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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懸星河,月色孤明,夜,靜謐而遙遠。
雲華殿中,一聲驚呼劃破夜是寧靜,聲音之中,充滿了恐懼與驚慌。
“你幹什……”呼吸尚未緩過來的華夢君,被強烈的不安緊緊包圍,下意識的想要用力抽回手。
然……
“咔——”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那是,手骨被生生折斷的聲音!
“啊啊啊啊——”下一瞬,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在暗夜中響起,頗有幾分慘絕人寰的意味,聽得人一陣心驚膽顫。
華夢君的臉色,由之前的漲紅,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額頭之上,冷汗如雨,鑽心的疼痛,自手腕處傳來,幾乎,要讓她昏厥過去。
一道雪色流光,快速的劃過,朝着雲華殿的地板之上,疾墜而去。
華夢君的手指,無力的鬆開,整個左手,都軟綿綿的垂了下來,手骨,於手腕處生生折斷。
軒轅澈伸手,動作快若疾風,接住那一支從華夢君手中滑落的雪色髮簪。
置於掌心之中的雪玉簪,通體瑩潤,似有無盡水光瀲灩其中,雪色流華,玉暖生輝。
軒轅澈眸光專注的凝視着手心之中的髮簪,完璧無瑕,沒有一絲瑕疵和污垢,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一抹嫌惡之色,劃過眼底。
下一瞬,他出手如電,毫不猶豫的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動作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支雪色的髮簪。
彷彿,那支被華夢君碰過的髮簪,沾染了什麼讓人無法忍受的髒東西一般,那樣嫌惡的眼神,那樣,諷刺的動作。
華夢君,因爲劇烈疼痛而慘無人色的臉上,劃過一抹狂烈的憤怒,憤怒之中,又帶着滿滿的怨恨與嫉妒,瘋狂的嫉妒!
只不過手一支破發簪而已!至於,那麼寶貝嗎?竟然嫌她髒?難道,在他的心中,她還不如一支破爛髮簪?
只是,此刻被妒火與憎恨衝昏了頭腦的華夢君全然沒有意識到,之前,是誰看中了那隻世間難得一見的雪色簪,想要,據爲己有的!
“是誰準你來這裡的?”正當華夢君被恨意和妒火侵襲之時,耳邊,又飄來一道森冷冰寒的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情緒的嗓音,低沉,卻更加冷魅,如寒冰飛雪般,讓人,心底一陣陣的發涼。
清涼的夜風,透過大開的殿門,侵襲而入,帶起一陣顫顫的涼意。
靜夜之中,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充斥着一種奪魂攝魄的殺氣!
軒轅澈,眸光森冷的逼視着華夢君,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眼底,彷彿正翻涌着驚天的風暴,似乎,下一瞬,就可以將人的靈魂都吞噬其中,灰飛煙滅。
華對上他如同地獄魔君般森然懾人的眼神,夢君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着,下意識的伸手籠緊了衣襟,卻依舊,驅不散心頭一陣陣的恐慌與寒意。
“我、我是奉淑妃,娘娘之命,前來,前來送賞賜……”嬌媚溫軟的嗓音,此刻,卻是顫抖的如同秋風中的枯葉般,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華夢君一邊艱難的往後挪着,一邊,別開眼,躲閃着軒轅澈那凜冽懾人的寒眸。
“賞賜?”冷魅低沉恍若魔魅般的嗓音,森冷,冰寒,帶着深深的不喜與譏誚。
“是,是,是探視夜王妃……”雖然,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但,華夢君依舊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那張,濃烈的殺氣與刻骨的冰寒之氣,已經化入了周圍的空氣之中,清晰地侵蝕着她渾身的每一處細胞。
