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底碎裂的眸光,讓柳子時收緊了雙拳,顫。
原來,這纔是她三年後宮盛寵的原因。
血……
轉過視線,牆角處,倚牆靜坐的男子始終沒有擡頭,似聽而未聞,一張臉隱在陰影中,看不分明。
“莫言。”銀髮男子淡漠的道了聲。
“皇上,臣會自個領罰。”
“嗯。”再不看牢中任何人,男子跨步,如來時般靜靜離去。
柳子時蠕了蠕嘴脣,最後再看失魂落魄的女子一眼,正好,對上她朝他投來的視線,無神的雙目,有亮光稍縱即逝。
柳子時心底一顫,低了頭,快步追上銀髮男子的步伐,步履,有些不穩。
待兩人離去,莫言才慢慢擡起了頭,臉上佈滿細密的汗珠,一張臉痛得發青扭曲,眼底卻與皇上如出一撤的淡漠,仿似痛的不是他自己。
轉頭,是女子嘲諷的笑,不加理會,仰頭靠着牆壁,繼續體會那種百蟻撓心的痛癢。
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相比紫嫣受過的,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活該。
最後一步,踏出暗牢,司北玄反手,掩上了沉重的牢門。
耳邊,隱約飄過一句稚嫩甜美的童音,“我叫煙兒……”
煙兒,曾經他夢裡最喜歡叫的兩個字。
連同那個叫做陶青煙的女子,一同,被他關在了門背後。
以後,再不會想起那段過往。
即便那段時光,改變了他的一生。
“皇上。”柳子時仍跟在身後,欲言又止。
男子卻沒有因此停住腳步,看他哪怕一眼,“意志不堅的人,成不了大事。”
“……臣明白。”
“真的明白纔好。”男子整個人全然融入了暗夜之中,只有一頭銀絲,折映出微弱的色澤。
聲音淺淡,似警告,似輕諷。
柳子時的心,因着他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收緊。
一路沉默,隨到御書房,男子走至案臺前,抽出幾分文案丟給他,“將這些消息,全部送過去。”
“皇上,這是爲何?”柳子時驚訝。
這些文案全是皇上接下來的計劃,皇上說要送過去,即是送到陶國舅手上。
皇上是要將自己所有的計劃泄露出去?
如此一來,不管皇上施行什麼步驟,對方定然都能相處辦法提前應對。
那他們這段時間所做的部署,豈非全部白費?且,皇上讓他去做這件事情,對他,又是做的什麼打算?
“陶氏近來一直沒有動靜,安分得很,可是朕等不急,狗不急不跳牆,朕就逼得他們急。”男子垂眸,看着飄忽的燭火冷笑,眼底的光同燭火一樣明滅晦澀,“他們無非是在坐等時機,如今,朕便將這個時機親手奉上。”
“可是皇上,這樣太過危險了。”
“越是危險,收穫越大,子時,瞻前顧後,也是成大事的絆腳石。”男子回眸,輕輕掃了他一眼,輕笑,“學了這麼久,你到今日都還沒有學會,金科狀元,別讓朕覺得你名不副實。”
那一眼,讓柳子時激盪的心緒瞬間涼了下來,低頭,“臣,定不辱命。”
朝堂,即將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