三日、公元1884年6月16日,身在輪船招商局的新任會辦馬建忠來函給盛宣懷講,弟以各口賬目未能澈底清查,意欲延請唐鳳池先至各口有掛欠者嚴查追究。
以及馬建忠又說的,唐三藏、唐廷樞不知何日離申,其掛欠各款,弟接手之時擬察請主人核辦,未識從者之意何若?嚴追三藏欠款,方可追他處欠項,情理如此,尚乞示下爲禱。
從中看得出遠在天津的盛宣懷也好,現在上海灘的建忠也罷,他們都與唐廷樞矛盾頗深,意欲驅其出招商局。因有唐廷樞在局內總辦,盛宣懷、馬建忠就很難辦。
勢必唐廷樞及其好友徐潤和馬建忠的矛盾逐漸明顯化了,一場更大的危機*近了徐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