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長老無一不知,琴長老以前有一得意弟子,名喚即墨染。雪晴峰的玉凝雪與其關係甚好,兩人平時以兄妹相稱,玉凝雪便一直稱呼他“染哥哥”。
即墨染是琴長老琴段微最爲疼愛的弟子,體內的雷元素純度雖然只有四成,但他在琴長老的教導下,硬是憑藉自己強悍的天賦,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出色。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資質斐然的弟子,一年多前,衝擊高級玄將的時候突然遭心魔反噬,隕落了。
雖然對外稱即墨染走火入魔就此隕落,但是在座諸位長老都心知肚明這所謂的“隕落”究竟是怎麼回事。
即墨染再出色,也架不住體內有純度頗高的暗元素,他本就比一般人容易滋生心魔,最後成爲墮玄似乎並不那麼奇怪。
可當初,琴長老明明聲稱,自己已經將孽徒一掌擊斃了,爲何那弟子還活着,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衆長老連同宗主齊齊看向琴長老,看到他這副模樣後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說什麼一掌擊斃了孽徒,其實是狠不下心動手,最後還是偷偷將人放走了吧?
難怪當初他們只看到地上的一灘血,並未見到即墨染的屍體。
“琴長老,你累了,不如先回雷霆峰歇息吧。”宗主墨玄玉站起來,拍了拍琴長老的肩膀,低嘆一聲道。
琴長老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猛地朝前跨出一步,居高臨下地瞪着玉凝雪,“老夫問你,你當真捅了他一刀?”
玉凝雪表情一僵,很想開口否認,但她在琴長老的威壓下竟連搖頭都做不到。
“琴師叔,弟子,弟子……”
琴長老見她心虛氣短,勃然大怒,失控咆哮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染兒他平時對你如何,你自己摸着良心說說!捅他一刀?你怎麼下得去手?你怎麼下得了手!你這毒婦,毒婦!”
玉凝雪踉蹌着倒退一步,肩膀顫動,忍不住低泣起來,“琴師叔,弟子也不想的,可是……我只是不想看到染哥哥繼續墮落下去,他怎麼能墮玄呢?染哥哥平時多驕傲的人啊,他怎麼能墮落到與鬼門宗弟子爲伍呢,他怎麼能呢……”
說到最
後,玉凝雪也有些情緒失控。
她也捨不得殺掉染哥哥啊,可是染哥哥爲何要墮玄,他不該這麼墮落地活着,他明明是個驕傲的人。
水吟蟬淡淡瞥她一眼,“玉師姐,你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選擇什麼活法是自己的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玉凝雪見幾位長輩都盯着自己,目光或多或少帶了些譴責的意味兒,就連自己的師父也有些驚訝地盯着她,似乎沒想到她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玉凝雪心中一直繃緊的心絃忽地斷開。
她失控地大叫起來,“我沒錯!我有什麼錯?即墨染自甘墮落,我對一個墮玄動手難道不對嗎?你們爲什麼都把矛頭指向我!今日該處置的明明是水吟蟬,她也是墮玄,我縹緲宗絕不能姑息任何一個墮玄!”
“矮油,吵死人啦……”帶着重重鼻音的抱怨聲兒從魏老宗主懷裡傳出。
軒包子被吵醒,伸出小肥手揉了揉眼睛,一臉不悅地看向殿中那白衣女子。
“軒兒乖,再睡一會兒,魏太爺爺給你設個隔音結界。”魏老宗主道。
軒包子趴在他懷裡,哼哼道:“魏太爺爺,還有其他幾位爺爺,你們真是太笨啦,這位姐姐顯然是看上我家那老頭子了,然後想要將我娘除掉,取代我孃的位置!切,我就說嘛,平時怎麼對我辣麼殷勤,原來是有所圖的。”
說着,小聲嘀咕一句,“長得再美也不禁看,越看越醜,就這樣還敢跟我的美人孃親搶人。”說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玉凝雪臉色發白,童言無忌,卻何其傷人?她一直以爲經過自己明裡暗裡的討好,這孩子已經向着自己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假象。
這小白眼狼就跟他那娘一樣奸詐狡猾!
某一瞬間,玉凝雪心底劃過一絲強烈的恨意。
“弟子如果錯了,弟子甘願受罰,但現在還請宗主和諸位長老處置水師妹!”玉凝雪垂頭道。
不管周圍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着什麼意味兒,她今日勢必要讓水吟蟬這個墮玄受到應有的懲罰。
水吟蟬無語地看她,揪住這一點不放有意思麼?
“
玉師姐,還請拿出足夠的證據,不然,你所說的話全都是污衊。”
玉凝雪冷眼看她,“我親眼所見還不算證據?我都以心魔起誓了,難道還會有假?我會傻到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聽到此處,醉離楓突然動了動身子,緩緩從高座上站起,目光從玉凝雪身上瞥過,淡淡地吐出一句,“小蟬兒所說的秘法是我教的。”
所以,她怎麼可能是墮玄?
衆人:……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待幾個小老頭徹底反應過來,簡直要被氣笑了。
敢情小師弟這麼篤定地坐在這兒,是因爲自己早就知道了緣由?
“小師弟,你簡直是胡鬧,既然知道事情緣由,怎的不早些說清楚?”宗主墨玄玉斜他一眼。
醉離楓微微一挑眉,掃向墨玄玉旁邊坐着的老宗主,道:“墨師兄怎麼不問問你身邊這位老傢伙爲何不說,我這秘術可是他教的。”
墨玄玉頓時傻了,立馬調頭看向自家師父,問道:“師父,敢情您老和小師弟一開始就知道,卻愣是看了半天笑話?”
墨玄玉說這話時,其他幾個小老頭一齊看向魏老宗主。
魏老宗主白了幾人一眼,“老夫一開始就說了啊,不是你們不信,非要找來蟬丫頭對峙嗎?”
可您老要是早說清楚這一點,我們怎會不信?我們也不會傻乎乎地在這幹坐這麼久,看了這麼久的“戲”。
高座上幾個長老低聲說着什麼,可一切聲音到了玉凝雪耳中都成了嗡嗡聲,腦海中唯餘一句話:小蟬兒所說的秘法是我教的。
是我教的……
我教的……
這句話猶如魔音,一直在玉凝雪的腦海中重複,還有那人說這話時的表情,那麼的漫不經心,那麼的不以爲意。
玉凝雪忽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此時此刻只覺雙眼發脹,心痛欲裂。
呵呵,算什麼啊?這些都算什麼啊……
她努力爭辯這麼久,到現在只他一句話,自己便淪爲一個跳樑小醜,可笑,實在是可笑,哈哈哈……
可是,他怎麼能如此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