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人進來之後,笙歌的手不着痕跡地摸到了一早就藏到了繡花枕頭下面的短劍,緊緊的握住了劍柄,一言不發的盯着來人。
冥雅歌當得知笙歌就是千百年前轉世的歌兒之後,就將冥界的事擱在了一旁,馬不停歇地趕來,就是爲了要確認笙歌到底是不是歌兒?雖然有些時候她的動作和歌兒的很像,但是有些太過僵硬,反而有點像是裝出來的樣子,這讓他將眼神從她身上移開了,卻不知這是軒勿禹一早就設好的局。
軒勿禹早就知道以冥雅歌對歌兒的癡情程度,他絕對會輕易的認出笙歌就是歌兒的,所以他早就將之一切都設計好了,完美無縫,滴水不漏,可是他忽略了靜瑤天生的靈敏感,靜瑤早就懷疑笙歌就是歌兒了,可是苦無證據,所以一直按兵不動,就等着軒勿禹自己找上門來,沒想到,那日和清弦談完話之後,就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笙歌的居住所。
剛要返回時,卻感覺到了軒勿禹的氣息,腳步一頓,身形隱去,將裡面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也明白笙歌是軒勿禹安排好的,這讓之前的事也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望着坐在牀上那個像防狼一樣防着自己的笙歌,冥雅歌苦笑一聲,往裡面走了幾步,便看見笙歌的臉色沉了幾分,於是不由得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停下了步子,試探地叫了聲,“歌兒?”
成功的看到笙歌僵硬的身子一顫,冥雅歌覺得他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但是下一刻,他看見的就是笙歌手持短劍朝他刺了過來,腦袋往右一偏,一縷青絲落下,右臉頰上多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傷口細微的疼痛讓冥雅歌愣了一下,趁笙歌下次出手時遠離了笙歌,臉上的疼,不算是什麼,疼的是心裡,那種絞碎般的疼痛。
笙歌一直是防守姿態,守着身後牀榻之上的兩個熟睡的孩子,眼眸無神卻是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全身的氣息陡地一變,變得陰沉黑暗,帶着冥界特有的死氣,手中拿的短劍上纏繞着一股黑氣。
冥雅歌愣愣地看着笙歌,隨即冷笑一聲,手在空中劃過,一把由冥界之花血蓮變化而成的血紅色的牙劍,輕輕地握在了手裡,“歌兒,雖然我不想和你戰鬥,但是我還是不能看着你這樣繼續淪陷下去,歌兒,我愛你。”愛你,愛到了不再愛,所以你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沒有塵世喧囂,沒有紅塵雜亂,沒有事事紛擾的世外桃源。
笙歌的瞳子中掠過一絲掙扎,再次定睛看向冥雅歌剛纔站的地方,發現人早就不見了,握緊短劍,無神的眼眸在不算寬敞的屋中尋找冥雅歌的身影,可是都無果。
兀地轉身,看見冥雅歌一臉笑意的站在了她的身後,那把血紅色的牙劍抵在了她脖頸處三尺處,只要她有所動作,冥雅歌的牙劍就會刺進她的脖頸中,她相信着。
笙歌緊抿着脣,手中的短劍不曾鬆開過半分力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這個斯文俊秀的男子,腦海裡一絲亮光拂過,望着冥雅歌的眼神越來越模糊。
手中緊握住地短劍最終落地,叮的一聲,身子也不住的往前倒去,冥雅歌心下一滯,手中的牙劍向右旋轉,然後用力甩了出去,釘入進了身後牀榻之山的紅衫木柱子當中。
伸手接住了昏倒過去的笙歌,冥雅歌一向沉靜冷漠的眉眼間出現了着急,出現了擔憂,出現了那深深保留下來的愛意。
