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草木葳蕤,榕樹繁茂,水池清澈見底,表面漂浮着一些淡綠的浮萍,偶有魚兒影子俶爾閃逝,顯得很是清幽。
兩名姿容絕世,神采氣度卻截然不同的女子對視而立,一人縹緲如仙、脫俗超然,帶着幾分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而另一人帝威凜凜,絕代風華,則是不甘示弱地直視回去。
“你有何能耐可以幫到我?”良久之後,姜如仙收回了目光,隨意似地問道。
夏皇道,“只要想幫,自然可以幫到。”
姜如仙脣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來,道,“你連我和姜瀾爲何反目成仇,兵刃相見的原因都不知道,就妄言說能幫到我,我不知道你是過於自信,還是太過於愚蠢。”
“而且,我若是幫你,你就不怕相國府知道以後,對你大肆打壓,要知道我和相國府之間,可是仇敵。”
夏皇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聞言回道,“反正相國府早已和朕勢如水火,這些年對朕的打壓可不少,也不差這一點仇恨,更何況,有姜瀾在,朕相信相國府是不會對你報復的。”
姜如仙聽到這話,眸子似乎微微動了動,不過並不表態。
夏皇看向她道,“在乾元府的時候,你不是現身幫助過姜瀾嗎?雖然他表面不領情,但心裡肯定是在意的,你和他之間的那些仇怨隔閡,只需要對症下藥,自然就會有解決的辦法。”
姜如仙眯了眯眼眸,道,“似乎你比我還要了解他?”
夏皇正色道,“朕和他也算接觸了不少,算是有所瞭解。”
姜如仙似笑非笑道,“身爲大夏之主,你管的事情,似乎有點多了,還有如此閒心去了解別的男子?”
“你連我和姜瀾之間,到底是何瓜葛淵源都不曾瞭解,還妄言言讓我幫你,這和空手套白狼有何區別?”
“你如果不靠別人,靠你自己,你覺得能夠修補兩人之間的關係嗎?恐怕姜瀾連見你一面都不想見,但若是有朕幫你,結果可就不一定了,朕身爲女人,能夠理解你的心思。”
“你好好想一想,當今大夏,除了朕之外,還有誰最能幫到你?”
夏皇見姜如仙未曾心動,便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並以自己同爲女子的身份來說教。
她知道姜如仙的軟肋破綻在姜瀾身上,想要讓她幫自己,就必須從這方面下手。
至於姜瀾和姜如仙之間的那些恩怨,她雖然未知全貌,但也能猜出一二來。
姜如仙此刻,也似因爲夏皇所說的這話,而陷入了思忖之中。
只是她依舊覺得夏皇並不靠譜,這種事情哪有如此容易,姜瀾可不傻,一旦夏皇插手其中,很容易就能察覺出來……
但不得不說,夏皇這話,也令她有些稍微意動,因爲她可以通過夏皇,來確定姜瀾接下來的目的和打算。
如此一來,她也不用像是現在的無頭蒼蠅一樣,毫無目的。
“你和姜瀾如今所缺的,也只是接觸的機會,一般情況下,他肯定是不會見你的,但若是有皇命在身呢?”
“朕可賜你一官半職,到時候爲你倆安排共事的機會,除非姜瀾他想抗旨違令,不然就沒有拒絕的餘地。”夏皇還在循循善誘。
她感覺自己此刻有點像是爲兩人牽線的月老媒婆,心頭雖然很是怪異,但爲了能讓姜如仙幫她,她也只能咬着牙豁出去了。
至於損失的這點面子又算什麼?當日險些被姜如仙所殺,面子什麼的早已丟盡了。
“聽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
而姜如仙聽到夏皇的這個辦法,卻是眼眸微亮。
……
於此同時,另一邊,鎮北王府中。
一間滿是藥味的廂房之中,滿臉蒼白、緊閉雙眼,氣息萎靡的蕭騰,正躺在牀上。
突然間他眉心一陣發光,顴骨都被映照得似乎透明起來,有星屑般的光芒閃爍,而後似融入至四肢百骸之中。
隱隱間有星光在他身邊匯聚,看起來無比璀璨。
“哇……”
蕭騰身體一陣顫動,像是從噩夢之中被驚醒一樣。
整個人突然自牀上半坐起來,然後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夾雜着黑色的淤血,原本帶着一些青紫的臉色,也緩緩恢復了過來。
“我昏迷了多久?”
