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阿妮和譚衛民水到渠成,兩個人的關係會更進一步,那料想回到了營地,阿妮還是和以前一樣,假洋鬼子假洋鬼子的到處嚷嚷着,給譚衛民難堪,根本看不出任何改善關係的跡象。
一個月後,第七旅在西岸已經站穩了腳跟,他們聯合當地的抗日武裝,在各個地區伏擊日軍,打了好幾個勝仗。雖然這其中最大的戰役,也只不過是消滅了一個日軍小隊,但是日積月累的消耗,對於兵員比我們更加緊缺的日軍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
一些小股日軍部隊已經不再深入陌生可疑的地區,他們學會了堅守,不再大張旗鼓的派兵深入到各村各寨徵糧攤派,最多就是指派當地的漢奸去傳達命令。
這麼一來,對於老百姓來說,少了日本人直接的恐嚇,壓力頓時減輕了很多。因爲只要你膽子夠大,甚至可以找出理由拒繳這些攤派,而並不會有鬼子兵第二天就來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第七旅出現在日軍後方,而日軍也無力分兵前去剿滅,也側面說明,日軍現在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過長的戰線,讓他們難以爲繼,也不可能各條戰線都照顧周全。
一條蛇吞下了一頭大象,最後蛇發現這頭大象,隨時都要從自己肚子裡衝出來,這是讓他們感到驚慌的事。
在新200團受到了汪庭嶽的排擠打壓,我的心情極其鬱悶,對一些軍務也開始消極怠工,表達着自己不滿的情緒。
這一切,黃文烈都看在眼裡,在一次團部例行會議後,他把我叫住:“安營長,你等一下,有些事要和你說一下。”
等到衆人散盡,黃文烈說道:“安營長,臨勐大芒山有一股土匪,臨勐縣已經幾次三番的請求我們派兵剿匪。當初我們疲於應付日本人,也沒精力去剿什麼土匪,現在戰事平穩,你也是火氣正旺,不如帶兵去剿匪也算有些事做,免得在這和同僚徒生事端。”
黃文烈解決矛盾的辦法,還真是直截了當,把矛盾的一方隔離開派出去,避免繼續激化矛盾。
我也確實心中憋悶,當即就答應,說道:“剿匪是好事,保一方百姓平安,也是我們的職責。只是不知道這股土匪有多少人,戰鬥力怎麼樣?”
黃文烈:“大約百十人,土匪的武器最多就是老套筒擡槍之類,這個功勞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
我:“那就多謝團座厚愛,但是有一點您也好好考慮考慮,咱們團再這麼下去,分崩離析在所難免!您一味忍讓您的恩人汪庭嶽的所作所爲,那我只好申請調離新200團,免得日後被構陷而死!成爲下一個段彪!”
黃文烈僵立在當場,我莊重的敬禮然後轉身離去,我知道我這樣的說法,都已經算是在實施逼宮。但是我也是被逼無奈,我必須爲自己的安全負責,拋開什麼國家大義不說,我現在已經有了牽掛,這世上還有需要我的人,我得爲他們而活。
我帶着一個連的軍隊離開見龍灣,前去大芒山剿匪,因爲聽黃文烈說,這些土匪的武器配置根本就是不堪一擊,我只帶了兩個擲彈筒組,剩餘的幾乎都是輕武器。
譚衛民爲了增加自己實戰經驗,主動要求跟我一同去大芒山,加上機槍連留給我的最不受待見的機槍手張富貴,我一共帶上兩名輕機槍手。
大芒山雖然不是滇西最高最險的山,卻絕對是滇西地形最複雜的山,大小山脈環環相套,是最適合游擊戰的地區,這也是爲何這股土匪這麼多年,始終無法被徹底剿滅的原因,因爲你根本就是很難找到他們。
大芒山裡的村子是土匪平時常駐的地方,他們設有眼線崗哨,我們剛剛上山,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等到我們趕到村子時,土匪跑的連影子都看不到。
村子很破敗,百十來戶人家,幾百口子村民。我吩咐侯勇:“去把本村的保長叫來!”
保長被侯勇催促着匆匆趕過來,保長四五十歲的樣子,身材瘦小枯乾,一雙小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和那些慌亂的都不敢和我們正視的村民大不一樣。
保長作了個羅圈揖:“小姓王,是本村的保長,不知道今天帶兵的哪位長官?”
侯勇:“我們是新200團的,這是我們安營長!”
王保長連忙對着我又作揖,說道:“原來是安長官,久仰大名。”
我淡淡的說道:“我也沒什麼大名讓你王保長久仰,我們來這裡也不是和您瞎客氣的。你管轄的地方,匪患猖獗,你身爲保長是不是也該負點什麼責任?”
王保長苦着臉說道:“安長官,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一個小保長,這大芒山的土匪有上百人,各個都是拿刀拿槍,軍隊來清剿過幾次都不能行,我又有什麼法子……”
我也沒想要給他定罪名,嚇唬他一下,只是爲了讓他說實話。
我:“土匪經常駐紮在你們村,想必你們之間相互都很熟悉了吧,給我們介紹介紹情況吧!”
王保長思索了一會,說道:“……這夥土匪也還算仁義,對村子裡的老百姓真就沒什麼騷擾,就是偶爾有喝多酒的鬧事,但是也被他們的大當家的懲處了……”
我笑道:“這麼說來,這麼秋毫無犯的土匪,難不成這是一夥子梁山好漢?”
王保長陪着笑臉,說道:“他們只打劫大戶富商,對老百姓……可能是老百姓也確實沒什麼油水,我還沒聽說他們對老百姓下手。”
我心裡對這夥土匪印象好了一些,問道:“這夥土匪領頭的叫什麼?”
王保長:“他們有兩位當家的,是一對親兄弟,大當家的叫翟力,二當家叫翟猛。最厲害的就要數二當家翟猛,他的槍法好,指哪打哪,號稱是大芒山第一神槍手!”
阿妮很不服氣,說道:“指哪打哪?有那麼神嗎?是你替他們嚇唬我們吧。”
保長連連擺手,說道:“那可不敢,那可不敢。長官要是不信,可以再去問問村子裡的其他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你是保長,我們不信你又能信誰!王保長,據你看來,他們現在最可能是躲在什麼地方,你在大芒山這麼多年,和他們接觸的也不是一年半載,多少你總會知道一點吧!”
保長用手四處虛指着,說道:“安長官,這大芒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說藏個百八十人那是太容易了!我看見他們撤退,哦,不,是逃跑。我看見他們逃跑的方向,往後山野狼溝跑的時候最多!”
我沉思了一會,心想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有個方向。回身吩咐着:“聽王保長的,我們就進野狼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