緊緊地將笙歌摟在了懷中,冥雅歌恨不得和她合成一體。
軒勿禹恰時的出現在了冥雅歌的身後,看着牀榻之上那睡相可愛的兩個孩子,脣邊劃開一笑,夜兒,你再怎麼會算計,你始終算不過我,你註定了是我的。
冥雅歌即使是全身心的都在了笙歌的身上,但是當軒勿禹出現在他身後的時候,他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只是身子卻動不了了,“軒勿禹,你…”
軒勿禹撫摸着孩子熟睡過後臉頰之上出現的粉紅色的睡暈,手指一點一點的描繪着冷語諾精緻絕倫的五官,然後讚歎一聲,“真不愧是夜兒的孩子啊,只是可惜啊,再怎麼可愛,他們體內流的都是擎天的骯髒血液。”眸子轉了轉,一絲狠厲劃過,得到了夜兒之後,這兩個孩子絕對不能留,擎天的孽種他不會允許他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冥雅歌即使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從軒勿禹身上傳來的那種陰冷毒辣的氣息,心下大驚,他竟然想這麼做,要是這兩個孩子真的死於軒勿禹之手,瑤兒一定會傾盡全力滅了仙界,至於軒勿禹的下場,他連想都不用想。
“你很討厭誒,幹嘛罵我爹爹,去死吧你。”冷語諾倏地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小小的手心中凝聚着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火球,純黑色的眼眸讓軒勿禹暫時失去了片刻的意識。
等軒勿禹回過神來時,牀榻之上哪裡還有兩個孩子的身影,此刻鄭憤怒地漂浮在半空中怒瞪着軒勿禹,冷語諾氣得臉蛋紅彤彤的,腮幫子鼓鼓的,阿奎那起來可愛極了,可是傷害力卻是和她可愛的外表成了巨大的反差,下手絲毫不遜色與靜瑤和冷墨殤。
靜襄逸抱臂冷眼盯着軒勿禹,從鼻子中哼了一聲,視線漸漸地移到了軒勿禹剛纔碰過冷語諾的手,心裡捉摸着要如何下手,纔是最完美的切割。
一直帶着靜襄逸懷中的七靈羅石不由得抖了抖圓滾滾的身子,變態,一家人都是變態啊,砍一隻手你丫的還想着怎樣像修剪花草一樣啊。怎樣美怎樣修剪啊,有病吧你。
靜襄逸現在不理會懷中七靈羅石的想法,他還真…確有此意。
“嘖嘖,這氣勢,這眼神,和當年的夜兒還真的有些相似呢,只是可惜啊…比起你們的孃親,你們兩個小鬼頭還差得遠了。”一把打開扇子,扇子裡面藏着的藥粉和香氣就飛向了冷語諾和靜襄逸,嘴角的笑容奸佞邪肆。
冷語諾和靜襄逸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他,想要突破他們孃親的結界,你還早了那麼幾萬年,就這樣冷笑着看着那藥粉和香氣包圍住了他們蠢貨一個,真不知道他是怎樣當上仙界仙者的,上一代真是瞎了眼了,看上這麼一個只會耍陰招出奸計的小人。
冥雅歌雖然不清楚軒勿禹撒的這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冥界之皇的稱號也不是什麼擺設,閉氣,雖然身子還是有些動不了,但是這樣就難倒了他,那他就可以退位了。
暗自運氣,抱着懷中昏迷不醒的笙歌往門外躍去,砰的一聲撞開了門,兩人一起摔倒了地上,但是冥雅歌抱着笙歌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冷語諾打了一個哈欠,小手不耐煩地一揮,咂咂嘴,“哥哥,他就交給你了,我去外面玩會兒,看到他我就想吐。”
靜襄逸點頭,待冷語諾離去之後,靜襄逸看向軒勿禹的眼神陰冷帶着抹殺的意味,軒勿禹不以爲然,雖然是夜兒的孩子,身上也有夜兒的影子和氣勢,但是氣勢和能力是兩碼事。
“說吧,想怎麼死,我成全你,但是在你死之前,我一定要剁下你那隻豬蹄子,竟敢染指我妹妹寶兒的臉。”一提到冷語諾,靜襄逸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墨藍色的眼眸沉澱着狂風暴雨。