他剛剛清醒過來,但感覺腦海裡依舊一片刺痛渾噩,像是被什麼可怕的鈍器刺破識海,貫穿進去一樣。
他的記憶依舊停留在那晚離開桂花園後,那忽然出現的神秘存在身上。
對方實力無比強大,若非他早早就捏碎了傳訊玉符,讓鎮北王府上的高手察覺到異常趕來,恐怕他真有可能殞命在那裡。
想到這些,蕭騰一陣陣的後怕和膽寒,就在帝都之中,天子眼皮底下,那些人也如此囂張放肆。
突然,蕭騰想起了什麼,面色一陣變化,就要掙扎着從牀上起身,卻感覺自己很是虛弱,四肢乏力,根本站不起來。
而聽到屋內的動靜,外面的侍女也急忙推門進來,眼見蕭騰甦醒,便立即過來要攙扶他。
“翠兒,我昏迷多久了?”蕭騰立馬詢問道。
“回稟三少爺,您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名叫翠兒的丫鬟回道。
蕭騰一呆,而後再度追問道,“是不是南狩演練已經結束了?”
此刻他心裡很是慌亂,想到了當夜去見謝蒹葭時所發生的事情。
“是的三少爺,南狩演練已經結束一天了。”丫鬟回道。
聽到這話,蕭騰的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他立馬讓丫鬟去找來父親鎮北王蕭河。
很快,蕭河便趕了過來,不過相比於躺在牀上的蕭騰,他臉色也並不好,滿是憂愁之色,比起往日也多了幾分頹然和滄桑。
“父親……”蕭騰看着蕭河現在的神色,便猜到了是什麼事情,心中滿是自責和後悔。
“騰兒,你終於醒了。”
蕭河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親自伸手將蕭騰給攙扶起來。
蕭騰的大哥蕭曄、二哥蕭枉如今還在帝都之中,得知蕭騰甦醒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他們雖然都帶着欣喜之色,但眉宇間同樣難掩憂愁。
“父親、大哥、二哥,我昏迷的這幾天,帝都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蕭騰連忙問起了這幾天的事情。
他因爲遭受襲擊,重傷昏迷的原因,沒能將血仙教已經知道夏皇計劃的事情,告知給父親等人。
此刻心裡很是慌亂和緊張,很擔心是因爲自己的緣故,釀成了大禍。
“也沒什麼大事,南狩演練當日,蠻族通過獻祭之法,接引蠻神虛影降臨,毀掉了乾元洞界,而血仙教的餘孽,也趁機潛入皇宮之中,聯合諸多內應叛徒,試圖奪走國器鎮龍璽……”鎮北王蕭河回道。
“父親,國器鎮龍璽應該沒出問題吧?”蕭騰急忙問道。
蕭河搖了搖頭道,“天佑大夏,國器鎮龍璽應該沒出問題,反倒是因爲血仙教的來襲,讓陛下藉助國器,成功突破了八境。”
聽到這裡,蕭騰一顆懸起來的心,終於是放下了。
他長舒口氣,露出了一些笑容,問道,“那爲何父親你和大哥、二哥,還如此愁眉苦臉的?是因爲什麼原因?”