華夢君一語落地,空氣之中的溫度,驟然間又下降了幾度。
一股強大的冰寒戾氣一瞬間瀰漫在整個雲華殿中,壓迫的人,生生的透不過氣來。
華夢君的呼吸,驀然間一滯,瞳孔,不可抑止的收縮了下。
不知是否錯覺,在她說到夜王妃之時,明顯的感覺到空氣之中,一瞬間的劇烈波動,依稀之間,彷彿有一種冰冷絕望的氣息,自軒轅澈的身上散發而出,縱然,湮沒在蝕骨森寒的殺氣之中,卻依然,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一抹,幽暗難明的幽光,劃過眼底。
“夜王殿下,您,也不要太過傷心,只不過,是一個善於僞裝和欺騙的女人罷了,這世間,尊貴美好的女子,大有人在!夜王殿下風姿卓絕,驚世瀲灩,自是會有很多才貌俱佳的女子心怡的……”華夢君強忍住手腕處的劇痛,輕垂螓首,眼臉低垂,幽幽開口,柔媚至極的嗓音,恍若江南溢滿了胭脂味的暖風,吹得人,不自覺間,渾身酥軟,尤其,她在說話之時,還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眼前那一道風姿卓絕,卻冷魅至極的身影,眉目含春,欲語還休,一張慘白的面容之上,也泛起了絲絲紅暈之色,一副不甚嬌柔的模樣。
那嬌媚入骨的吳儂軟語,顧自迴響在空寂靜謐的大殿之中,非但沒有暈開滿室的春色,反而,空氣之中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幾度。
軒轅澈冷冷的看着癱軟在地上的華夢君,一雙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深邃如墨夜蒼海,風雲翻涌之間,沒有一絲光亮,帶着一種,可以吞噬天地般的狂瀾風暴。
尊貴美好的女子?才貌俱佳?她是在說自己麼?
性感慵懶的薄脣,緩緩上揚,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卻是,不屑至極。
她,也配麼?
華夢君不經意的一擡眸,不其然撞見軒轅澈脣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微微一愣,快速的低下頭去,幽光霍霍的眼眸之中,劃過幾分得意之色。
可惜,她欲嬌還羞的一擡眸,只看到了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卻沒有看到那笑裡冷魅森寒,不屑嗤嘲,更加沒有看到,那雙翻涌着讓人窒息的風暴狂瀾的黑眸!
所以,她繼續不怕死的開口,聲音,愈發的柔媚入骨,溫軟滑膩。
“幸好今日,她的身份敗露,這真是上天明睿!她隱瞞了自己不可告人的身份,刻意接近殿下,如此居心叵測,不安好心,定是懷着天大的陰謀,說不定,她就是爲了找機會刺殺殿下,或者,是有更大的陰謀,還好,天地明鑑,她總算是露出了……”心下得意的華夢君,渾然忘我的說着,似乎,只有遇到與慕雲希有關的事情,特別是壞事,她就會特別的興奮,以至於,過度興奮的她,渾然沒有察覺到,空氣之中,那森然瀰漫的寒意與殺氣。
那一道靜立於暗夜之中的身影,風華凜然,身姿修長,清涼的夜風,吹起他猶如墨染的黑髮,在黑夜中,張揚飄灑出一道道凌厲懾人的弧影,糾纏着他獵獵隨風輕擺的衣袂,恍若九天之上的神袛般,睥睨天下,俯瞰衆生。
只是,那一身恍若地獄修羅,九幽魔君般的冷厲冰寒的殺氣,又帶着幾分嗜血狂獰的幽暗之色,讓他,如仙,如魅,如魔。
軒轅澈眸光深幽似海的逼視着眼前的華夢君,眼底攝魂奪魄的寒涼之中,參雜着蝕骨驚心的冷笑。
居心叵測,陰謀接近,伺機殺他?
何其荒謬!何其可笑!這世間,最不可能害他,傷他之人,便是她!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背棄了他,都要殺他,希兒,也不可能對他揮劍相向!
腦中,不自覺間又浮現出今日在竹林之中的情形,他被絕望吞噬了理智,竟然逼她親手殺他!可是,她卻寧可自刎,也不肯傷他!
心,狠狠的一顫,漫過無邊的痛意與懊悔,夾雜着滿滿的心痛憐惜,下一刻,卻又被滿滿的憤怒填滿。
雙眸,不染一絲溫度的看向眼前的華夢君,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竟敢詆譭他的希兒?刻意挑撥離間他與希兒的關係?簡直,該死!