妹妹寶兒和孃親爹爹是他的禁忌,誰也不許傷害他們,或是那樣染指他的妹妹寶兒,否則抹殺。
軒勿禹的脣邊的笑意終於散去了,正視着空中那個三歲的孩子,來之前,傾翎悠告訴過他,這兩個孩子任何一個都不可以小瞧,一旦小瞧了他們,那麼你的死期就到了,還有千萬別觸碰到了他們的禁區,兩個孩子要保護的東西都是相同的,自己的妹妹寶兒∕自己的哥哥大寶,還有就是孃親靜瑤,爹爹冷墨殤。
一道眼風射向了軒勿禹打開扇子擋住了那道對他來說是小兒科的眼風,眼中帶着蔑視,傾翎悠這傢伙要說大話,也不用這樣說的吧。
可是下一刻他的眼中出現了震驚,那道眼風竟然自己轉了方向,輕點腳尖,那道眼風打在了牀榻之上的柱子上,柱子一聲脆響,斷裂開來。
靜襄逸可惜的搖頭,盯着軒勿禹沒有拿扇子的那隻手,“真是可惜啊,沒有切下你的那隻豬蹄子,下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瞄準的。”明明是個三歲的小屁孩,明明臉上的笑容純真,可是看進軒勿禹的瞳子中卻是惋惜。
軒勿禹的那隻手緊了緊,這個小鬼頭,可惡。
“今日來了就不要逃了,孃親的十七歲生辰就在後天了,可你們卻是一次次的算計我孃親,甚至還爲了威脅我孃親,將我和寶兒擄去,打傷了倉虎叔叔和念若姐姐,害我孃親急火攻心,舊傷未愈添新傷,這筆賬,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先和你算一算。”說着,竟然強行讓靜瑤的結界打開,小小的身子從裡面落了下來。
穩穩地站在了地上,稚嫩的臉上帶着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穩和那股弒殺,軒勿禹又豈會不知兩個孩子的身邊都有一層薄薄的看不見的結界保護着,那是靜瑤的心頭之血經過長年累月,對孩子們的擔憂和思念所幻化而成的,一直保護着兩個孩子不受外界的任何傷害,換句話來說,就是兩個孩子一旦走出了結界,那麼就意味着他們正式脫離了靜瑤的保護,真正的成長了。
小手在空中一抓一握,身子漸漸的發出淺淡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將他包裹在了其中,折射出閃亮的光,讓軒勿禹不由得用手擋了擋。
兩個孩子遺傳的大部分是靜瑤柔和卻是攻擊力極強的力量,而冷墨殤的力量卻是糅合在了靜瑤柔和的力量之下,也就是說,他們遺傳到的靜瑤和冷墨殤的力量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軒勿禹也收起了扇子,臉上的笑不復存在,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兩個孩子會將夜兒和擎天的力量相結合從而變成自己的力量,但是這樣的可能太少了,因爲這樣不僅要花上了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時間,而且還要有一個契機,並且還要極高的悟性和天性,這樣那個的人太少太少,更何況還是兩個連靈竅都沒有開過的孩子。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夜兒的孩子確實有這樣的天賦,而且還從夜兒那裡傳承到了的打鬥技巧,有些棘手。
被光芒包裹住的靜襄逸的身子也開始慢慢的長大,直到長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大小,靜襄逸身上的光芒才漸漸的散去,軒勿禹的瞳孔倏地一下子睜大了,帶着不可置信。
今天他受的刺激還真是多啊,夜兒的孩子還都是怪物啊,但這樣就像阻止他將他們帶回仙界,真是太天真了。
