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專心點。
在場的人,心裡的震驚筆墨不足以形容。
皇上何曾用這樣的口氣說過話!
那聲嘆息,輕,淡,留下的痕跡卻重且深。
語氣裡帶了無奈,眸底卻是漾着星點柔光,那分明是寵溺。
便是未尋自己,也是訝異的,張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平日裡她不管有錯沒錯,哪次皇上對她不毒舌?這突然半路改了風格,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元嫣然震驚過後,思緒飛轉。
她本是有心看皇上對未尋的態度的,身爲皇上侍女,宴會上頻出差錯,兼之衝撞皇上,若是按例懲罰,可杖斃。
她之前分明捕獲到了皇上眼中的不悅,心頭還隱以爲君未尋這次必然大禍臨頭。
皇上再寵一個侍女,又豈會大度到容一個侍女踩了他的顏面?
上次初夏不過是弄溼了一份奏摺,便被皇上以此爲由罰跪了半天。
然而結果大出她的意料,皇上對未尋的那一絲不悅,猶如曇花,轉瞬即敗。
這讓她的心緒極爲複雜,她妒恨,卻也更肯定,若她能交好君未尋,討好皇上或可有望。
“皇上,這是家宴,還有北倉使節在,未尋是皇上的侍女,這番連續失儀,有失皇上體面,可要讓她先退下?”柔妃溫婉柔美的嗓音,此刻有些沉冷。
她並未擡頭看任何人,一雙眼睛被長睫遮掩,在燈光的映照下,拉出幽暗陰影。
皇后聞言眼睛沉靜掃過柔妃,慢慢將緊握杯子的指尖放鬆,似笑非笑。
安陽最爲好整以暇,沒受任何影響,單手託了腮,斜睨着柔妃,看戲。
周圍的人不敢出聲,只是全副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首席,尤其是側席的幾位嬪妃,極爲期待看到結果。這次家宴,爲她們製造了不少話題,尤其是柔妃,三年盛寵風頭無二,如今卻公然對上一位侍女,箇中緣由昭然若揭。
未尋將溼透的帕子攥在手中,心裡五味雜陳,她終究,是讓柔妃避忌了。罰下去也好,這種氛圍,她已經不適合繼續呆下去。何況又有鈴蘭被罰在前,皇上總不能對她徇私,憑白落人話柄。
倘若皇上一視同仁,她以後的日子可能會更好過些。
思忖間,手下一緊,掌心的帕子被人扯住,未尋愕然擡頭,便見了男子鳳眸微挑,“放開。”
“……”這是又要丟她的帕子?這可是錦帕!想起前兩條帕子的下場,未尋狗膽一壯,攥着不撒手,連連迭聲,“皇上,這是錦帕,錦帕!”
什麼傷春悲秋,被這麼一拉一扯,全煙消雲散了。
兩人就在大庭廣衆之下開起了拉鋸戰。
柔妃也就這樣被晾在了一旁。
劇情急轉直下,周圍掉了一地的下巴,就連安陽都抽搐了嘴角。
苗敬在兩人旁邊都不敢出言提醒,默默將頭扭過一邊。
這樣的皇上,讓人不忍直視。
未尋腦門冒汗,這是要鬧哪樣,一條帕子怎麼就那麼礙他的眼了?非要用一條丟一條,現在這帕子是她的,在她眼裡,錦帕也是銀子!
司北玄只用了兩根手指,夾住帕子一角,也不用力,就這麼跟未尋玩。
剛纔,她在他面前低眉斂目,氣息低迷,讓他,很不舒服。
他想把她那種樣子撕掉,突如其來的衝動,他伸手,扯住了她的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