“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夜王殿下難過,走了是她……嘶……夜……王……殿下……你……”沉浸在滿滿的得意與興奮之中的華夢君,正說到盡興處,驀然間,被空氣之中那強大的讓人無法忽略的殺氣所驚醒,倏地擡頭看向近在咫尺的軒轅澈,幽幽明滅的雙眼之中,驟然寫滿了驚駭。
此刻冷冷逼視着她的男子,鳳眸漆黑,深不見底,美若夭邪,卻一身狠厲與煞氣,就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蝕骨驚心的冷厲冰寒之意!
華夢君的呼吸,驀然一窒,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挪去,卻,有一股森然的涼意自後心處傳來,原來,她竟已經退到了牆角麼
“夜王殿下……你、你想……幹什麼?”已經退無可退,但,華夢君還是下意識的往牆角縮去,整個後背都抵上了冰冷的牆壁,渾身緊繃着,後背僵硬,嬌媚的嗓音之中,帶着幾分顫音。
華夢君被折斷的左手垂在身側,右手,卻是拽緊了胸前的衣襟,睜着一雙驚魂未定的眸子看着緩緩逼近的軒轅澈,一張嬌若芙蓉的臉上,幾許蒼白,幾分紅雲,不甚嬌羞與嬌柔,那怯怯諾諾的樣子,還真是,我見猶憐,讓人,心癢難耐!
若是換了普通男子,定會被她這個欲拒還迎的樣子蠱惑了心神,頓生憐愛之意。
軒轅澈冷冷的看着她的動作,將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幽光,盡收眼底,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劃過一抹嫌惡厭棄之色,眸光凌厲冰寒。
這個無恥的賤人!真是隨時隨地都不忘勾引男人?沒有生在秦樓楚館之中,真是可惜了!
“你覺得,本王想幹什麼?”低沉如魅的嗓音緩緩響起,魅惑而慵懶,不經意間,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意味,讓人,不自覺的沉淪其中。
但,那一字一頓吐出的嗓音,卻是冷魅森寒,恍惚之中,帶着一股陰測測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的腳底發涼。
“我、我不知道……”華夢君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縮了縮,心底,有幾分輕顫,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期待,怯怯的擡頭,看了一眼渾身充滿了幽暗冷魅氣息的軒轅澈,又快速的垂下頭去,弱弱的開口道。
心中,卻是莫名的緊張,緊張之中,還帶着幾分切切的期待……
一個男子,被一個女子欺騙了那麼久,乍然間得知了真相,一定會,很傷心,很氣憤,很失落,這個時候的男人,不管曾經是多麼的強大,什麼的風華曜世,他,都是落寞的,是需要,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來安慰的,慰藉他受傷的心靈,安撫他,不安的靈魂。
而她,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
美貌,才情,身世,風情……她,就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女子,足以,站在他的身邊!用她的嬌柔嫵媚,善解人意,溫柔似水,來安撫他孤寂的心,和風姿卓絕,迷惑衆生的身姿……
軒轅澈的腳步,驀然頓住,停在了華夢君身前三步之遙,邪肆的眉,緊緊的擰着,眼底的厭惡,深重而明顯,似乎,離她近一點,都是什麼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一般。
幽深似海的黑眸,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一絲嫌惡,清晰地劃過眼底。
這隻手,方纔碰了那個骯髒下作的賤人,一定要,狠狠的洗乾淨才行。
心底這般下着決定,軒轅澈微微皺眉,視線在殿中游弋着,彷彿,是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主子,原來你真的回了王府呀?我去了軍營你不在,我還以爲你失蹤了嚇死我了……”驀然,一陣狂風自殿外捲了進來,狂風之中,飄來一道滿是急切與擔憂的嗓音。
飛鷹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雲華殿,滿臉的焦急之色在看到站在殿中的軒轅澈時,轉爲滿滿的欣喜與釋然。
今日,竹林之中,當他回過神來之時,主子的身影已經沒有蹤影了!他回了王府,可是,守衛的將士說,主子沒有回來!他又馬不停蹄的去了軍營,可是,魅影也說,主子沒有回軍營!這可把他急壞了!還以爲主子又想不開,躲到了那個沒有人的角落裡,抹眼淚,抹脖子去了呢!