他當上仙者,以爲他真的什麼本事也沒有嗎?只會那些香粉和藥粉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扇子瞬間轉化成了利劍,白色的寒氣裹住了劍刃,森冷的讓人發寒。
靜襄逸在懷中一掏,軒勿禹也是緊緊的盯着靜襄逸的那隻手,不肯眨一下眼睛,“誒,在寶兒那裡,算了。”似嘆氣般地垂下了手,靜襄逸的脣角勾起,一點也沒有嘆氣的樣子,軒勿禹的腳下一個釀蹌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也終於反應過來這個小子是騙他的,劍尖一揮指着靜襄逸,咬牙切齒道:“你騙我。”
靜襄逸眨巴了兩下眼睛,一副十分天真無辜的樣子,攤攤雙手,“我有嗎?我只是再找東西,是你自己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看的,怎麼反倒是我的錯了,你真會開玩笑。”面上雖帶着笑,但是說出來的話確實十分的嗤嘲。
劍尖幾不可見地抖了抖,軒勿禹氣煞,雖然理智還在,但是靜襄逸那張酷似冷墨殤的臉讓他徹底的理斷,揮起劍朝靜襄逸砍去,每一下都凝聚着強大的鬥氣。
靜襄逸一邊一邊靈活地躲閃開來,一邊在空中一抓,空氣頓時變得緊促,軒勿禹拿着劍的劍一顫,血紅的眸子死死的看着靜襄逸,“你叫什麼名字?”
“靜襄逸。”靜襄逸面無表情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軒勿禹的身子顫了顫,口中一直喃喃道:“靜襄逸,襄逸,逸,哈哈哈,夜兒,枉費我愛慕你那麼多年,你竟然連孩子的名字也是這般,哈哈,襄逸,靜襄逸,我今天就要殺了你這個襄逸。”紅色的血注入了劍刃中,劍刃瞬間變得血紅,跟隨着軒勿禹身上的氣息一致。
靜襄逸嘆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只是這裡面又含有孃親對他們的喜愛呢,說到底就是軒勿禹太偏執了,以爲執念就是喜歡,就是愛慕,他根本就不懂愛。
“給你一次機會,留下那隻手,你滾吧。”不想說太多,靜襄逸直接下了逐客令,不得不說,這點,靜襄逸和靜瑤很像,對於分不清楚自己感情的人,他們連一眼也懶得看。
軒勿禹一愣,隨即大笑開來,“你做夢,今日我就是死,也要帶上你們兄妹兩個。”偏執已經深深的埋進了軒勿禹的腦中,他一直想的就是,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他得不到夜兒,即使毀不了夜兒,他也要毀了夜兒最疼愛的兩個孩子。
靜襄逸看到他猙獰醜惡的嘴臉,突然改變了主意,萬一這次放他回去了,他下次還來,去找孃親怎麼辦?或是傷了寶兒或是爹爹怎麼辦?一瞬間,心中早已千百轉。
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留軒勿禹的活口,至於軒勿禹死後仙界會怎麼樣也與他無關,如果敢來報仇,一起滅了就是。
手在空中隨意的畫了畫,一個奇異不規則的圖案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反手輕輕的一推,那圖案就朝軒勿禹涌去,在接近軒勿禹的那一霎那,圖案忽的變大,一層層的將軒勿禹包圍了起來,軒勿禹冷笑不已,就這點小伎倆就想困住他,別做夢了。
手中的劍一揮,卻是硬生生的碰上了那怪異的圖案,並且他還發現,他每向那圖案揮去,自己的身上就會多出一道傷口,汩汩地流着鮮血,而且他的精神力好像一點點的被這層層圖案吸走了,好不甘。
