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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側寫師 讀心者 分節 17

終決定將這三起案件進行併案調查,並上報了公安部。

部裡在研究後決定讓Z小組趕到D市,指導D市警方的調查。

“我們判斷應該是熟人作案,因爲沒有暴力侵入的痕跡,但是周邊的走訪下來,沒有發現可疑人員。而且兇手沒有劫掠任何財物,似乎只是爲了殺人。但是我們也調查過,這幾家被害人並沒有仇人,但被害人卻又不同程度地被虐待過,我們實在無法理解兇手的作案動機。”D市負責此案的刑警隊隊長滿臉憔悴地向Z小組做了這樣的說明。

“真實的案件並不像小說,一定要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犯罪動機,事實上,動機這種東西很難判定。我就經手過一個案子,一個人,她很愛自己的侄子,甚至比他的父母愛得還深,但是後來她殺了他,知道爲什麼嗎?因爲那是她的侄子而不是她的兒子。”唐賀功說道,然後將目光轉向了鄭巖,“看來我們必須對現場進行重構,找到兇手的思維模式。”

然後,他們便來到了這裡。這是第三起案件的案發現場。

走出電梯之前,鄭巖猶豫了一下,他聞到了濃重的腐臭味,這個味道讓他不太舒服。他辨認了一下,味道是從他左手邊的那個房間傳出來的。那裡是案發現場。

和最初的現場不同,房門已經上鎖,而且貼上了D市公安局的封條。這說明封存之後還沒有人進去過,這對現場的破壞要比前兩個案子輕得多,那兩個案子的現場在警方離開後就被被害人的親戚闖入,Z小組只能儘可能從照片上獲取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唐賀功上前撕掉了那些封條,從口袋裡找出鑰匙打開了門。鑰匙是從D市警方那裡得到的,之前他們已經徹底搜查過這間房子,拿走了他們認爲有價值的東西。鑰匙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們沒能從鑰匙上發現任何線索。

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惡臭讓鄭巖後退了一步。並不是感到噁心和難以忍受,比這更惡劣的環境他也接觸過。

他只是有點恐懼,從那些撲面而來的惡臭裡,他聞到了兇手的冷漠,顯然他們已經預料到被害人之後的遭遇,但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任何的憐憫。

他們不會再回來的。鄭巖想,兇手從沒想過作案後再回到現場。

鄭巖迅速調整好狀態,跟在秦玲的身後走了進去,些微的恐懼會讓他把現場看得更加仔細。

他小心避過滿地的蒼蠅和蛆蟲的屍體,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了那些屍體被踩爆時的咯吱聲。

“像不像一場聚會?”唐賀功沒有開燈,打開了隨身攜帶的手電,對照着照片看着現場。

他儘可能不去開燈,這裡畢竟是兇殺現場,周圍的鄰居對這裡會格外關注,如果他們報警的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希望Z小組能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工作。

對唐賀功的話,鄭巖表示認同,這裡的確很像正在進行一場家庭聚會。

D市公安局提供的照片裡,那張餐桌上還擺放着沒來得及吃的食物,早已經徹底腐敗。從餐具的數量上判斷,那些食物絕對不是一家三口平時吃飯的分量。

“沒有打鬥的痕跡。你們猜我想到了什麼?”唐賀功看向鄭巖。

“吃飯吃到一半,突然被殺害,兇手可能在這羣吃飯的人裡?”鄭巖還沒有回答,杜麗就說道。

“不。”唐賀功搖了搖頭,“這裡只准備了三個人的餐具,那三個人都死了,你們都看過了。”

“是聚會被打斷了,兇手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聚會,然後,他殺了他們。”鄭巖說道。