哎!誰讓他一不小心跟丟了主子呢?他的輕功,固然很好!但,與變態的主子比起來,那實在是差到了奈何橋!哎!誰讓他家主子之前爲了討好王妃,沒日沒夜的苦練輕功來着?就爲了有機會,懷擁着佳人,乘奔御風,遨遊蒼穹!
心中,海闊天空的想着,飛鷹的臉上,一派感慨唏噓之色,連縮在牆角的華夢君都沒有注意到。
“噌——”一聲刀劍喑啞之聲,在寂靜的大殿之中響起。
一道凌厲森寒的劍光,劃破了一室黑暗,飛鷹別在腰間的寶劍,驀然間出現在軒轅澈的手中。
“呀!主子你幹什麼?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呀”飛鷹被軒轅澈突如其來的動作,着實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要伸手去奪軒轅澈手中的寶劍,口中,還不忘驚叫出聲。
“咦?怎麼還有個女人?這個卑鄙無恥的女人怎麼在這裡?”只是,後知後覺的他,驀然間瞥見縮在牆角之中,不發一語的華夢君,騰地一下跳了過去,雙眼兇狠的瞪視着華夢君,惡聲惡氣的叫問道。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夜在柔然古城,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竟然去勾引他家主子!幸好他家王妃料事如神,及時趕到,才保住了主子的清白,讓他沒有*於那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
但,他還是耿耿於懷至今!對那個女人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致!
如今,乍然見到了厭惡至極的人,就出現在他們主子和王妃的寢殿之中,怎麼能不激動?
況且,凜冽的星眸帶着滿滿的厭惡與憤怒,掃了華夢君一眼,那溼噠噠的衣衫,緊緊地貼着身上,將那副媚惑男人的身段,襯托的是凹凸有致,婀娜嫵媚,引人遐想……呸呸呸!他在想什麼呢?什麼引人遐想?只有瞎了眼的男人才會對那樣的女人想入非非呢!
“衣衫不整,狐媚之相,半夜三更,你出現在這裡,有何目的?說!”飛鷹滿臉凶神惡煞之態的逼視着華夢君,一聲惡狠狠的低吼,震得華夢君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
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肯定又是趁着王妃不在,來勾引他家主子的!
眼中一抹精光劃過,雖然,王妃現在不在,但是,他一定會替王妃看好主子的!一定不會讓主子被那些浮花浪蕊的女人給窺視了去!
心中的決定,愈發堅定了他要把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狠狠的收拾一頓的念頭!雖然說,他從不打女人,但,對於這種一再窺視他家主子,意圖染指的賤人,根本不必將什麼江湖道義,男女之別!在他眼中,她就是一隻噁心的蒼蠅!蒼蠅還分男女麼?
自然不分!況且,蒼蠅就是用來打的!那還有什麼好顧及的?
下一瞬,飛鷹的拳頭如狂風暴雨般,對着華夢君那張楚楚可憐的俏臉,狠狠的掃了過去!
“啊……不……”呼呼的拳風,凜冽懾人,帶着狂瀾霸氣,呼嘯而至。華夢君頓時被嚇的三魂七魄離體,扯着嗓子尖叫出聲,右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心中,驚怒交加!女子的臉,是最重要的,甚至,對於她而言,美貌比生命還要重要!
這個天殺的飛鷹!莽夫一匹!竟敢打她的臉?他竟然,真的敢打女人?
一道勁風,後發先至,霸氣蒼穹,不容反抗。
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飛鷹的呼嘯而去的拳頭,固若金湯般,遏制了他的動作。
那隻,帶着嚦嚦風聲,呼嘯而去的鐵拳,頓在了華夢君臉前一寸之遙!
呼!好險!
華夢君,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那隻捂着臉的右手,滿滿的擡眸,看向站在飛鷹身後的那人,一雙幽幽水面之中,匍匐着一層水霧迷濛之汽,嬌若芙蓉的俏臉之上,一片煞白之色,一副,受了驚嚇之後,驚魂未定的模樣,真真是,楚楚可憐至極!