劍杵在了地上,以借支撐自己的身體,努力的擡眸,看着靜襄逸在圖案外憐憫地看着他,不要,不要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着他,這讓他很不舒服,但是卻讓他回想起了夜兒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讓他很不爽的同時卻讓他對她產生了愛慕之意。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夜兒冰冷不帶感情的話語,那麼的無情殘酷卻是那麼的現實,“你配不上我,而且你對我的愛慕僅僅只限於我是神界的人,僅此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突然有了種悔悟,夜兒話下隱藏的意思,原來是那層意思,配不上的意思其實,並不是什麼身份尊卑,而是要他放下那份帶有差距,帶有目的的愛慕,言下之意,只要他放下了,看開了,想通了,他們就會是朋友,但是如果他沒有做到的話,那便是敵人,。
可惜他現在纔想通,才放下,但是一切已釀成大錯,挽救不回來了,可是還想,還想爲她做最後的一件事,讓仙界變爲她最堅強的後盾,這是他現在唯一想到的補救和償還的方法,努努脣,一句不算清晰的話脫口而出,“襄逸,將這個匣子交給你孃親,並且…。告訴她,若有來世…。我希望和她是朋友…而不是…”
靜襄逸沒有任何的表情,發動這個逆轉性倒流時間陣已經讓他很吃力了,但是他卻從不後悔,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剛好噴在了那個被軒勿禹極力送出的匣子上,身子不穩地倒下,十一二歲的身子漸漸的縮水到了三歲的模樣,七靈羅石也從靜襄逸的懷中滾落了出來,白鳥現了身,一把拉住了即將倒地的靜襄逸。
小小的嘴脣嘟起,“真是沒用啊你…”可是話還沒說完,靜襄逸墨藍色的眼眸就盯住他,讓他將後半句話吞回到了肚子裡,然後下一刻差點沒被靜襄逸的話嚇得魂飛魄散。
“這次戰鬥之後活下來,我娶你。”靜襄逸很認真的說,墨藍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白鳥的嘴角抽了抽,別開了臉,“靜襄逸,你丫的腦子又抽風了,走吧走吧。”說着將地上的那個匣子撿起抱在了懷中。
靜襄逸像是和他槓上了,站在原地不肯移動半分身子,再次堅定道:“我說的是真的,白鳥,再說了,女孩子長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
白鳥咧開了嘴,手捏成了拳頭,身子在止不住的顫抖,回身,“靜襄逸,你丫的纔是女孩子,老子再重複一遍,老子是男人,男的。”
靜襄逸依然不信,但是眸子中的認真和堅定,這一下,白鳥稍微的晃了一下神,就被眼前放大的帶着稚嫩卻顯得俊秀的臉給嚇懵了,脣上的溼熱再告訴他,他被一個只有三歲大小的靜襄逸調戲了。
腦海中一片空白,低垂的眼神看到靜襄逸漂浮的雙腳,眼眸一凜,猛地推開了靜襄逸,靜襄逸不查摔到了在地上,猛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有血絲流出。
白鳥將匣子揣進了懷中,用袖子狠狠地擦着嘴脣,雖然靜襄逸只是輕輕的碰着,但是他覺得還是很彆扭,看向地上的靜襄逸,眸子中滿是怒火,正準備甩袖離去的時候,眼角一斜,發現地上的靜襄逸半天都沒動靜。
剛開始以爲他是裝的,但是想想又不覺得可能,想起剛纔他發動逆轉性倒流時間陣時那微微顫動的身體,也想起了主母交代他的話,雖然襄逸和語諾身上帶有神秘不可查的力量,但是他們運用不熟,再加上經驗不足,他們很有可能會受傷,或者是被反噬,所以她纔將他留在了他們兄妹的身邊。
腳步頓了頓,狠狠的咬了一下下脣,氣勢洶洶地朝地上的靜襄逸走過去,“真是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世欠你的。”
靜襄逸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但是卻沒有多大的動靜。
扶起靜襄逸,白鳥的臉蛋通紅。
他一直以一個孩子的樣子待在冷墨殤的身邊。就是爲了很好的迷惑敵人,但是隻有主人和主母知道他的真身其實天地初開,一直靠天地之間那濃郁靈氣修煉的一顆靈氣石,但是雖然如此,他化作人類時,年齡卻比主人和主母小了幾百年,但是他不介意。
