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他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摟着,他閉着眼捂着嘴不敢看那刀光劍影的血腥場面。知道一身淒厲的哀叫,讓他瞪大了雙眼,他眼睜睜看着母妃打翻了燭臺,他眼睜睜看着母妃緊緊的把自己摟在懷裡,任由蔓延的烈火燒過她瘦弱的身體。而那個說了要保護他一生的男人早就已經在侍衛的重重保護下撤離了避暑山莊。
畢竟還是個三歲的孩子,他驚嚇過度,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她母妃的半邊臉被燒燬了,他從高高在上的皇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乞丐。她母后帶着他一路奔波到了長安城,到了宮牆之外,卻沒辦法進入那個高牆。
“這個,我真的是皇子,這個是父皇給我的信物!”那個時候天真的他以爲父皇是身不由己拋棄他和母妃的。
宮人一看白玉扳指眼一驚,匆匆拿着往御書房跑去。
他和母妃相視一眼,都是滿滿的喜氣,等待着父皇大開宮門列隊迎接他們的安全迴歸,卻不知等來的只是一句冷漠的話。
“拿去,什麼破玩意兒,害老子被上頭罵了一頓!皇上說了,就算是皇子也沒什麼,他的兒子很多不差你一個!像這種毀了臉面的醜女人,他不要了……”宮人語氣尖酸刻薄的說着。
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印在他小小的心上,他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叫着:“父皇,是我啊,是孩兒啊!父皇你出來見見我啊,父皇……”
那個半面燒燬的女子卻什麼都沒有說,拉過東方燁臣就往回走,那日他看到了母親眼那傷痛和絕望的眼神。不久以後,母妃就在這裡去世的,他變賣了所有家當,將母妃風光大葬,卻不知爲啥獨獨留下了這枚白玉扳指……
“你就是擁有玉蝴蝶的主人?有屁快放!”大娘步履矯健,霸氣的推門而入,毫不客氣的瞪着坐在客桌上的面具男。
面具男被大娘打斷了思緒,收起自己心的紛亂,他緩緩擡起頭,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驚。大娘行走江湖些許年,從來沒有見過像面具男這樣霸道的氣焰的男子。這種只有真正的帝王纔有的濃烈王者之氣,作爲張家的傳人,她對於皇家血脈有着敏銳的直覺。面具男望着這個身穿粗布衣衫,頭髮亂蓬蓬不願搭理,腳上是一雙有些破舊的草鞋,背後插着一支雞毛撣子的老婆子,一陣沉默。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傳說攪動一片江湖血雨腥風的人物居然是像個潑婦一樣的半老徐娘。
“你是……鬼將?”面具男目光輕視略帶遲疑的問。
大娘扯過背上的雞毛撣子,二話不說就朝面具男的身上砸去。面具男眼裡怒色四濺,他沒有想過這個女人居然如此的沒有教養。面具男用了五分內力飛身想要躲避,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躲,都躲不開大娘手的雞毛撣,他眼佈滿驚懼,抽掌就朝大娘拍了過去。
大娘手的雞毛撣子在空看似凌亂的一劃,一瞬間便將面具男那有着五層功力的一掌化爲烏有。面具男還想還手,卻來不及,那雞毛撣子的度瞬間提升了好幾背,打的面具男此時毫無還手之力,最後結結實實的捱了幾棒子。面具男再也不敢輕視眼前的大娘,心暗惱自己剛纔的輕敵。
“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還真是欠收拾!什麼你啊你的,你纔多大啊,就敢稱謂老孃爲你?你得叫我爲大娘,知道不?還是我家靜兒乖巧!”大娘收起雞毛撣子,不屑的坐在面具男的旁邊,兩人平起平坐。
面具男雖然生氣,卻又被大娘的實力震撼到了,沒敢輕舉妄動:“不知道前輩剛纔使的這是什麼身法?”
“哦,這個啊?”大娘隨意的摸了摸自己背上的雞毛撣子,笑道,“這個是我閒着沒事自創的,你就叫它打狗棒法好了!”
面具男眼隱忍着殺氣,客氣的朝大娘拱了拱手:“呵呵,鬼將前輩還真是行事不拒俗套!晚輩心生佩服。”
“少給我一個老婆子整這些有的沒的,有事說事,沒事我就走了!老婆子我可是沒那閒工夫聽你在這虛與委蛇!”大娘不耐煩的扣扣自己的背,盯着面具男。
面具男趕緊賠笑:“用玉蝴蝶召前輩出來不過是爲了求前輩幫晚輩替一個人換一張面孔而已……”
“換臉?不行不行!”大娘趕緊搖頭,她只能幫皇家的人做這件事,而且鬼斧之術本就只效忠東齊國,“你既然有玉蝴蝶,應該也知道張家鬼斧之術的規矩!”
“那鬼將前輩先看看這個!”面具男輕輕將手的白玉扳指遞給了大娘的看了看,他微笑着說,“我知道每一代張家每一代的鬼將都是輔佐東齊國的皇族,又稱東齊國皇族的家臣,晚輩也不過只是求前輩幫一個小小的忙而已!”
“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娘見到面具男手的白玉扳指,趕緊跪在地上,俯首稱臣。
面具男鄙夷的看了一眼大娘高高舉國頭頂的白玉班子,他留着這個的目的不過是爲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當年的屈辱和仇恨而已。卻沒有想到今日會用到招攬人才身上。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保證我和家人的安全!”大娘擡頭,眼神堅定。
面具男接過大娘遞過來的扳指,微笑着點點頭,目送大娘的離去。他的笑意漸漸冷卻在了嘴角,變成了濃烈的殺意,他怎麼會放過他們一家?