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得意!若非礙於形勢,她真是恨不得立刻站起來,仰天大笑三聲,以抒發自己此時欣喜若狂的心情。
他是在意她的!哈哈哈哈……原來,之前的冷魅與殺氣,都是她的錯覺!他的心中,定是有她的!不然,又怎麼可能會如此緊張她?在飛鷹那個莽夫想要對她不利之時,出手相救?
“主子?你,你,你?”與華夢君的得意截然相反,飛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了一雙眼睛,看着身邊的軒轅澈,滿臉都是驚魂未定之色。
主子他,竟然要阻止他教訓華夢君那個賤女人?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主子竟然被那個賤女人給迷惑住了?是她給主子下了什麼邪門秘藥?控制了主子?還是,主子根本就是因爲王妃的離開,打擊太大,一時之間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心性大變?纔會被華夢君那個賤人趁虛而入?
飛鷹被自己的猜測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前者還好,什麼毒藥都會有解!但若是後者的話,那可就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了呀!
“主子你千萬不能誤入歧途啊……”飛鷹,像是被一道驚雷劈到似的,猛然轉頭,眼睛直直的看着軒轅澈,哀叫出聲。
軒轅澈右手握着寶劍,左手,緊緊地抓住飛鷹的拳頭,看着飛鷹眼底那再明顯不過的情緒變幻,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美若夭邪的臉上劃過幾道黑線。
“殿下~夢君方纔差點就要和您天人永隔了……”只是,飛鷹的哀嚎還沒有結束,空氣之中,便傳來了一道嬌媚酥軟入骨的嗓音,聽得人,一陣陣慎得慌。
飛鷹狠狠的抖了抖身子,抖落了一地的寒渣子。
軒轅澈邪肆的眉峰,幾不可察的擰起,一抹深深的厭惡,清晰劃過眼底。
“殿下~夢君就知道你……啊啊啊……”華夢君半低着頭,一副不甚嬌羞的模樣,嬌媚入骨的嗓音,靜靜的流淌,在寂靜的大殿之中,聽得人,一陣心癢難耐……
一道寒光,恍若天光乍破,銀河傾瀉,驀然間,乍現在暗室之中,快若流星,驚雷之速!
華夢君嬌媚入骨的吳儂軟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驟然化作一道毛骨悚然,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那張芙蓉含春的臉上,瞬間失了所有的血色,一片慘白,面如死灰!而雙眼,也是一瞬間睜到最大,瞳孔,劇烈的收縮着,寫滿了痛苦與驚駭!
尖細恐怖的叫聲從華夢君大張着的嘴裡發出,穿透寂靜的暗夜,響徹整個夜王府,聞着心驚駭然,而華夢君的身體,不住的痙攣着,抽搐着,彷彿,正忍受着某種難以言喻的苦楚。
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孤零零的躺在地面之上,冰冷的月色,透過敞開的殿門,靜靜的灑下,月光下,那隻手,似乎還在微微的顫抖着。
飛鷹瞪大了一雙眼睛,俊美霸氣的臉上,滿是驚愣之色,半天回不過神來,凜冽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冰冷的地板上,那隻斷手,那隻手……
“哈哈哈哈……”看着看着,飛鷹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異常的燦爛,異常的痛快,口中,還不忘發出放肆而幸災樂禍的笑聲,眼底,閃爍着某種興奮的光芒。
真是太好了!他剛剛還在那擔心,受了嚴重打擊的主子會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迷惑呢!看來,主子並沒有被她迷惑住啊!
他之所以阻止他教訓這個賤女人,是爲了親自動手啊!
不過,還是主子比較狠啊!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把那個女人的手給砍了!嘖嘖嘖!這影響的可不近是美觀啊!斷了一隻手,這不是局部殘廢麼?