可是爲什麼他都受這家子人的欺負啊,那個小魔女也就算了,可是爲什麼眼前這個只有三千年的,在他眼裡只算是幼嬰的靜襄逸竟然說要娶他,娶,娶你妹的,雖然這個樣子很像是女孩子,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男的好不好。
僅是一門之隔,外面的情況卻是比裡面還要激勵,只是一方倒。
冷語諾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但是那個哈欠還沒有完的時候,頭一下子轉向了屋中,哥哥。
冥雅歌一邊抱着笙歌,一邊注意着冷語諾的情況,發現她雙眸赤紅,周身的溫度倏地提高了不止一點兩點,難道是靜襄逸發生了什麼事?想要進到屋中去查看一番,可是那惱人的沒有思想的玩偶又一個瞬間閃身到了他的身前,不讓他前進一步。
冥雅歌只能心下乾着急,只能望向了那邊的冷語諾,這一望讓他下巴都快掉了,這是第一次戰鬥的人嗎?那手法,凌厲快潔,沒有一絲一毫花哨的動作,那手段,陰狠殘忍,周身的溫度隨着冷語諾的憤怒越加的升高了,接近她身邊一丈的玩偶竟然全都自燃了起來,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但是冥雅歌不敢馬虎,最後實在是厭了,煩了,直接將手中的牙劍往地上一插,大地顫抖,一絲絲黑色的氣息從土下往上鑽,一縷一縷的纏繞上了那些雖沒有有思想,但是卻殺害力驚人的玩偶上。
“哥哥。”猛地看見白鳥將靜襄逸扶了出來,冷語諾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那股子擔憂,撲向了靜襄逸,眼淚珠子早已斷開,在血色的夜空下透亮晶瑩。
靜襄逸抱着冷語諾顫抖的身子,小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別哭了,乖,我這不是沒事嗎?”
冷語諾依然哭聲不減,反而的越哭越大聲了,那突然斷開了的心靈銜接讓她慌了,她不要失去哥哥,那個時候的念頭就是這樣的強烈,但是還好,哥哥還在,哥哥並沒有不要她,太好了。
白鳥哼了一聲,卻難得的沒有開口,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
抹去了眼淚,冷語諾望着白鳥,軟軟糯糯帶着哭腔地對白鳥說:“謝謝你,白鳥。”
白鳥一愣,懷疑地盯着眼角還掛着淚珠的冷語諾,這小魔女,但是還是沒有擡槓地點了一下頭。
靜襄逸插了一句話,讓白鳥頭頂冒煙跺腳咬牙切齒面色漲紅(氣的),“寶兒,以後不要叫白鳥,要叫嫂嫂。”
冥雅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冷語諾則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嫂嫂?難道…白鳥真是女的?
眼睛毫不保留地將心中的信息送到了白鳥的眸中,白鳥忍不住的磨牙,話雖然是對着冷語諾說的,“嫂嫂個屁,誰要是這麼叫,我發誓絕對會剁了她的。”眼睛卻是掃視了冥雅歌,冷語諾和靜襄逸,而後者則是一臉的笑意看着白鳥。
靜襄逸看着白鳥的樣子頓覺好笑,然後又說出了一句讓白鳥吐血的話,“寶兒,你嫂嫂這是害羞了,別理他。”
冷語諾在靜襄逸的懷中點了一下頭,然後用甜的膩死人的聲音叫了聲嫂嫂,白鳥徹底昇仙了。
望着逸王府漸漸升騰起來的徐徐煙霧,靜瑤抿脣一笑,軒勿禹,你算計別人的同時也要注意了別人很有可能也在算計你哦,以爲讓人放出消息說笙歌就是歌兒傳到冥雅歌的耳裡,冥雅歌沒有那麼蠢,要不然的話,能以幼嫩稚齡在冥界那個黑暗的地方立足,鐵血手腕和超出常人的那種智慧,是不是歌兒,冥雅歌一看就知。
但是擔心他們的時候,他們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己,環視一週的魔兵們,靜瑤笑得很是開心,或者說是嗜血也不爲過。