“還不是鎮守長生殿失職的事情,陛下雖然未曾責怪我等,但恐怕也因爲此事,對我等生出疑心來……”一旁的蕭曄無奈地解釋道。
“按理來講,夏皇陛下的計劃,是不應該出現差池的,我們現在也在盤查,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爲何血仙教的餘孽,會篤定長生殿內供奉着國器。”蕭枉也是唉聲嘆氣。
蕭騰心裡咯噔一聲,看來還是因爲他的緣故,害得父親等人遭受牽連了,雖然國器鎮龍璽沒有丟失,但也因此失職,險些釀出大禍來。
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真相和來龍去脈都講出來。
但現在事已成定局,他便是說出來,也沒有任何作用。
不僅如此,還會讓鎮北王揹負上欺君叛國之罪。
想到這些,蕭騰很是掙扎,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不說還好,畢竟損失不大,一旦說出來,恐怕震怒的夏皇,會藉着突破八境的威勢,殺雞儆猴、樹立威信。
“騰兒,當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何人出手傷了你?”蕭河等人,倒是不知道此刻蕭騰心裡所想,紛紛關心起他的傷勢來。
蕭騰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隱瞞下來,先把當夜的來龍去脈經過都給調查清楚後,再考慮怎麼交代這些事情。
當下,他便告知了幾人,那晚他和去了見謝蒹葭後,在途中被人跟隨,然後襲殺的事情,可惜當時出手之人實力很強,他遠非其對手,也無法看清其面容,不知其來歷。
“肯定是血仙教的餘孽出手的,想在南狩演練之前,殺害騰弟,以此來挑釁夏皇。”
“簡直可惡。”
蕭曄和蕭枉聽後,都很是憤怒。
“父親,我昏迷的這段時間,那些奕劍宮的弟子情況如何?那名叫張源的弟子,現在身在何處?”蕭騰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蕭河微怔,不知道他爲何突然提起了那名弟子。
當時他們的關係不還是挺好的嗎?
蕭騰便解釋道,“我懷疑那名叫張源的弟子,乃是血仙教餘孽,當時宴席結束後,就是他暗中跟隨在我身後,出手將我重傷,害得我昏迷,雖然當時我昏迷了,但能明顯感覺到,有人在強行以秘法,破開我的識海,想探查我的記憶……”
說到這裡,他露出了一副擔憂的神情來。
蕭河、蕭曄、蕭枉三人都是一震,而後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得了凝重和震動。
如果事情真如蕭騰所說的這樣的話,那很可能血仙教餘孽,就是通過他才知道夏皇的計劃的。
畢竟當日在酒宴上,他們父子幾人談心,也當着蕭騰的面說起了這件事情。
“如果真是如此……”
“那問題可就大了啊。”
蕭河的神情也變得無比沉重。
“我這就吩咐人去查那名張源的弟子的蹤跡,如果他真是血仙教的餘孽,一直蟄伏於此,那我決不輕饒……”蕭曄第一時間動身,派遣人手去探查。
蕭河心中很是掙扎猶豫,如果真是因爲蕭騰的原因,害的夏皇計劃泄露,那鎮北府也難辭其咎。
畢竟如果他們不將此事透露給蕭騰,又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夏皇一旦震怒要追查下來,蕭騰也肯定會受到極大的責罰。
“此事在稟報夏皇之前,必須去找國師說一聲,他得想想辦法……”很快,他也離去了,打算去國師府一趟。
蕭騰見狀,也微微放心,而後他的二哥蕭枉,也沒有打攪他的休息。
躺回牀上後,蕭騰似想到了什麼,伸手在懷中摸了摸,將傳訊玉符取出,神念探進去一看,果然看到了許多謝蒹葭這幾天留下的消息,都是擔心他身體的關切詢問。
蕭騰臉上也露出笑容來,趕緊回訊,以免她太過於擔心。
國師府坐落於帝都的西南方向,乃是一片恢弘氣派的府邸,氣運蒸騰,被霞霧籠罩,地勢比較清幽開闊,紅牆綠瓦,古色古香。
門口擺放着兩座貔貅神像,垂柳飄揚,兩名身着道袍、扎着道髻的童子,眉清目秀,盤坐在兩邊的蒲團上,一邊打坐,一邊看門。
這裡幾乎沒有任何行人往來,而在鎮北王蕭騰的輦車到來之前,一名女子早已等待於此了。
她輕紗掩面,一身寬大的絳紫色長裙,以束素勾勒妙曼的腰肢身形,雪頸修長,青絲挽起,雲髻霧鬟,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令人遐想連篇。
那面容之上,睫毛濃密而長,眸光含媚,隱有水光,彷彿能勾人神魂。
“兩位小道長,幫奴家通稟引薦一下都不行嗎?”