不同於飛鷹的興奮,華夢君此刻,怎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啊……軒……轅……澈……你……嘶……”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不住痙攣着的華夢君,雙眼,死死的盯着冷冷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欣賞着她狼狽慘狀的軒轅澈,眼底,盡是濃烈而深重的恨意與刻骨的怨毒之色,如同地獄之中徘徊遊蕩着的惡鬼怨靈一般,配上那張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愈發顯得陰森可怖。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痛到,每一根神經都在打顫,但,華夢君還是強忍着一口氣,雙眼怨恨的看着軒轅澈,語氣充滿了刻骨怨念的開口,質問。
“怎麼?不滿意?還嫌不夠?”聞言,軒轅澈冷魅勾脣,性感慵懶的薄脣,彎起一抹魅惑衆生的邪肆笑意,一笑之間,如九天明日,光華曜世,讓世人,甘願做那撲火的飛蛾,粉身碎骨,也只爲那,一眼的華光萬丈。
只是,他的笑,卻充滿了蝕骨驚心的冷魅與寒涼,眼底,更是一片,可以吞噬天地,隕神滅魔的薄涼與煞氣。
不知爲何,在看到他脣邊的那抹笑時,華夢君沒有像之前一般被迷惑了心智,忘乎所以,而是,感覺到了一股入骨的寒意,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縮着。
低沉冷魅的嗓音,吐出的字眼,像是一道魔咒般,縈繞在她的心底,無言的加深了心底的恐懼和不安,直覺的,危險!
一道凜冽冰寒的劍光,毫無預兆的,劃破夜的黑暗,空氣之中,帶起一陣瑟瑟風聲。
“嘶——”一道清晰地聲響,飄散在風中。
那是,利器劃過皮肉的聲音!
“啊啊——”華夢君驟然尖叫出聲,甚至,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只是,那一瞬間,臉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本能的尖叫出聲。
鮮血,順着她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左臉,汨汨流下,殷紅,刺目。
“啊……嘶……”華夢君,擡起顫抖不停的左手,撫上自己火辣辣的左臉,手心中傳來的滑膩粘稠的溼意,那觸感,帶着溫熱。
這是……血……
華夢君幽幽的雙眼之中,一瞬間乍現出瘋狂的絕望,絕望之中,是一望無際的痛苦與恨意!
恨!是的!她恨!臉上的痛,雖然灼痛難耐,手腕處的疼痛,雖然刻骨鑽心,但是,都不及她心中的恨意來得洶涌,來得深重!
他、他竟然冷心絕情到如斯地步?竟然,竟然……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這一刻,心中對他的幻想盡數湮滅!她對他,只剩下恨意!刻骨的恨!她要報復他,狠狠的報復他!要讓他生不如死!
一抹怨毒陰冷之色在眼底緩緩蔓延開,軒轅澈,你今日敢這般對我,我必會讓你後悔!
你不是最在意慕雲希那個賤人麼?哈哈哈哈……我一定會讓你們,自,相,殘,殺!同,歸,於,盡!
刻骨的恨,化作烈火,在胸中燃燒,這八個字,彷彿一道魔咒般,深深的印刻在華夢君的心底!她,發誓,定要讓軒轅澈與慕雲希,痛苦!絕望!生死對立!要他們,親手殺了彼此!
對於華夢君眼中,濃烈凶煞的恨意,視而不見,軒轅澈滿臉嫌惡之色的別開眼去,似乎,多看一眼,都會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把這個賤人丟到她該去的地方。”手一揚,那把閃爍着凜冽寒光的寶劍,已經準確無誤的飛到了飛鷹別在腰間的劍鞘之中,耳邊,隨即傳來軒轅澈低沉如魅,卻不帶一絲溫度和感情的聲音。
飛鷹此刻,正睜大了一雙凜冽的星眸,幸災樂禍的看着劇痛的華夢君,俊美的臉上,是無法抑制的興奮,他的腦中,還在不停的回放着這樣一個訊息: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被剁手毀容了?!哇哈哈哈哈!太好了!雖然,主子毀容的水平,遠遠不及小白兄和依依妹子,但是,這出手時狠厲的模樣,肯定是大大的打擊到那個賤女人了!
“啊?該去的地方?”乍然聽到軒轅澈的話,飛鷹,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的看向軒轅澈,開口問道。
其實吧,他是覺得,像這麼個不要臉的女人,該去的地方,那自然是陰曹地府了!去了那裡,看她還敢不敢來覷視他家主子!
