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想把一切忘記,不想以往,不想將來,就這樣一直下去,直到永遠……
晚春的時節,天氣已經暖和,他們身上的衣衫都很單薄,所以隔着衣衫都能夠感受到對方肌膚的溫度,也聽到了對方劇烈的心跳。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領口的那粒鈕釦已經開了,他的脣漸漸下移,而手也不自覺地遊移到她的胸口,觸摸到她懷裡最突出的地方。兩個人的呼吸漸漸緊迫,她所有的警備完全撤除,任憑他深入。他的意識漸漸迷亂,身體內部涌起的滾滾熱潮讓他無法剋制,他迫切地需要她的身體,一秒鐘都不能後移。他緊緊捏着她胸脯的手鬆開,從她的衣服裡面拿出,然後迅速把她上衣剩下的幾粒鈕釦解開,他強硬的手臂讓她後仰,她終於倒在牀上。就在她倒下的一瞬,他整個身體壓下來,完全覆蓋了她。
清溪在慌亂的瞬間感到了一絲害怕,但馬上就被他更加強硬的動作所迷亂。而他突然伸手去扯她的腰帶,而且很容易就扯開,然後他又去扯自己的。就在即將碰觸到她的時候,他突然喊道“不能”,起身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清溪一下子驚醒過來,理好衣服的同時眼神慌亂地看他。
而他,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她被他嚇壞了,急忙搖他:“你怎麼了,怎麼了?”她的淚水掛了滿臉,聲音裡滿是哽咽。她是過來的女人,知道一個男人的生理需要。在這一刻,她寧願他把他想做的事情做了,也不願意看他這樣痛苦。她嗚咽出聲。
“我不能……,不能……,對不起。”他說着長身而起,站到了地上,“對不起,我該走了。”說着拿起牀上的外套迅速穿到身上,然後就去開門。
清溪在他站到地上的時候,也已經站到了地上。看到他伸手打開門,突然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他停了一下,扭身過來看着她,沉聲說:“休息吧,我該走了。”
說完他立刻邁出門,順勢把門帶好。手顫了好久才從門把手上移開,踉蹌着腳步走下樓梯。坐到車裡的時候,他的頭無力伏在方向盤上,然後大口地喘氣,“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做了什麼呀?”他的腦海一片混亂。
爲什麼會是這樣?
許久,他擡起頭來,希望從車窗玻璃上尋找到她所在的位置,但低矮的窗戶讓他的視線無法擡高,他看不到她。濃濃的悲傷輪罩了他的臉,他狠心擰開鑰匙,點火啓動,鬆開手剎,踩下離合,然後加油門。車子慢慢離開,速度漸漸加快……
清溪久久地看着被他帶上的門,腦際一片空白。她反應不出剛纔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離去。想了許久,纔想到是他知道了他們不可以。
哦,不可以,她突然想到了是他們不可以。
淚點點滴滴涌出眼眶,自從碰上他,她的眼淚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方便的就好像自來水。她慢慢走回牀上,屈起雙膝把腦袋枕了上去,淚從眼角流到膝上,褲子被洇溼了一大片。
爲什麼要遇上他?
她發現她永遠不會愛上齊澤的時候,就讓自己的心荒蕪了。她明白無論如何她不會放棄她的婚姻,她無法把齊澤當成愛人可以把他當成家人,就算沒有愛情她也要和他過一輩子,所以她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別的地方,——掙錢。生活中沒有愛情了,但不能沒有物質,她要爲一個富裕的家庭努力,終於她的目的也達到,就算她的家不能和富裕的家庭比,但她絕對不貧窮。可是,她沒有想到齊澤竟然把富裕當成了資本,去養起了女人,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算不上女強人,卻絕對不是窩囊的女人,齊澤的做法給她的打擊猶如五雷轟頂。
如果不是失望導致的心裡難過,她想她不會來這兒,就算她心裡真的愛他,她也不會來找他。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他是誰,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怎麼能夠如此輕率地相信他呢?她知道她這樣做是因爲齊澤對她造成的心理傷害。她恨齊澤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剛纔的那個男人是誰?她想不出,也不願去想了。她和他交往的時間也很長了,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情況,但她知道他不是壞人。就這些,她知道他不是壞人,如此而已。
可她想不出爲什麼會對他有這樣深的情感,她不得不承認在內心的深處她還是愛他的,不然絕對不會有剛纔的動作。那麼,他是不是也愛她呢?她想他也是愛她的吧。可——就算是愛也無法改變現實,她知道他有家,她更不會破壞自己的家庭。他們的關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她突然又想到了他回家以後會怎樣面對他的妻子。每晚和他在一起視頻的時候,她想到過他的妻子,可那個念頭也是一閃而逝,她不願意讓任何人橫在他們中間破壞她和他之間的美妙。可現在她卻執著地去想他的妻子,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那個女人爲什麼也容忍自己的男人一個人獨處到很晚?莫非……她突然想到他和妻子的關係不好,就像她和齊澤一樣,這樣一想她嚇了一跳,……不是的,絕對不是!他的家庭很幸福很美滿,他的妻子對他很好,他也對他的妻子很好。想到人家夫妻很好的時候,她的心裡又特別不舒服,就好像他是她的卻被別人不客氣地拿去一樣。
爲什麼?
