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也是真犟,一擊不成,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送了兩腳,但是效果還是一般。
光頭是一根筋兒,一腳接一腳的踹着,也是苦了那些被定在牆邊兒的屍傀,兩邊兒遭罪。
後面的幾個人都在犯愁,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它們進不來,我們還出不去,乾耗下去絕對有害無益。
我看了看王修謹,他的臉色同樣不好看,料想也是沒什麼法子。
東子跟看戲似的往地上一坐,就看着光頭在那兒撞南牆,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我這伸手就要去拉光頭,讓他省省力氣,可沒料到我這手才放到他的肩膀上,牆邊兒的幾隻屍傀卻猛地一個忽閃,往後倒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大家夥兒還是一喜,光頭嚎了一嗓子,低着頭就往外衝。
東子從地上彈起來,趕緊跟上。
我這右手抄着工兵鏟,左手拿着手電,跟在隊伍的末端,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所以這步子也邁得衝了些,以至於東子停下來的時候我剎車不及,撞了個滿頭滿臉。
當時就看不見其他的東西了,顧不得鼻尖的痠痛,連忙往後退了兩步,手電一掃,發現最前面的光頭已經和屍傀幹上了。
雖說我不止一次懷疑過這位大爺的智商,但是在此刻,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這人動起手來來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這一把普普通通的工兵鏟都給他舞出了青龍偃月刀的架勢,要不是跟他對陣的是個刀槍不入的屍傀,這會兒早就被拍成肉泥了。
因爲光頭的動作幅度實在大,所以跟在他身後的六大爺倒是顯得有些礙手礙腳。六大爺應該也是知道這人打起架來就是六親不認的主兒,推着王修謹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點兒距離。
因爲我在最後,場面又混亂,我這也沒心思去觀察大環境,加上我也沒光頭那種萬夫莫開的勢頭兒,所以就只能勉強應付面前的對手,甚至更不濟的時候,還得要東子插手救場。
但是這種情況也沒能維持多久,隨着隊伍一點點的深入,我這最後的人,也變成了斷後的人,壓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好幾次差點兒就給拉到屍傀羣裡,東子一直兼顧兩邊,實在疲累,到後來,索性把我換到了他和王修謹中間,這麼一來,換成王修謹不停關照我,一把桃木劍來回橫掃,恨不得當成兩把使。
我一邊兒時不時的補上幾鏟子,一邊兒去留意王修謹的動作,是越看越好奇。這人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招式,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揮砍,而且幅度不小,我就納悶兒,就算是神器,那也是桃木做的,怎麼能受得住這麼大的力?
再到後來,隊伍能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周圍擠着的屍傀越來越多,也得虧它們互相排擠着,使得後面的同夥都不能一擁而上,我們才能周旋到現在,我抽了一瞬間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牆面,發現它就在五六步遠的地方,也就是說,我們這一頓折騰下來,才前進了五六步。
我這心裡就焦躁開了,開始琢磨怎麼能加快速度,因爲照這個速度下去,還沒等我們走到門口,大家就會力竭,到時候,才真是上天無術,入地無門了。
我是頭一回無比迫切的希望自己手裡有把重火力,但是這會兒比不得舊社會,槍支管制得特別嚴格,也因爲家裡都是靠手藝吃飯慣了,很少準備黑火,這回要是能回去,我肯定要和老爺子說說。
我們一直小步子往前挪着,誰都知道,一旦停下來,就再也沒了往前的機會。因爲頂在最前面的體力消耗實在大,光頭已經和六大爺換了兩三回位置,到現在,就是王修謹都不得不加入開路的行列中。
這眼看三個人都調劑不過來了,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也得勇猛一回的時候,身邊兒的屍傀卻是一陣騷動,然後我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三!”
