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長蘇望着暖暖的燭火,覺得有些礙眼,大手一揮,燭火應風而滅。他徹底讓自己的身體陷入黑暗,總覺得自己的心彷彿抵在尖刀的口上,無時無刻沒有享受那種割碎的痛。容長蘇只有讓自己忙起來,再忙一些,再再忙一些……忙到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思念那個小小的俏皮身影。
“咚咚咚”的輕柔敲門聲打斷了容長蘇腦海裡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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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睡了嗎?”落兒不知不覺又變成了自己的聲音,連敲門的叩擊聲都顯得那麼規矩。
容長蘇隱沒眼的情緒,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換上一副十分柔情的模樣從躺椅上緩緩起來,漫步走到書房門前,打開大門。
“呵呵,歡歡這麼晚了,還沒睡嗎?”容長蘇薄脣輕提,微笑的弧度恰到好處。
落兒感覺容長蘇的身上彷彿帶着聖潔的光,一下子就讓她的心跳加快度。她努力平息了自己心的迤邐,低頭朝容長蘇亂七八糟的行禮,像極了於歡歡的模樣:“有事,跟你談談。”
容長蘇因爲那一張明媚的面孔,因爲那一個像極了的動作,口的拒絕一下變成了淺淺的點頭。
這不是落兒第一次來書房,卻是第一次感受這裡面的壓抑和無盡的黑暗,一時間,她倒是有些不適應。藉着打開的大門口透進來的燭光,落兒坐到了書房客座之上,她和於歡歡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好奇的探查着書房的擺設,眼一片得意——於歡歡算什麼,五王爺終究還是她一個人的,自己又何必計較用什麼樣的身份呆在五王爺身邊呢?這一刻,落兒開始享受這樣的擁有了。
“說吧,什麼事?”隱沒在陰暗處的容長蘇毫不掩飾自己臉上對於落兒的厭煩,說話的語氣卻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一如往日的他。
落兒收回目光,朝着容長蘇坐着的方向望去,奈何,完全看不清他完美的面容和優雅的氣質。她失望的收回目光,低聲略帶哀求:“容長蘇,跟你商量個事情可以不?”
那樣的聲音,那樣的語氣,那樣的黑色掩映……容長蘇一時間差點抑制不住自己心的衝動,上前抱住落兒,因爲,真的太像,太像了。他的心跳都因爲這一句而漏掉了幾拍,只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再像,也是假的。容長蘇平息自己心翻涌的情緒,透過晦暗的空間望着落兒。
“呵呵,歡歡倒是從來沒有求過本王什麼事情!怎麼出了一趟遠門,這性子也倒是轉了一些!”容長蘇語氣溫和,狀似調侃,“說吧,什麼事情?本王現在雖然被父皇奪了封號,又關在五王府出不去,但到底還是父皇的血脈,能辦到的,儘量滿足你!”
落兒最開始聽容長蘇的話,嚇了一跳,以爲他看出了什麼,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還好太黑,別人看不出她慘白的臉色。話再聽到後面的時候,落兒啞然失笑,暗歎自己太過小心謹慎了。
落兒平復了下情緒,學着於歡歡的聲音,撒嬌:“容長蘇,我不喜歡你當什麼王爺,做什麼皇上,我希望你陪着我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放下你手的一切,就我們兩人,男耕女織,過普通夫妻的幸福小日子,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好嗎?”
容長蘇心一震,他了解於歡歡那樣放浪不羈的性子和她那完全不在教條禮數之內的思維,也知道她內心深處喜歡過着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所以他也曾想過,等一切塵埃落定以後,放棄手的一切,帶着足夠的銀子,陪着於歡歡遊歷祖國大江南北。只可惜,他的承諾還在,那丫頭卻已經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歡歡,我答應你,以後一定陪着你,過你想要的生活,但是現在還不行,你在給我點時間,好嗎?”容長蘇這一句話說的無比溫柔,因爲,他這一句話是對真的於歡歡說的,也是他一直想對她說的話。
落兒眼一潤,感動不已,傻乎乎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腦袋被這樣的容長蘇震的完全沒有任何防備能力。
容長蘇也不再說話,他腦海裡都是於歡歡的音容笑貌。
夜更黑了一些,落兒支支吾吾的,想要邀請容長蘇去自己院裡睡覺,又覺得不太好意思,手腳不停的交錯摸索,心裡就像是被一隻野貓抓過,又癢又麻又緊張。她時不時的擡頭張望一下外面的天色,想要用這個動作提示容長蘇,該歇息了。
奈何,容長蘇半臥在躺椅上,眯着眼,嘴角微微勾起,正在想於歡歡在渝水鳳家醉酒跳舞的情景呢。
落兒終於忍耐不住了,剛要開口,門口就匆匆跑來了一位長相可愛的小斯。
“王爺,有個自稱雪兒的姑娘被皇上的禁衛軍攔在五王府門口,兩邊正打起來了!”小斯喘着粗氣,在門口慌慌張張的報告,將落兒剛要出口的話給逼了回去。
雪兒?!容長蘇一聽這個名字就一個腦袋兩個大,要不是師命難違,他是絕對不會把那個丫頭帶在自己身邊幫忙的。
“去看看!”容長蘇瞬間從躺椅上起身,朝着王府大門口走去。
小斯恭敬的跟在身後,落兒一聽是個找容長蘇的姑娘,心思一轉,望着容長蘇那挺拔溫潤的背影,擡腳就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哪裡來的野丫頭,這麼不要臉!