她無法擺脫胡思亂想,越想越難過,終於抽泣起來,身體跟着顫抖。
好一陣子,她慢慢平靜下來,還是休息吧,明天早早地就從這兒走了,隨着她的離去所有的一切也就都消失了。她不會再記得這個晚上,想來他也會選擇忘記這個晚上的。
清晨,五點,清溪洗漱完畢收拾好,走出了酒店。她六點坐通到石家莊的火車,她想要一天趕回家的。要去提貨的那幾家老闆也都是經常去的熟人,她已經和他們電話聯繫好了,去了以後看貨提貨都不用費太大的周折。
站在酒店門口的路上,清溪上下張望,她想盡快找到出租車趕到火車站。當然,出租車有二十多分鐘就可以到的,用不了她這麼早,可她不願意再待,她想早些離開這兒。
他就在酒店門口的對面,清溪走出來他就看到了,長嘆一聲,他走出了車子向她走去。
清溪張望的時候目光猛然搜索到他,突然之下有點不相信,以爲認錯了人,定靜看清是他的時候,倒是十分意外。他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爲什麼不多睡一會兒,這麼早就出來了?”
“你,你……”她有些結巴,“你怎麼來了?”
“我把你領來了,要把你送走呀。”他笑着說,一副坦然自若,就好像昨晚的事情和他無關。
清溪當然不會知道,他從這兒回了家以後,難過了一會兒又馬上走出門開車來到這兒。他知道他不能走到她的房間,可他想要陪她,就算不能真的陪在她的身邊,他也願意在一個離她很近的地方守着她。他知道這樣的機會錯過了這次就沒有了下次,他願意看着她,哪怕就用這種方式他也願意。
清溪不知道他就在外邊枯坐了一夜,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深。
清溪的腦子一時無法轉過來:“我,我自己走就可以的呀,我……有出租車的呀。你幹嘛這麼早?”她對他的這個做法還是不能理解。
他笑道:“你不是說不認識路嗎?我怕出租車的司機也不認識路,把你拉丟了。”
他的話讓清溪笑起來,她還是明白了他不放心她,心裡酸酸的:“謝謝你,可……這麼早你就來了,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我也是剛剛纔來,沒想到你真的早早要走,我要是晚來一步,你還真的走了。你說了六點的火車,現在才五點零幾分,自己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車站的,你去這麼早幹嘛?”他問。
她調皮地一笑:“剛剛不是說了嘛,萬一出租車司機不認識路的話,要走很長時間的,我早一步纔不會耽誤。”
他定定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樓上:“你這麼早就把房間鑰匙交了?”
她擡頭看他,眨了眨眼睛低下頭,說:“是的,我把房間退了。”
他看着她,一時無語。
“怎麼了?”本來她是看他不說話想問問他爲什麼的,凝眸時看出了他臉上的倦容,眼睛裡也布上了血絲,“你,你沒有休息好,還是……不舒服?”她由不得向前一步站在他的身邊,口氣中已滿是關切和擔憂。
他輕輕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是說,房間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你……,沒想到你都做好了。”他想盡力爲她多做一點事情,哪怕一點點都行,可是她自己做了。如果不是他守在這兒的話,恐怕她就這樣從他的身邊走開,他無法再見她一面。他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哪怕多一分鐘都行。
“這麼一點事情,我自己就行。你這麼早……,我影響你休息了。”她的臉上有一絲愧意。
“別說這個,你已經退了房間,我們上車吧。”說着他往車子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