“國師大人當年,可是在我神女宮,做客許久,怎麼卻絲毫不歡迎我神女宮的弟子?”
這名女子,赫然是一直隱居於帝都之中的妙音仙子。
她紅脣輕啓,煙波流轉,聲音帶着媚意,但兩名童子都似未曾注意到一樣,閉眼盤坐,身上繚繞道韻,壓根不理會她。
妙音仙子早已在府外等候許久,見此場景,也絲毫不惱,依舊很有耐心,嘴角噙着盈盈笑意。
“奴家只是來拜訪一下國師大人,順便問一個問題,爲何國師大人要這般閉門不見。”
“莫非真是心裡有鬼不成?”她雙手抱着雙臂,見兩名童子不通稟,也不理會,便在一旁的石墩上,隨意地靠坐起來,彷彿是在和府邸中的人物,比拼耐力一樣。
而這時,不遠處傳來動靜,幾名護衛拉着一輛輦車往此地趕來。
妙音仙子美目一掃,便認出了其中的標識,暗自驚詫,“鎮北王府?”
她心緒帶着一些奇異,突然想到了什麼,抿嘴笑了笑,娉娉婷婷的身影,緩步離開了國師府門前,在不遠處站定。
很快那輛輦車,在國師府前落下,一身滾金邊玄黑色長袍的鎮北王蕭河,便揭開簾子,走了出來,行走間龍行虎步,帶着赫赫威嚴。
兩名童子急忙站起身來見禮,也沒有前去通稟,直接爲其開門,將之迎了進去。
妙音仙子見此一幕,心裡的異色更深。
“鎮北王蕭河,可是宮主曾經的追求者,他爲何和國師葛七星,關係如此緊密?”
“他的三子蕭騰,身上到底有何秘密,會引得星辰珠發光,生出異象?”
當日在乾元府內,蕭騰身上的異象,引得所有人吃驚震動。
她手持星辰珠,在人羣之中,更是觀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懷疑,神女宮遺失的至寶搖光仙玉,就在蕭騰身上。
……
另一邊,奕劍宮在帝都的駐地之中。
一衆長老和弟子,滿頭霧水地自各自院落、洞府之中出來,很多人臉上都還帶着驚疑不定和不解的神情。
嘩啦啦一隊身着甲冑,手持天刀、長槍的騎士,騎着兇獸,將這裡堵得水泄不通。
爲首的蕭曄,騎坐在一頭裂風獓身上,青銅色的盔甲,腰帶宛如兇蛇纏繞,帶着凶煞之氣,眸子更是森冷。
負責這片駐地的奕劍宮長老,揹負古劍,面容清矍,扎着一個簡單的道髻,頗有些俠風古意。
“不知諸位突然擅闖我奕劍宮駐地,是所爲何事?”他拱手問道,語氣倒是客氣。
這幾天帝都之中都在盤查血仙教餘孽一事,可謂是鬧得風聲鶴唳,各大仙門道統,以及來賓貴客,不想招惹麻煩,都老老實實地在駐地內等候盤查。
眼下這些士兵騎士突然闖來,不得不讓他們多想,擔心起來。
“張源何在?”蕭曄並沒有廢話,帶着煞氣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而聽到這個名字,不少弟子面色都是微變,就連此地的幾名長老,也都互相對視一眼,顯然是知道這個名字的。
畢竟前段時間,張源可是在帝都之中出盡了風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知將軍,尋找張源有什麼事情?”那名長老不解地問道。
蕭曄目光一冷,喝問道,“少廢話,我問你們張源何在?”