我當即一甩頭,循着聲音的來源就去看。也怪這場間的屍傀實在多,到處都是涌動的人頭,我就不得不踮起腳尖來,這纔算是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臉龐,是錢老頭他們,他們又回來了。
不過,讓我最驚喜的,是站在他們隊伍最前頭的那個人,雙手各持一把工兵鏟,左右交替互拍着,幅度不大,但是卻剛好能應付探過來的黑毛爪子,但凡給他逮住一點兒的空檔,就是一個箭步式推進。那熟悉的面龐,不是二大爺又是誰?
東子的個頭兒要比我高,他應該是也看見了,臉上的喜色不加掩飾。
二大爺的出現,無疑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再看那些屍傀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看着那些僵硬的,只能直襬的黑毛爪子沒由得生出一股膽氣,抄起鏟子就是一頓猛拍。
隊伍的行進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來,倒不是全因爲我爆發出來的英勇,而是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爆發,一時間,竟然有了些許勢如破竹的架勢。
兩邊的隊伍越靠越近,所有人的士氣也越來越高,夾在中間的那些屍傀也就越發不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情緒的原因,總感覺它們也不是多麼難以對付了,起碼和真糉子沒得比。
大約又過了兩三分鐘,兩邊的隊伍會合,二大爺的隊伍反向調轉,尾變頭,變成了書生開路,這九個人可是一股子不小的力量,當即就把屍傀羣衝出了個口子,到後面,我幾乎不用出手了,就是小跑着跟着就成,跑過的地方,到處是躺在地面沒能及時爬起來就被同類踩在腳底的屍傀。
這沒用多大功夫,隊伍就衝出了石門,來到走廊上,那些屍傀自然也就跟了出來,我們一羣人在前面沒命的狂奔,後面的屍傀行動緩慢,壓根兒跟不上我們的速度。等到我們跑到走廊的這頭兒,那些屍傀纔到走廊的中半段,誰也沒有停下來等等的意思,都是一貓腰就鑽進了那墓室的石門裡,隨着東子的反身一腳,石門關了個嚴絲合縫。
爲了防止屍傀們在將那門推開,我們四下裡找了些物件兒,統統堆在門口,最過分的是光頭還有錢老頭他們,居然把那放着青犀牛角香的大香爐給拖了過來,往門上一頂,算是徹底掐滅了屍傀的最後一絲機會。
辦完這一切,大家夥兒都是累的夠嗆,紛紛蹲坐在地上狂喘,東子就四仰八叉的躺在我身邊兒,胸膛不住起伏,跟個風箱一樣抽吐着空氣。
這場間只有一個站着的人,那就是二大爺,這人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四下裡走動着,目光在墓室裡來來回回的橫掃,顯然是有目的性的。
東子嚥了口唾沫,用手撐着自己坐起來,朝二大爺喊了一句,“爹?”
二大爺回了回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不知道爲什麼,這時候看起來居然分外的親切。
錢老頭也是注意到了二大爺的異常,開口問道:“老二,尋啥?”
二大爺這纔算是正正經經的回答:“人。”
“啥人?”
二大爺:“女人。”
在場的人都是一驚,我們這一羣可都是大老爺們兒,哪有什麼女人?
“就一個女人?”
二大爺:“起初有一羣人,但是我跟丟了。”
一開始我聽着還有點兒害怕,這大墓裡出現一個女人實在詭異,但是經二大爺這麼一說,大家夥兒就立馬都想到了一個方向,那就是:
難不成有其他的人進來了?
這一想,可是誰也歇不住了,紛紛站起身來,在墓室裡不住掃視,可這裡也沒啥障礙物,基本上可以說是一覽無遺,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莫非那人沒進到墓室裡來?
我把這想法一說,二大爺卻是連連搖頭,“我看着她進來的。”
那特孃的就奇怪了,我這就把才撂下不久的工兵鏟給抄了起來,拉着東子和王修謹走四下裡轉了起來。
這主墓室可還沒找到,要是入口在這墓室裡,可不能讓那夥人給搶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