容長蘇還沒有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禁衛軍裡面的一片哀嚎了。他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脊背一冷,腳下的步子十分焦急。
落兒感受到容長蘇不由自主的急切,對於這個還沒有見面的“雪兒姑娘”可以說是半分好感都沒有,十分有敵意。在落兒的眼裡,她爲了容長蘇犧牲了這麼多,她那麼愛容長蘇,他就必須是自己一個人的,其餘的女人,來一個,她滅一個。就算她自己辦不到,不是還有那個刀疤男嗎?
容長蘇根本沒有顧及落兒的想法,他現在擔心的是皇上派來那些禁衛軍的安危。他還沒有走到門口,就已經聞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容長蘇嚇了一跳,想到那小妮子恐怖的殺人手段,臉色有些難看,心不由自主的爲那些士兵祈禱。
只可惜,容長蘇猜錯了。門口卻有不少士兵倒地不起,但是都沒有受到什麼重傷,那些濃稠的血腥味不過是不遠處幾隻之剩骨頭的野狗散發出來的。那是盤踞在雪兒白色寬大袖口裡的一條嬰兒小指頭粗細的銀色小蛇剛剛吃掉的。
“雪兒,手下留情啊!”容長蘇從大門口站出來,還沒有看清黑夜的一切,就着急道。
夜風,一個白衣白髮的女子矗立在那裡,隱沒在暗色的人影看不清她的樣子,只是能從周圍微微冷冽的氣流判斷,這個女子武功很好。
“呵呵……”女子的笑聲帶着微微的風聲,涼涼的落入容長蘇的耳,“師兄還真是有意思呢,雪兒都沒有出手,你都遠遠的叫我手下留情!”
容長蘇冷着臉,看了女子一眼,對着一旁看守的侍衛頭領低聲說了幾句,才轉頭對着夜幕的雪兒淡漠道:“還不快進來!”
“師兄還真是萬年不變的老樣子呢!”雪兒的聲音冷泠泠的,彷彿夾着什麼冰涼的煞氣一般,她不近不遠的跟在容長蘇身後緩緩進了五王府的院子。
小斯帶着雪兒住在了落兒的隔壁,容長蘇看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吩咐雪兒去休息,自己轉身又去了書房,開始爲下一件事情做計劃。
落兒不近不遠的跟在雪兒身後,心裡對於這個目無人的雪兒更加生氣,好歹她是五王府的女主人,這個雪兒居然從頭到尾看也沒有看她一眼,更別提向她行禮了。
滿臉妒忌和憤恨:這個小賤人,她怎麼可以和五王爺那麼親近!
雪兒進入五王府以後,容長蘇經常出入她的院子,有時候一整夜都不回書房,下人們紛紛巴結。
僅僅兩日,五王妃失寵的傳言就在長安城傳的沸沸揚揚。王府後院東側,是五王妃的院子,也就是現在落兒住的地方,只要東苑的下人去做什麼事情就尤其顯得不順當,總是會被側邊雪兒院子裡的人使絆子,弄得東院下人一個個怨聲載道。
落兒最初去找了容長蘇幾次,容長蘇都是顧左右而言他,讓落兒原本就不寬厚的心胸一瞬間變得狹隘了不少。或許在愛情面前,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寬宏大量,落兒更加的不是什麼聖母。
今天,是雪兒進五王府的第三日,陽光明媚,落兒看了看天色,便叫下人去找廚娘弄點甜湯,一會兒她好給容長蘇端去。眼看半個時辰過去,派出去的秋水一直都沒有回來,落兒的臉上烏雲密佈。
快到三刻鐘的時候,秋水哭喪着連回到東院,“噗通”一聲跪倒落兒的面前,眼滿滿的委屈:“求王妃給奴婢做主啊!”
“你看看這都什麼時間了,還回來就是一副哭喪的臉,本王妃要的甜湯呢?”落兒本來就是宮的一等女官,分管所有宮女,她這一說話,氣勢自然不弱。
秋水嚇得低着頭,收起了眼的委屈,低着頭,唯唯諾諾的開口:“不是奴婢不想快點端好甜湯啊,是側邊雪兒姑娘那裡派來的侍女,她們搶了女婢的東西不說,還不讓廚娘繼續給女婢做……”
“什麼!”落兒手指捏的緊緊的,怒火燒,她已經忍那個女人很久了,“又是那個不要臉的臭女人!”
秋水本來就是容長蘇買來貼身伺候落兒的,來王府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加上自己生性單純,自然心裡就向着落兒了:“王妃,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有話快說,本王妃平時教你的的禮節教導都白教了嗎?連誰是你的主子都不知道了麼?還想對本王妃隱瞞……”落兒這幾天憋着的火,一下冒了出來,對着跪在地上的秋水一陣怒嚎。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