“另外,王府今夜當值的人,全部去軍營領一百軍棍,以後不管什麼東西,都不準放進王府。”軒轅澈冷聲開口,音色如魅,極是好聽,聲音也不大,但是,卻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去質疑的威嚴,無上威儀!
“是!主子。”飛鷹明顯的聽出軒轅澈話中的不悅,心中,狠狠的同情了一把那些個守門的兄弟們,暗歎一聲,哎!哥也救不了你們!要怪就怪你們太純潔!怎麼能,什麼亂七八糟的渣渣都往府中放呢?一百軍棍,眼睛一閉也就過去了其實!
似海般深邃的視線,緩緩掃過雲華殿中的每一個角落,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深重到,沒有任何人,可以看穿他眼底的情緒。
一瞬間,記憶中的畫面如潮水般,翻涌而來,黑夜之中,他身姿欣長的背影,似乎微微輕晃了下,緩緩,閉上雙眼,掩去了眼底,那一抹,不爲人知的傷痛,再睜開時,又恢復了那一片讓人一眼看不到底的黑色。
“把這裡打掃乾淨,以後不準任何人踏入。”一陣風飄過,殿中,已經沒有了軒轅澈的身影,只是,清涼的夜風之中,飄來一句恍若嘆息般的話語。
“是!主子!……呀!主子,您還沒說這個賤人該去的地方是哪兒呢?”飛鷹的身影,風一般的卷出了大殿,對着空無一人的夜色,大聲的呼喊着,心中,暗罵着自己太過得意忘形,而誤了正事。
哎!完了!主子連個鬼影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呢?
“怡紅院。”正當飛鷹無盡懊惱之時,冷寂清幽的夜風之中,冷冷的飄來三個字。
音色如魅,慵懶低沉,卻帶着蝕骨的寒涼之意。
“啥?”因爲這簡單的三個字,飛鷹,瞬間怔愣在原地,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他有沒有聽錯?主子說的是,怡紅院?
回頭看了看縮在牆角里的華夢君,那披頭散髮,衣衫凌亂,滿臉血污的樣子,看着就慎得慌,這個鬼樣子,根本就像一粒爆米花!送去怡紅院,有人敢點嗎?
旋即,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綻放在他霸氣俊美的臉上,怡紅院,好地方啊!簡直是,再適合那個賤女人不過了!
果然,還是主子,道行高深啊!自嘆弗如啊!
“爆米花,本大爺這就送你去怡紅院!”飛鷹,陰森一笑,緩步朝華夢君逼去,空氣之中,瞬間暈開了一股陰測測的寒氣來。
“不……你們不能……你別過來……”華夢君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害怕的?艱難的挪動着虛軟僵硬的身體,想要避開飛鷹伸來的魔爪。
只可惜,她又豈能躲得開?
“哼!”一身冷哼,飛鷹單手一撈,便輕而易舉的提着她的一隻胳膊把她給拽了起來,那動作,粗魯至極,完全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意思。
“啊啊——”好死不死,飛鷹扯着的那隻手臂,正好是華夢君斷了手的右臂!頓時,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劃過暗夜。
“母鴨子!吵死了!”飛鷹頓時皺眉,隨手往空氣中那麼一灘,華夢君殺豬般的尖叫聲便戛然而止。
飛鷹一手提着華夢君,將她的身影與自己保持着老遠的距離,一張霸氣俊美的臉上,滿是嫌惡之色,眼底,卻又閃爍着幾分興奮的光芒,那個表情,就彷彿是親手捏死了一隻蒼蠅一般!一邊,興奮痛快着它終於被滅掉了,一邊,又難忍噁心!
