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茱萸便靜靜等着命運的安排,秋姑姑在旁自是偷偷抹淚!有多少次,她想悄悄到了獨孤儀龍那兒,告訴他,自己就是他小時候照顧過他的採秋姑姑,可是話到嘴邊,便又噎了下去!就算是獨孤儀龍知道了,又怎樣?難道時光又能重來?那方鸂鶒又能重回了這虢國的宮裡不成?自家的小姐的墳塋在那黑龍國,早就是野草青青了。秋姑姑只覺得心中十分感慨,可是對於獨孤儀龍要墮了東方茱萸的孩子,心中還是十分不解。
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去找下獨孤儀龍,或許事情還有轉機!這日,獨孤儀龍並未回了龍翔宮,他早晚便在勤政殿用膳。太監來報:“皇上,湘貴妃跟前的秋姑姑來了!”獨孤儀龍聚精會神地批着摺子,聽了這話,皺着眉頭,沉吟一番道:“着她進來!”秋姑姑默默地跟了進來,太監自是退了下去。獨孤儀龍停下筆,看着秋姑姑,慢慢地進來,眼神忽地恍惚起來,這個情形,彷彿自己小時就是看見過似的!可是自己竟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他擰了擰眉頭道:“姑姑來找朕何事?”秋姑姑給他行了禮,哀哀道:“皇上,奴婢是替湘貴妃求情來的!”獨孤儀龍聽了這話,冷冷道:“姑姑若是爲了這事,朕勸你,即刻回去罷!”秋姑姑哀求道:“爲什麼?皇上難道竟是信了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公主是奴婢我自小帶大的,公主的品行,奴婢是知道的!她絕不會是皇上所認爲的那樣!這點,老奴可以用生命來保證!”獨孤儀龍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你們酈國人,是不是都喜歡賭咒發誓的!上至那東方重嘉,下至你秋姑姑!朕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再不會改變!”
秋姑姑懇求道:“皇上,若是真的公主被冤枉了呢?”獨孤儀龍嘲笑道:“那朕以後任她懲罰!只是,這樣的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朕對她難道還不夠寬宏大量?她貴爲一國公主,卻行這紅杏出牆之事!還生生兒地有了孩子,且瞞了朕!朕給她的懲罰不過是命她將孩子打掉!你倒說說,朕還該怎麼做?”獨孤儀龍想到此,不由將案几前的筆狠狠地投擲到一邊去!
秋姑姑默默看了看獨孤儀龍,心知他的脾性,和當年的獨孤靖自是一模一樣!她心中不由沉沉嘆起氣來!看來,此番來求獨孤儀龍,本還指望他還能夠心軟,如今看來竟是一點希望也是沒有的了!她的小公主,她帶到大的心肝寶貝,難道竟是這樣的命運多舛?叫她心中痛苦萬分!她失魂落魄地朝着勤政殿外走去!獨孤儀龍朝着遠去的秋姑姑的方向看去,心中只覺得這樣蕭索的背影,像極了自己心中不願提起的名字!
此時的龍翔宮,每個人都壓抑不安,中午時間一過,這心兒便就更是緊張了!晌午的悠長的鐘聲響起,一聲一聲地迴盪在這寂靜的宮殿!唯有那廊子前的鸚鵡還兀自嘈呱個不停!隨着一聲尖銳細長的聲音響起:“皇上駕
到!”衆人方若從夢中醒來!太監的話音剛落,只聽獨孤儀龍的腳步聲便在這大殿響起,底下的宮人全都一一給獨孤儀龍行禮!
湘貴妃東方茱萸兀自沒有跪!獨孤儀龍身後跟了太醫院的王太醫,王太醫手裡拎着一個藥盒子,小心翼翼地握着!儉妃和賢妃也帶了各自宮女,跟着來了!衆人方知道這事態的嚴重!儉妃看到湘貴妃見了獨孤儀龍,竟然沒有跪下,她怒從心起,對了獨孤儀龍道:“皇上!你瞧瞧這大膽的湘貴妃,如今犯了這樣嚴重的罪,竟然沒有給皇上行禮,反而那樣傲慢地站着!皇上,這湘貴妃心裡也太沒有皇上了!這樣下去,皇上的後宮可變成樣兒了!”儉妃見了這殿中人,獨獨不見了紅豆,聽蔓兒說,賢妃問紅豆要個什麼東西,紅豆家裡纔有,爲了不怠慢紅豆,紅豆倒是親自告了假,出了宮給她拿去!
獨孤儀龍見了湘貴妃,一臉的冷漠淡然,再看了看她的肚子,懷着自不是自己的種,一時心中憤怒,便道:“湘貴妃,你可怎麼說?”東方茱萸大聲道:“我沒有罪!我毋須下跪!”獨孤儀龍氣極,大聲道:“好,很好!朕今天一定要親眼看到孩子墮下!王太醫!”他身後的王太醫聽了,忙提了藥盒,將那碗墮胎藥給取了出來!王太醫悄悄和儉妃對視一番,朝她輕輕點了點頭,儉妃知道王太醫已在藥碗里加了一味喝了,能使人癡呆發瘋的藥,她知事情已妥,便放了心來!