“糾正一下,是一羣。”秦玲藉着手電的光芒,目光在屋子裡搜尋着,“兇手至少有三個人,開了三槍,一槍斃命,被害人中的父親,被一槍爆頭,彈頭是平行射入的,從額頭進入,從後腦穿出,帶出來的血液和腦漿噴濺到了後面的照片牆上,殺他的人身高應該跟他相仿,因爲手裡有槍,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對被害人進行毆打,他不怕被害人反抗。那個孩子,也是被一槍爆頭,不過兇手應該是從上向下開的槍,彈頭雖然也是從額頭進入,但是是在後腦偏下的地方射出,所以他的血跡主要噴濺在地板上,這個孩子倒是沒有遭到毆打,這一點很奇怪。至於被害人中的母親,不知道爲什麼,兇手好像刻意避開了她的頭部,而是選擇了心臟的部位,但是彈頭卻是從下向上射入的,兇手的身高不高,只能斜向上舉着槍射擊,這個母親也沒有遭到毆打。不同的兇手好像抱着不同的心理。”

“我知道,這些你已經說過了。”鄭巖點了點頭。

“你覺得兇手裡面有個侏儒?”唐賀功看着秦玲,“不,我倒是覺得,可能是個孩子,八九歲。”

“我沒說過。”秦玲搖了搖頭,“我只是根據現場的痕跡進行最合理的推斷,那人身高不高,體重較輕,穿的鞋碼也偏小,我只說過這些。可是老師,你不覺得如果是個孩子,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用槍殺人的話,不是太可怕了嗎?他從哪弄來的槍?他怎麼敢殺人?”

“如果是個侏儒的話,我們會得到很多線索,那些目擊者一定會記得並且告訴我們的。不可能沒有人看到那羣兇手,只是他們太普通,纔不會被人記得。”唐賀功反駁道。

“有一個兇手坐在這裡。”秦玲沒有理會唐賀功的話,在餐桌一頭的一把椅子邊蹲了下來,“這裡本來沒有人,是臨時加的,一個兇手在這裡控制那個母親,剩下的兩個兇手就站在另外兩個被害人的身邊控制着他們。”

“臨時加的椅子?”對秦玲的話,唐賀功有些不解。

“是的,這把椅子原來不在這兒。”秦玲站起了身,“椅子下面太乾淨,說明它平時是收起來的,地面打掃得更徹底。”

“等等。”她突然又蹲下了身,“不,兇手不是三個人,是四個人。”

“四個人?”唐賀功和鄭巖對視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

“是四個人,這裡有第四個人的腳印,不過很輕,如果不是光線角度還真的很難發現,但是隻有三個人開了槍。”秦玲點了點頭,“可能是個女孩兒。”她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頭髮,小心地收了起來,“這根頭髮不屬於那幾個死者,我需要回去化驗。”

“看來這趟我們沒白來,要是前兩個案子的現場還沒有被破壞就好了,或許我們能得到更多信息。”唐賀功說。

“這已經足夠多了。”鄭巖掏出了藥瓶,這是他準備對現場進行重構的信號。

“再等一下。”杜麗阻止了鄭巖的舉動,“你們來看看這張照片。”

她說的是放在餐桌旁邊照片牆上的一張全家福,毫無疑問,那張照片就是被害人一家三口。相框的玻璃已經碎裂,大概是被彈頭誤傷,那上面還有一些已經發黑的血漬。

這不可避免,因爲相框剛好在其中一個被害人的身後。幸運的是,那三個人的臉並沒有被血漬遮擋。

“照片有什麼問題?”唐賀功不解地看着杜麗。

“看那孩子的眼睛。”

“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唐賀功仔細看了看,說道。

“不覺得奇怪嗎?”杜麗皺着眉,“既然是全家福,當然要開開心心的,可是這孩子,雖然在笑,但是眼神裡卻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那能說明什麼?他一直被家裡虐待?”

“可是他的父親看着他的眼神卻很寵愛。”

“他害怕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秦玲突然湊了上來,肯定地說道,“我記得這種眼神,那些福利院的孩子被領養走的時候,就是這種眼神。我在福利院做過義工。”看到唐賀功正看着自己,她連忙解釋道。

“這孩子是領養的?”唐賀功皺起了眉,他開始思考這和這起兇殺案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這種可能性很高,也許我們還能找到更多線索。”杜麗戴上手套,開始在抽屜裡翻找,D市的警方之前已經做過這樣的工作,但或許認爲這和案子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那些東西還留在抽屜裡。

一份領養協議和一本影集。

“秦玲,把這張照片拿回去做個化驗,這上面也許有我們要找的信息。”唐賀功突然伸手把牆上的那張全家福拿了下來,“這不是彈頭造成的碎裂,沒有彈着點。”然後,他看了一眼那張餐桌上的血跡,說,“他們被移動過。”