冷墨殤無奈地颳了刮靜瑤的鼻子,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她這麼好戰啊,但是,他很喜歡她戰鬥時的樣子,冷漠無情殘忍,但是她的心依然和水晶一樣不染纖塵,乾淨如初。
夕月痕身後的披風颯颯作響,一身的黑色讓他和夜色已經融合在了一起,但是那陰暗的氣息還是暴露了他的位置。
“喲,夕月痕,好久不見了,我猜猜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啊?唔。”靜瑤用手指抵着下嘴脣,冷墨殤也終於知曉了小女兒寶兒爲什麼會喜歡做這個動作了,活生生的就是靜瑤的習慣嘛,但是不管是寶兒還是瑤兒做這個動作,都給人一股可愛調皮的感覺,讓人的眼光不自覺的被吸引。
夕月痕冷笑一聲,“是好久不見了,但是今日只是純屬來看看,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夕月痕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很可笑啊。
靜瑤和冷墨殤環視了一週之後,在看着空中的夕月痕,“嘖嘖,帶這麼多妖將來,夕月痕,你當我們是傻子啊,軒勿禹已死,我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但是一旦傷害到了我身邊的人,夕月痕,魅千嬈,傾翎悠,我會讓你們後悔再次招惹上我的。”
冷墨殤只是安靜的守護在靜瑤的身後,像個騎士一樣刺痛了夕月痕的眼。
沒有人直到他喜歡夜兒喜歡到了發狂的地步,可是他並不知道迷戀和喜歡是兩回事,根本不能混爲一談。
“夜兒,只要你來到我的身邊,妖界的王后寶座就是你的,我保證生生世世都對你好。”夕月痕急急地說道。
冷墨殤不樂意了,當着他這個準丈夫的面說什麼要娶瑤兒爲妻的話,真是,找死啊。
黑色猶如夜空的眼眸忽變忽變的,周身的氣息帶着強勢,“想要娶我的妻子,你做夢。”
還沒等靜瑤反應過來,冷墨殤的身子就猶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夕月痕也吃了一驚,腫了魅千嬈的天印,沒想到還有如此強勁的力量,但是如果他連一點力量都沒有,就不配待在夜兒的身邊守護她。
兩人在空中交齊了戰,打得不可開交,幾乎只是兩道光線在空中轉來轉去的,但是靜瑤卻看得十分清楚,殤的力量已經開始慢慢的在恢復了,日子只有明天了,後天,只有後天了。
相信後天會是一場惡戰,但是她相信着,相信她們一定會贏的,後天就是將三千年前的事做一個瞭解的。
而且那時殤也會真正的回來了,而那時,天下才會真正的迎來和平安詳。
但是前提是得先解決玄嵐國那好戰的君主和京酇,竟然和傾翎悠勾結到了一塊去,若不是他們,她也不會舊傷未好,竭盡全力的淨化那些泗淨城的百姓們,讓他們往極樂之地而去。
這筆賬如論如何都得算,而且還是一筆一筆的算。
“念若,你儘快去一趟明焱,告訴楚寧卿,做好萬全準備,對了,還有告訴他,他對我的只是好奇,並不是喜歡,只要我那層神秘的外衣褪去了,他對我的那份好奇就會隨之淡去,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如果他想通的話,就讓他率兵駐紮清央五里城外,如果沒有想通,就請他保護好他該保護好的東西。”靜瑤皺着眉道。
“念若領命。”望着念若淡去的身影,靜瑤嘆了一口氣,楚寧卿啊楚寧卿,如果你真的聰明的話,就好好珍惜你身邊的鄧怡雅,因爲她對你的心始終如一沒有變過,但是她的身子堅持不了多久了。
兩個人也在靜瑤說話的時候結束了戰鬥,即使是沒有恢復戰鬥能力的冷墨殤對上魔界至尊夕月痕也不見得有半分的落風,但是畢竟能力有限,如果夕月痕真的要取冷墨殤的命話,現在的殤根本不是夕月痕的對手。
