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都城熱鬧不減。
同西玄的花朝節相似的情景,越夜,街上曖昧濃情的景象越多,越不加收斂。
未尋有些疲了,慢慢停下了腳步,視線不經意的掃過身旁攤位上,幾乎隱入夜色的一抹玄,回眸,定住。
循着她的視線,君未輕眸光微黯,那是一條髮帶,與銀白截然相反的玄黑。
她到現在仍然沒法忘懷,哪怕遠在西玄千里之外,那個人,還是能無時無刻的影響她。
鬆了她的手,君未輕走近小攤,挑出那條髮帶,“這個,我要了。”
連價都不問,小販因此更加熱情。
未尋怔怔的,看着男子的舉動,爲自己泄露的心事覺得赧然。
就那麼明顯麼。
只是一眼,便能讓人讀出心底的隱秘。
沉浸於心事中,眼角餘光驀然捕捉到一道身影,太過熟悉,爲尋得心狠狠一縮。不由自主的,腳步跟了上去。
“尋兒……”拿着髮帶,君未輕回身,怔然,身後沒了那道白色倩影。
只是一個轉身,再回首,只餘他孤身一人。
走在前面的身影,銀髮玄袍,未尋跟在後面,心怦怦地跳,極想要追上去叫住他,看一眼,可是無論怎麼樣加快腳步,對方始終距她一個恆等的距離,不遠,也拉不近。
然後在某一個眨眼,前方的人如同憑空消失,再尋不見。
呆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未尋呆滯,茫然,如同失了魂。
想想自己的舉動,突然覺得可笑,那個人遠在西玄。朝堂,後宮,那麼多的事情需要他耗費心力,他又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
是她傻了,只是看見那樣一個背影,便失了理智,失了判斷。
世上相似的人千千萬萬,怎麼會只看見一頭銀髮,一襲玄袍,便以爲是他呢!
身子被人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回過神來,未尋拖着有些疲憊的腳步,慢慢往回走,她不記得剛纔那個小攤在什麼地方了,只知道,是在她走過的某條路上。然而,這裡是哪裡?
還有哥哥,剛纔一聲不響就跑開,哥哥定然擔心她了吧。
捂臉,自嘲苦笑。她真的是不懂事極了。
身子不斷的被人潮撞偏,踉蹌着腳步,被擠至街邊,街角,巷口。
周邊昏暗了下來,未尋才覺察出不對。
身後是寂靜的長巷,透不進滿街的燈光,而她的前面站了一圈的人,堵住了通往大街的巷口。
她是被人故意撞進來的。
“你們是誰?”未尋問,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鎮定,這個時候,慌也沒用。
“臭小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人羣裡響起一道流裡流氣的聲音,“自己做過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不記得了,”扯扯自己的男裝衣袖,未尋淡淡道,眼睛不着痕跡的掃視周圍,尋找脫身的機會,“這裡是都城,我倒希望都城的流氓有點不一樣,讓人死,也給個理由,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哈哈哈……”特地壓低的鬨笑,有些刺耳,“他說我們是流氓。那就讓他看看,都城的流氓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