鄭巖翻開那份影集,抽出幾張倒扣着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退向了門邊。在他的眼裡,一切正在消失,蒼蠅、蛆蟲、血漬、塵埃、唐賀功、杜麗、秦玲,還有令人作嘔的咯吱聲……

嘈雜的聲音開始在他的耳邊響起,另一個世界正在他眼前漸漸清晰起來。

他們很幸福,在我離開後。

或許有過一段時間的悲傷,但那並不長,現在他們有了代替我的人,並正在爲這個剛剛加入的成員舉行歡迎儀式。

我突然間不敢去看,我想要離開,永遠消失,我不想再次受到傷害。

我只是個孩子。

但我還是敲開了門,我想看看他們見到我時的反應。

餐桌已經佈置好了,我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那個位置還空着,這讓我多少有些安慰,那個人並沒有完全取代我的位置。但這並不能彌補他們的過錯和對我的傷害。

“都不要動。”我喊道,我知道這個聲音很幼稚,但是我有他們沒有的東西。

他們果然沒有再動,當然不是因爲我的怒吼。一個孩子的話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我有新的父母,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我們還有槍,現在他們已經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

“你不配做一個父親。”新爸爸憤怒地吼道,用槍柄狠狠地砸那個男人的臉。他甚至不敢反抗,一心想要護住那個孩子,可是我纔是這個家庭真正的孩子,爲什麼會這樣?

雖然我很傷心,但我內心依然還有幾分期待,希望那個男人能夠跪下來懺悔。就在這時,我現在的爸媽開槍了,那個男人和那個取代了我的孩子幾乎同時死去,除了生我的媽媽。

他們把她留到最後,讓我親自解決。我有點害怕,以前我從沒開過槍。但是新爸爸讓我更害怕,如果我不開槍,他就會狠狠地懲罰我。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開槍,但是我選擇了打她的心臟,而不是她的頭,這樣會讓她看起來漂亮一點。

媽媽有點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然後栽倒在面前的盤子裡。

我們重新擺放了他們的位置,讓他們雖然在一張餐桌上,但彼此之間卻隔着遙遠的距離。這不是我的主意,是新爸爸的主意,我不想這樣做,殺了他們已經讓我感到恐懼。

“他們曾經擁有你,但最終卻選擇了放棄,他們曾經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卻被自己搞得支離破碎。”新爸爸這樣安慰我。

我想妹妹一定嚇壞了,她站在我身後,一直在發抖。

“我是鄭巖,我在案發現場,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8點。”鄭巖睜開了眼睛,收回了做着舉槍姿勢的手,“兇手是他們的家人,曾經的家人。”

“你看到了什麼?”唐賀功看着他,問道。

“是他。”鄭巖將那張從影集裡拿出的照片遞到了唐賀功的面前,“他回來了,帶着新的家人,殺了這些人。”

“回來了?”

“他曾經屬於這個家庭,但是後來離開了,無聲無息,他再次出現的時候,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滅頂之災,不是因爲怨恨,不是因爲惱怒,只是因爲他可能有了自己的家庭。”鄭巖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囉唆,他試圖整理好語言,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做不到,至少現在不能。

“這是個重新組建的家庭。”杜麗嘆了一口氣,“這對夫婦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是那孩子丟了,所以他們領養了現在的孩子。就在家庭宴會上,那個走丟的孩子回來了,不是迴歸,而是要切斷自己和這個家庭的聯繫,他有了新的家庭,在新家長的脅迫之下采取了這次行動。”

“我大概明白了。”唐賀功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和這對夫婦走丟的孩子有關?”

“其中一個兇手就是那個孩子。”鄭巖閉起了眼睛。

“主導這次案件的是誰?”

“我想是個男人。”秦玲打開了隨身帶着的屍檢報告,“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憐憫,所有被害人都因爲抵抗而受過傷,所以應該是個父親的角色,一個嚴厲的父親。”

“爲什麼不能是個女人?”

“作爲一個母親,不會允許另一個母親受到侮辱的。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