那名長老面色微微變化,然後看向身後的一衆弟子,問道,“你們可知那張源,如今身在何處?”
聽到這話,和張源有不少交情的幾名弟子,都有些猶豫的對視一眼。
而其中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劉雪,想了想,咬牙站了出來,回道,“回稟長老,張源師弟已經失蹤好幾天了,當夜在蘭亭樓內酒宴結束後,就不見張源師弟的蹤跡,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去哪了……”
聽到“蘭亭樓”這地方,蕭曄的面色就更是冰寒,因爲三弟蕭騰就是那夜赴宴之後,才慘遭襲殺重傷昏迷三天的。
“那張源乃血仙教餘孽,襲殺我弟弟蕭騰,罪該萬死。”
“來人,將奕劍宮衆人都給我拿下,全力盤查,出現一個張源,肯定還有其餘人有問題。”
他面色寒冷,當即大手一揮,吩咐下令道。
這時間也太過於巧合了,蕭騰出事後,“張源”就徹底人間蒸發了。
“怎麼可能?”
奕劍宮衆人面色都是一變。
幾位長老的臉色都難看起來,好歹奕劍宮也是傳承數千年的頂級仙門,又豈容這般輕易盤查?
張源哪怕是和血仙教勾結,那也得拿出證據來?
但關乎血仙教餘孽一事,他們也不敢疏忽。
只能強忍怒氣,任由一衆士兵騎士,嘩啦啦涌上來,將他們通通拿下。
不然一抵抗,難保夏皇震怒下令,以勾結血仙教爲名,將他們屠戮於此。
奕劍宮此行的長老,修爲最強,也不過六境神通境,根本不敢多說什麼。
至於像是七境法相境的存在,那是太上長老級別的人物,哪裡會這麼容易現身出動?
奕劍宮弟子張源,勾結血仙教,潛伏於奕劍宮的消息,很快就在帝都之中傳來,引得極大的波瀾和轟動。
誰也沒想到,前段時日風頭無二、人盡皆知的那名天驕弟子,竟然會是血仙教餘孽。
這令很多人難以置信,同時也陣陣膽寒顫慄,血仙教的滲透手段,還真是可怕。
當日所有奕劍宮弟子、長老,都被拿下,送至監天司盤查。
而就在帝都之中,因爲此事而鬧得沸沸揚揚之時。
乾元洞界破裂自毀之地,一名身着軟甲,連面部都被遮掩的窈窕身影,正在密林之中,閉眼感受着什麼。
正是監天司的統領玲瓏。
她耳朵微微翕動,此地許多的鳥蟻蛇蟲便窸窸窣窣地出現,口器開合,發出只有她才能聽清的聲音。
“此地血仙教殘留的氣息最爲濃郁,雖然乾元洞界自毀了,但其中的諸多物質,還是殘留了下來……”
“果然還是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
良久之後,玲瓏統領睜開眼睛,顯露一抹疲倦,但眸子深處卻滿是神采和激動。
在不遠處,監天司的其餘人正在等候,沒有打攪她。
此刻,玲瓏統領揮了揮手,那些人便齊齊趕了過來,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面手書,正打算寫些什麼,將此地探查到的線索,同步傳回監天司內部,作爲秘卷。
“統領,可曾探查到了什麼有用的消息?”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玲瓏統領面露沉重,凝聲道,“當日出現在紫霞真君秘境內的血仙教傳人葉銘,曾在乾元洞界出現過……”
“雖然不知道他是以何種方式混跡進去的,但我能夠確定,血仙教當時是在密謀着什麼,佈置有多座血色祭壇,似有某種隔空吸攝之能,當時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個極爲可怕的十字裂縫,貫穿數裡……”
“什麼?”
