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這麼久,才勉強恢復一點行動力,自行下車進府。
在王府不遠處的轉角,靜靜的站着一匹紅棕駿馬,馬上,男子緊抿瀲灩紅脣,一言不發的看着那個女子,以僵硬笨拙的姿勢下馬車,如暮年老嫗似的,一步一停慢慢步入王府。
眼底的怒與心疼,洶涌翻滾。
她做了那麼那麼多,卻每每在最後,被人忽略得徹徹底底。
陸管家看到她了的,以一個老管家的圓滑與面面俱到,不可能不知道她剛纔的處境,可是,卻故意對她視而不見。
其他的,每個人眼裡只有高高在上,賜予他們衣食的王爺,沒有一個人,對這個女子投過一眼。
她所做的,在他們眼裡,是那麼廉價。
因爲人沒有分量,所以她做的任何事情,便不具價值。
她在玄王府,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司北易眼底掠過寒光,手死死抓住繮繩,手背青筋迸現。便是如此,都難以抑制他滿心憤怒不平。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除了站在這裡偷看一眼,爲她生出滿心的怨,什麼都不能爲她做。
她是四哥的女人。
他是可以不管不顧,不理會外人如何評說,可是,卻不能因爲自己的恣意,壞了她的名聲。
人言可畏,他正在領教。
那具佔據了整個眼眸的身影,消失在了王府硃紅大門的背後,再看不到,司北易狠狠一扯繮繩,拉着馬頭轉彎,在無人的官道狂奔,藉由這樣的速度,與勁風颳在臉上的刺痛感,來平息心底的狂潮。
終有一日,他或會再忍不住。
到了那一日,便是他與他絕裂之時。
屆時,他不珍惜的人,他來呵護!
玄王府的大廳,很熱鬧,廳中擺了一張寬大的梨木雕花軟塌,司北玄被人放在了上面,莫言已經開始解開他胸口纏繞的布巾,重新檢視傷口,抹上他特製的膏藥。
廳裡有許多人,莫不是關切的看着牀上半昏睡的男子。
房月柔,宇文烈,柳子時,還有不知何時來到的陶青煙,以及陸管家及一衆府中重要管事。
紫嫣沒有進去。
裡面已經很是熱鬧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回到這裡,他的安全已經無憂,不需要她再上前去湊熱鬧錶關心。
透過人羣縫隙,再看了男子一眼,紫嫣轉身,默默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裡很安靜,伺候她的兩個丫鬟或許也去了前廳看熱鬧,總之人不見。正好,她現在需要清淨。
不過是離開幾日,再回來,卻沒有那種熟悉的親切感,反而覺得,處處透着寂寥冷清,讓人覺得周身發冷。
身上的衣裳盡是髒污,染滿了血跡跟塵土,紫嫣卻沒有心情跟力氣去將自己好好收拾,在院子中怪石嶙峋的假山底下隨意坐了下來,歪靠在石壁上,全身放鬆緩解骨頭關節傳來的麻痛感,眼睛茫然的望着天空。
很小,連天空都被困在四方圍牆之內,因爲逼仄,天空中的雲層都減緩了流動,仿似靜止一般。
這倒是跟她的心境無二,心若止水,表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