秋姑姑見了,心痛落淚,她直直朝着獨孤儀龍道:“不可啊,皇上!公主懷的是皇上的骨肉啊!皇上怎麼忍心如此!還請皇上三思啊!”可是儉妃見了,哪裡理睬,她對了獨孤儀龍道:“皇上,這個老奴婢,臣妾見了,着實討厭,不如竟讓她先出去!倒是不要給皇上添亂!”獨孤儀龍聽了不置可否,可是儉妃已經着了人將秋姑姑拖到外面去了!這廂入畫和伺墨見了,只覺得替湘貴妃感到格外的難過!
賢妃假意說道:“湘貴妃,事已至此,老姐姐我今日可是保不住你了!哎,可惜你肚子裡的孩子!來生再託生個好的人家罷!”這話東方茱萸聽了,覺格外覺得痛苦!獨孤儀龍終於大聲說道:“王太醫,給湘貴妃送藥!”王太醫便高捧了藥碗,來到湘貴妃身邊,顫抖說道:“貴妃娘娘,小臣得罪了!”說着,便將藥碗託着,等着湘貴妃一飲而盡!東方茱萸見了這烏黑的藥汁,心中劇痛,她對着獨孤儀龍一字一句說道:“待我飲下這碗藥時,便是你我二人一刀兩斷之時!”這話說的是擲地有聲!獨孤儀龍的心中聽了此言,心中忽有所動,可是他又想起了賢妃苦拜瀾堂之言,便狠下心,冷冷道:“湘貴妃,喝藥!”
此時,賢妃便拿眼狠狠瞅了瞅一旁的入畫。入畫無法,只得跪下對了獨孤儀龍道:“回皇上,奴婢素來便是伺候湘貴妃的近身宮女,這喝藥之事,還是奴婢送與了湘貴妃
罷!”賢妃便也跪下道:“是呀,皇上!若是王太醫候着,湘貴妃心宗必然感到屈辱,倒不如就讓她的宮女伺候着罷!”獨孤儀龍想了想,終於頷首。入畫便顫顫巍巍地接過了王太醫的藥碗,輕輕說道:“回皇上!奴婢有一事要說!還請皇上允了!”獨孤儀龍蹙眉道:“何事?”入畫便落淚說道:“回皇上,湘貴妃素來有體寒之症,每次進藥時,總要加點暖心的藥粉和進去,是以,今日奴婢仍想在這藥碗里加一味暖心的藥粉,求皇上允了!今日雖是湘貴妃的受罰之日,可是奴婢不問,奴婢只想盡了這主僕之情,方纔無悔!”儉妃聽了,一時心中疑惑,入畫這丫頭,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便高聲道:“入畫,可不要蒙了皇上,可是要受凌遲之刑的!你可想好了!”
入畫沉沉說道:“回儉妃娘娘,奴婢知道!”獨孤儀龍聽了,便道:“你這丫頭,倒也忠心!那麼快調好了,送了去罷!”當下儉妃和賢妃二人,都看着藥碗,心思各異。入畫將暗紅的藥粉和了下去後,便眼淚盈盈地對着湘貴妃道:“娘娘,請喝藥罷!”東方茱萸深深看了入畫一眼,輕輕說道:“好姑娘,我自不會怪你,我知你有苦衷!”茱萸便斷了這藥碗,慘然而笑,對着儉妃狠毒的目光,獨孤儀龍此時背過身子去,並不看着茱萸喝藥!茱萸長嘆了一聲:“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孔雀悲畫扇!也罷,也罷!”說罷,便舉過藥碗,準備一飲而盡!
只聽‘哐當’一聲響,自龍翔殿外,不知是誰,射來一枚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巧射中東方茱萸舉着藥碗上!這烏黑的藥汁頃刻之間,便灑在這大殿之上!只見這打翻的藥汁,到了地上,竟絲絲的冒着毒氣兒!將這大殿的大理石都腐蝕了去!伺墨眼尖,她見了,大聲叫道:“這藥有毒!”儉妃見了,心中驚異,便拿眼瞧着王太醫,可是王太醫朝她連連搖頭!
儉妃方放下心來,對着太監道:“來人,快到外間去瞧瞧,究竟方纔之人是誰?”幾個太監聽了,忙跑到外間,可是左顧右看,哪裡還有投石子的人兒?賢妃見了,知事情敗露!她心中慌張無比,嚇得冷汗直流!獨孤儀龍也聽了動靜,又聽殿下有人呼叫‘有毒’,心中大是緊張,趕忙回了頭!看到地上被毒藥腐蝕冒煙的大理石,心中自是擔憂東方茱萸,茱萸沒有料到事情竟是如此,方知自己在這虢國宮中,處境十分危險,她心中也驚懼無比,一時竟倒了下去!
這幾日,她承受的自是太過太多,心中自是滄桑無比,這一倒下去,便就陷入昏迷!在陷入昏迷前,她只覺得下腹濃濃的鹹溼液體,流出體外,耳邊是伺墨和入畫緊張不已的哭喊:“娘娘!娘娘!你怎麼啦?啊,血……”恍惚還聽到獨孤儀龍朝她走來的腳步聲,口中恍惚還聽到他喚她:“茱萸!”她心中掠過一陣難言的悸動,便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