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位官爺,這夜半忽然造訪,可是小人的木匠鋪犯了什麼事?”木匠鋪老闆淡定非常,又笑着上前相問。
承封目光冰冷的在木匠鋪前堂掃視了一遍後,冷聲道:“皇上有旨,近日民間流傳有些工坊私自制造假玉璽,命我等沿街搜查,搜查以木匠鋪、玉器鋪和石器鋪爲主,承某是奉旨行事,若在搜查之時有何得罪之處,還望老闆見諒。”
那木匠鋪老闆驚了下,還未說話,承封便已擡手示意,門外的十幾個大內侍衛當即便快步走了進來,無視老闆驚慌的阻攔,直接向裡面衝去。
所謂先禮後兵,更是如此。
“這……這位官爺……小的這只是小本買賣,實在不知道官爺所說的什麼玉璽啊……”
“承大人,這前堂並沒有可疑的物件。”已經將前堂迅速翻箱倒櫃過的侍衛走過來大聲說。
承封面無表情,也沒理那小心的湊上前來想要說些什麼的木匠老闆,只冷聲道:“裡面,繼續搜!”
“是!”
一聽見他們還要進裡面來,本來只是站在裡間屋子裡的九月當即驚的轉身就要跑,卻是剛一擡腿就想到這老闆明顯是個奸猾狡詐之人,自己又這樣不明不白的躲起來,這老闆肯定會藉着她躲着的理由把她給供出去,說她很可疑什麼的。
於是她便乾脆停下了腳步,反正自己穿着男裝帶着斗笠,承封他們也只是來搜東西又不是來搜人的,不會特意來查她這個人,她便乾脆坦然的在那屋子裡坐了下來。
同時承封也已耳力極好的聽見這裡間的屋子裡有什麼聲音,側過頭冷聲道:“裡面有什麼人?”
木匠鋪老闆想到之前那個帶着斗笠的公子,忙笑道:“回官爺的話,是個客人,來小的這鋪子裡做一些木工活的東西的……”
承封冷冰冰的看了眼那木匠老闆眼中的淡定和笑意,須臾收回了視線,直接向裡間走了進去。
“哎!哎官爺!”木匠鋪老闆忙跟在承封后邊走向了裡間的屋子,一臉賠笑的說:“官爺,小的這木匠鋪真的只是小本生意,可經不起官爺們這般的折騰啊!還請官爺手下留情!”
承封腳步一頓,緩緩低下頭去,看着那木匠鋪老闆悄悄的遞到他手邊的銀票。
木匠鋪老闆笑的滿臉的和顏悅色:“官爺,這屋子裡各種櫃子和架子上的東西都是被客人花了銀子訂走的成品和半成品,若是被各位官爺給折騰壞了,小的還要帶着一羣手下人一起反工重做,這損失可就大了去了,官爺您就行行好吧……”
看着那仍然在往自己手裡遞來的銀票,承封面無表情的擡起頭來,看着那老闆。
“賄賂官差?”他冷冷的挑眉。
木匠老闆見他沒有要接銀票的意思,臉色不禁僵了僵,似是發覺自己該是用錯了方式,興許眼前這位爺是個不受人賄賂的主,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是再怎樣不受賄賂的人,若是見到銀子多了,也便會收下了。
想了想,那老闆便忽然從袖子裡掏出一錠看起來足足有十兩重的金錠,舉到了承封的面前:“官爺,嘿嘿……您看這……小的這店裡,真的是乾乾淨淨的,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沒有……”
承封挑眉,看着那金錠,竟是忽然笑了。
坐在裡間的九月看見承封那一副見錢眼開的表情,不禁嘴角抽了抽,剛纔還以爲這小子是個官正廉明的好武將,沒想到竟然只是賄賂的籌碼不夠大。
承封接過金錠,在手中掂量了兩下,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木匠鋪老闆:“小本生意?”
“對對對,對對!”木匠鋪老闆點頭:“官爺是聰明人,小的這店真的是小本……”
“呵。”承封冷笑:“好一個小本生意。”
聽出承封的話鋒漸冷,九月猛地轉眼看向他眼中那絲冷芒,同時便只見承封忽然轉頭喝道:“繼續找!”
“是!承大人!”
門前的十幾個大內侍衛直接衝了進來,九月坐在桌邊不動,卻又怕自己的坐姿太僵硬了惹人注目,便乾脆轉過身去,以手指輕輕撫了撫桌上的茶杯,在猶豫自己要找什麼樣的機會脫身。
“哎呀,官爺,你這是……”木匠老闆震驚的上前擋住隨後正要走向裡間的承封的去路,一臉爲難的說:“官爺,小的承認自己是做了些黑活賺了些錢,可小的真的沒有做什麼眼假玉璽有關的東西啊!”
“讓開!”承封面無表情的冷眼看着那老闆,見那老闆雙手伸開執意要擋在他面前,驟然扔開手裡的金錠,一把握住腰間的佩劍:“找死?”
木匠老闆一看見他的動作,驚的臉色煞白,忙向後退開了一步。
承封冷着臉向裡間走去。
九月正坐在桌邊,這會兒卻是整個脊背都涼了。
媽蛋的,承封那丫剛扔下來的金錠好死不死的就滾落到了她腳邊,她本來坐在這裡冒充一個事不關己的客人,可這金錠到了自己腳下,她若是俯身拾起,必然要起身遞還給他,這樣若是有了交流便會引起他的注意,可這麼大個金錠她若是視而不見不去撿,反而更會惹人懷疑引起他的注意。
真他孃的要了命了!
就在九月正糾結着要不要俯身撿起金錠的時候,承封已大步走了進來,在這裡間的屋子裡環視了一圈,先是看了一眼周圍的木臺子上放置的那些木工的成品與半成品,又瞟了一眼正在被那些大內侍衛迅速翻動的櫃子與架子,須臾看向這木匠鋪後門處的簾子。
“稟承大人!這間屋子裡也沒有!”幾個大內侍衛走了過來,拱手道。
承封卻是看了一眼那臺子角落裡的一盒金粉和鍍金的工具,淡聲說:“繼續找。”
“哎呀,官爺啊,您這何苦爲難小的!小的這裡真的沒有,您當真要將我這裡翻個底朝天讓我們做不下生意去嗎?”木匠老闆趁機快步走了過來哭喪着臉。
承封卻是冷笑着回頭瞥了他一眼,忽然,眼角的餘光看見那始終坐在屋子裡的身影,那人正慢慢的俯下身要拾起滾落到腳邊的金錠,看見那猶猶豫豫的動作,他當即眯起眼,仔細的看着那雖然穿着男裝帶着巨大的斗笠,但卻隱隱有些熟悉的身形。
“慢着。”忽然,承封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