聽到這話,此地的監天司衆人,都無比震動。
很快,這裡的消息就傳回了帝都,在監天司內製作成爲密卷,而後在各方眼線的探查下,被各大門閥世家所知曉。
回到皇宮的夏皇,手中也得到了一份相應消息。
她數眼掃過之後,玉容頓時陰沉得簡直要滴出水來。
……
相國府內,姜瀾盤坐於軟榻之上,肌膚無暇,如白玉般帶着玉質的光澤。
絲絲縷縷的凰虛火光,在他身邊沉浮,像是一簇簇永恆不滅的神火,又似映照着三千虛無世界。
隨着他吐納修行,化作精純的天地之力,滋養着他如今的肉身,一天的時間,他已經成功地將那株古藤中的凰形葉片,化作自身的一道本命神通,名叫三千凰虛術。
每一簇凰虛之火,都能映照演化一方世界虛影。
隨着修爲境界越發高深,會於身畔演化三千世界,每個世界從虛到實衍化,最後降臨塵世,能爲他帶來浩瀚無垠的神力和萬般玄妙。
得益於這道本命神通,他目前表面上的修爲,也已然突破到六境神通境了,這速度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若加上以命之道果作爲源泉的血仙教傳承手段,他的真實實力,恐怕已然逼近七境法相境的極限了。
至於八境劫橋境,涉及到道的高深領悟,他沒有真正於之交手過,很難預估兩者實力差距。
這些天,姜瀾自然也得知了帝都的諸多情況,可謂是風波詭譎。
他也全然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姿態,老老實實在府中休養,順便突破修爲。
所有人都不會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他全權主導推動。
鎮北王蕭河帶着兒子蕭騰,負荊請罪,於殿外等候夏皇責罰。
因爲蕭騰誤信於人,被人誆騙,於南狩演練前夕,遭人跟蹤襲擊。
隨後昏迷之時,更是遭血仙教餘孽,以秘法窺探識海,得知了夏皇以四禁殿設餌的計劃。
正是因此,血仙教一衆餘孽,纔會不遺餘力地進攻長生殿,意圖染指國器。
此事後果,自然鬧得很大,夏皇震怒,朝堂之上,羣臣噤聲不敢言。
鎮北王蕭河負荊請罪,於殿外長跪不起,也沒有人敢爲他說話。
蕭騰跟隨在其身邊,滿臉自責愧疚。
念及蕭河多年的汗馬功勞,夏皇事後也沒有怎麼責罰,只是扣了他多年的俸祿。
至於蕭騰,則被當衆鞭杖三百,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雖然被封了修爲,但他咬牙堅持,一聲不吭,倒令諸多大臣另眼相看。
“出了這檔事情,蕭騰還在想着隱瞞下去,把黑鍋都扣在葉銘身上……”
“呵呵,可你這麼做,也正合我心意。”
姜瀾得知此事之時,也只是輕輕一笑。
若蕭騰將所有真相和經過都一併供出,國師葛七星肯定免不了親自出面,爲其求情。
眼下他選擇遮掩真相,想將大事化小,偏偏這就是最大的欺君之罪。
夏皇丟了國器鎮龍璽,心裡的怨怒,可謂傾天,蕭騰自以爲這是小事,殊不知後面夏皇知道真相後,會憤怒到何種程度。
國師葛七星一直坐岸觀火,這火很快也會燒到他身上了……
出了這麼一件事,這些天很多人也都知道了,當日乾元洞界內,血仙教傳人葉銘曾出現過。
所以很多人也都在懷疑,那名奕劍宮弟子“張源”,很可能就是葉銘假扮的。
奕劍宮的諸多長老弟子,都被關押至監天司中。
而遠在億萬裡外的奕劍宮中,爲了解決此事,衆多長老也在動用諸多手段,試圖證明清白。
爲此請動了一位太上長老,動用秘寶,損耗五十年壽命,以“張源”留在宗門內的命魂來推演其下落,結果發現他命魂所指的方向,就在宗門領地附近。
當下就有弟子前去尋找,將真正的張源找回,而其面容赫然是另一名陌生的男子,同時他也失去了很多記憶。
這個發現,令奕劍宮上下震動大驚。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出現在帝都中的“張源”,便是血仙教傳人葉銘假扮的,其蟄伏帝都多日,如今已然不知逃往何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