這個老婆子是一個無法控制的人,不能爲己用,他只能毀了!
在通往邊塞彎彎曲曲的的官道上,一行手持長槍騎着高頭大馬的士兵列陣嚴待的押運着一車車裝好的藥草快行駛。隊伍的馬蹄疾踏,濺起陣陣沙霧;車輪在地面碾出“吱呀”的輕微響聲,寂寞而單調的朝着遠方快奔而去。
車隊的前方有着一金頂軟車引領頭,它的外表雖然樸實無華,但減震系統真真是極好的,行走無聲。拉車的馬也是腳力較好的褐色戰馬,見過無數戰場廝殺,練就一身成熟冷靜的氣勢,它行走的平穩而大氣。車伕是身着金甲的驚濤,車裡坐着阿三,於歡歡和俊美無暇的容長蘇。轎子寬大而舒適,三人坐在裡面卻是一點都不顯得擁擠。
“到哪裡了?”容長蘇望了望面前的路,蹙眉。
驚濤感覺得到容長蘇心語氣的焦急,他揚了揚鞭子,領路的更快了一些:“回王爺,我們已經出長安五十里開外了!”
“太慢了!”容長蘇平靜的的說完,順手放下車簾,望着像貓咪一樣窩在自己懷裡熟睡的於歡歡,心裡升起了些許愧疚,要不是自己,這丫頭應該會在五王府睡到日上三竿吧。
阿三躲在角落裡,癟着嘴,一會兒看看容長蘇,一會兒看看於歡歡,最後轉過頭,乾脆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按理說官家的東西,沒有土匪會輕易劫貨,可是凡事總有意外,這批東西事關重大,容長蘇不得不小心行事。他出發之前找到了一直隱沒在暗處的影,爲防萬一,他給影佈置了一條秘密任務。容長蘇修長的眉微微皺起,心擔憂:不知道影此時是否已經出發了,希望他那邊不要出什麼亂子纔好!
於歡歡在容長蘇懷裡動了動,似乎睡得不是很安適。容長蘇趕緊換了個姿勢摟着於歡歡,讓她窩的舒服一些。於歡歡又輕輕動了動手臂,摸了摸容長蘇的胸肌,閉着眼,笑的像一隻偷腥的貓。容長蘇有趣的彈了彈她挺俏的鼻子,放鬆了一直緊繃的神情。
於歡歡不滿的動了動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終於睜開了大眼睛,定了定神,又閉上眼在容長蘇懷裡呼哧呼哧的拱了一會兒才滿意的擡頭,摸了摸自己亂蓬蓬的頭髮,呵呵直笑。
容長蘇溫和的摸了摸於歡歡的腦袋:“怎麼不再睡一會兒?還早呢!”
“嘿嘿,怕你累着!胳膊酸不酸,我替你揉揉?”不待容長蘇回答,於歡歡就伸出小手在容長蘇的胳膊上輕輕捏着。
阿三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繼續別過臉裝死人。他從來不知道王爺還有這麼人情味的一面,也不知道二小姐還有這麼溫婉的一面。
容長蘇微笑着抱過於歡歡:“爲夫手臂倒是不酸,昨夜奮戰到快要天亮了,腰痠!要不娘子來給我揉揉?”
阿三紅着臉,低着頭,縮緊身子,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去你丫的!”於歡歡一把將容長蘇推開,自己趕緊坐到了阿三這邊,“阿三,你現在怎麼這麼乖巧?話少了,人好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二小姐,你……”
“叫王妃!”容長蘇和於歡歡異口同聲,一嚴厲,一恐嚇,兩人相視一眼,滿是瞭然的微笑。
阿三委屈的嚥了咽口水,低着頭:“是,王爺!”
“還有呢?”於歡歡似乎生起了逗弄阿三的心,大眼睛萌萌的望着阿三。
阿三被於歡歡這麼熱切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別開臉想要躲避,哪裡知道於歡歡又換了個位置繼續火熱的盯着他看。阿三終於放棄抵抗了,低頭,認命道:“是,王妃!”
“哈哈哈哈……我說小三子,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玩!姐姐我跟你說啊,你以後要是娶媳婦,一定跟我說,看你這樣,估計也沒什麼眼光,我保證給你物色一個好的!”於歡歡很大氣的拍了拍阿三的肩膀。
阿三看了一眼於歡歡,再看了一眼容長蘇眼裡寵溺的微笑,心裡暗暗後悔!他要是早知今日,當初就算支持容長蘇喜歡男人,也不會支持容長蘇喜歡於歡歡的。阿三默默的飆着冷汗。
“好了,歡歡,你就別逗弄阿三了!”容長蘇一把拉過於歡歡,故作酸楚的說,“你非要逗的話,逗我好了!”
“呵呵,死相!”於歡歡笑着一翹蘭花指,點着容長蘇的腦袋,玩的不亦樂乎。
容長蘇臉上再也沒有剛纔的淡漠和緊張,心裡是一片滿滿的欣喜和溫暖。他大手攬過於歡歡的腰,腦袋抵在她的頸窩處,聞着於歡歡淡淡的髮香,他眼神閃了閃。
“砰!”馬車一個激烈的剎住,隊伍被一羣黑衣殺手包圍的死死的,前無路可進,後無道可退。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