“好了,夕月痕,你看也看過了,就走吧,真正的戰爭是在後天,要是後天看不到你,我會很傷心的。”靜瑤攙住冷墨殤笑着對夕月痕說道,可是話中更多的是威脅。
夕月痕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呢,於是冷哼一聲消失了,魔兵們也跟着離去了。
靜瑤一個手指頭就戳上了冷墨殤的額頭,“你傻啊,即使現在你能和他打成平手,但是他真正的實力還沒有完全的展現出來,要是你受傷了,我是絕對不會管你的。”我只會殺了那個傷害了你的人。
冷墨殤一句話解釋的話都沒有,覆上了靜瑤的脣,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不喜歡他們當着我的面打你的主意,誰也不行,否則殺無赦。
靜瑤圓瞪的眼微微閃了閃,眼角上揚。
魅千嬈,我們的戰爭後天就開始了,希望你像三千年前一樣,不要讓我失望,不然的話,那樣就無趣了,我很期待着後天。
念若將話帶到了,楚寧卿徹夜未眠,鄧怡雅也是陪着他徹夜未眠,但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刺着女紅。
這一夜楚寧卿想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看着鄧怡雅恬睡的樣子,楚寧卿的心中雖然有一股難言的苦澀,這些年他錯過了什麼,想當初的時候,鄧怡雅還是一個刁蠻任性的丫頭,現在卻出落的亭亭玉立,大方優雅,懂事乖巧,甚至在知道他娶她只是爲了皇位,她也心甘情願,他欠了她,那就讓他的一生來償還她吧,雖然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對怡雅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會嘗試着去愛上她的。
兩天的時間晃眼而過,後天到來了。
清央城中的百姓個個都沒有災難到臨的那種危機感,依然面帶笑容的做自己的生意,可是仔細看得話,發現他們的腳步沉穩,時刻注意着周圍的環境,面上帶着笑可是裡面卻藏着警惕,因爲那幾日,城中一直不斷地出現由魔兵扮演的老百姓,他們也都及時的揪了出來,雖然力量還是及不上,可是隻要集合衆人的力量就可以了,他們人界的人類並都不是什麼懦弱的人,他們會證明給其它五界的首領看的。
靜瑤和花冢並肩走在了熱鬧的大街上,兩人的面上一直帶着笑,路過的老百姓都給她們打着招呼,她們也都一一回應了。
花冢望着晴朗的天,“雖然這個時間很不適合說那句話,但是我還是要說,祝你生辰快樂,今日一戰,一定要成功的活着回來見我們,還有就是記住,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不要放棄,也不要灰心。”
靜瑤微微一愣,隨後點頭,握住了花冢的手,“那段時間辛苦你了。”
那段時間,花冢一直化作她的樣子待在皇宮中引着那羣人的視線,她才得已趁着那緊迫卻是她們用命爭取來的時辰佈置着一切,就是爲了今天的到來,如果不成功的話,她就沒臉面對她們了。
他們在努力,她怎麼能夠先放棄呢,所以今日一戰,絕對不能輸。
日到午時,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可言,而靜瑤卻沒有任何的焦急之色,反而一臉的悠閒之色,早就料到的情況,他們想要折磨他們一直緊繃的神經,可是深知他們這一套的靜瑤又怎會上當呢,依然該吃的吃,該玩的玩,一點暴風雨前來的寧靜的着急樣兒都沒有。
花冢搖頭,指着一旁的茶樓,“進去坐坐。”
靜瑤點頭,剛好遇見了帶着妻子出來散步的徐知,徐知只是靦腆地點着頭,想必還在爲上次誤會靜瑤的事而感到不好意思吧。
而月汀則是摸着漸漸隆起的肚子點了一下頭。
靜瑤和花冢也是點了一下頭,算是打完招呼了,四人一起朝茶樓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