靜夜,長街,人聲寂寥。
不復往日的繁華,今夜的皇城,大街小巷之中,隨處可見手執長劍的禁衛軍和府衙官兵,一隊隊的穿梭在燕京的大街上,將緊張與壓抑的氣息,渲染到整個帝都上空。
西市長街,一道身影,健步如飛,手裡,提着一個麻袋,招搖過市。
驀然,迎面走來一人,青衣獵獵,玉扇輕搖,一張豔若桃花般的臉,在月色之下,竟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無端的,竟讓人生出一絲,他是女子的疑惑來,只是,他脣邊的那抹邪氣風流的笑意,幾許奸詐,幾分不懷好意,儼然,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模樣,倒是打消了那一縷疑惑。
“玉公子?有事?”飛鷹頓住腳步,微微皺眉,看着眼前,突然間擋住了自己去路的人,沉聲開口,眼底,一抹疑惑一閃而過。
此人,見過幾次,似乎與綠綺幾人很是熟稔,與自己雖然談不上熟識,但,也並不生分。
“飛將軍,這大半夜的,不在軍營,不在王府,卻是在這大街之上閒逛,還真是,有這份閒情雅緻啊!”玉墨染隻手輕搖玉扇,一副自命風流的樣子,脣邊勾着幾分邪氣風流,卻又不失優雅的笑意,恍若魔音繞耳般的嗓音,帶着幾分意味難明之意響起。
說話之時,一雙新月般的眸子,卻是掠過梵音,時不時地飄向飛鷹提在手中的麻袋,眼底,閃爍着絲絲縷縷的探究之色。
飛鷹看着眼前那人,明明是一臉公子如玉的笑容,可是偏偏,卻給人一種狐狸般的感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在下有要事在身,若是玉公子沒事的話,那在下就先告辭。”飛鷹微微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的開口道,語氣,還算是客氣有禮。
若不是看在阿綠姑娘和依依妹子的份上,他纔不會和這隻玉面狐狸多言呢!
話音未落,飛鷹便直直的饒過了玉墨染,向前走去。
“等等!飛將軍,這麻袋看起來很不一般嘛!不知裡面裝的是何特殊之物?玉某可否有幸,一飽眼福?”見飛鷹要走,玉墨染一個閃身,輕飄飄的攔住了飛鷹的身前,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哼!總算是露出狐狸尾巴了?飛鷹在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無限鄙夷。
“無甚特殊之物,不過是一堆糞土罷了,玉公子還是不要看的好。”心中暗自鄙夷,口中,卻甚是客氣的說道。
臉不紅,氣不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麻袋之中,尚自清醒着的華夢君,聽到飛鷹的話,險些一口氣背過去,他,他竟敢罵她是、是糞土?那麼噁心的東西?
“哦……原來,是糞土啊!”玉墨染轉了轉新月般的眸子,絲絲縷縷詭異莫測的流光,劃過眼底,一覅淡定的表情。
“是的!”凜冽的星眸之中,劃過一抹詫異之色,這個玉公子,還真是白癡的可以!在就相信了?不過,怎麼聽到是糞土,還這麼淡定?
飛鷹正自納悶間,玉墨染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險些讓他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玉某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糞土,竟能得到飛將軍的青睞!讓你,對它情有獨鍾!可否,讓在下也見識一下這糞土的神奇之處?”玉墨染,輕搖玉扇,一派愜意優雅的看着飛鷹,等待着他的回答。
風度翩翩。尊貴儒雅,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也不過如此了吧?
飛鷹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對糞土情有獨鍾?
這個玉面狐狸!他是那隻眼睛看到自己對糞土情有獨鍾的?
“玉公子,對糞土也有興趣?”這個死狐狸!都說了是糞土了,還要看!腦子有病吧?
“有!玉某與將軍臭味相投,乃是同道中人!”回答他的,是那人異常燦爛的笑容。
“……”看着眼前那人,笑出了一口白牙的樣子,飛鷹的頭頂,彷彿有十萬只烏鴉,成羣結隊的飛過,嘴角,一陣狂抽。
心中,暗自恨得咬牙切齒,他說什麼?臭味相投?誰與他臭味相投了?
“所以,將軍,還是把這糞土拿出來,讓玉某也飽飽眼福吧!”看着飛鷹額前的黑線以及狂抽的嘴角,玉墨染臉上的笑意愈發加深了,怎一個明媚燦爛了得啊!
心中,卻是惡劣的想着,哼!糞土?拜託!撒謊也來點有高檔次的好麼?這不是老祖宗面前獻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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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停電停電。好坑人啊。沒存稿的孩紙真可憐。這手機敲字敲的我手抽筋啊…不過總是發上來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