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他冷聲一喝,“朕的事不需你來插手,就算是有什麼傳染病,朕是九五至尊,萬事自有老天庇護着,朕不怕。”聽說紫蓮病了,那他既來了,少不得總要進去看看,況且,說不定飛香也在裡面,要是連飛香都不怕傳染了,他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怕了。
“皇上,不如由奴才先進去看看吧。”衛英聽得明白,這時,連他也不免擔心起來。
“不必。”龍子非一揮衣袖,再也不想婆婆媽媽的被人擋着了,當下,幾步就走到了紫蓮的門前,雙手一推,那門便‘吱呀’而開。
內廳裡,一片安靜,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看來,都是在內室了,“衛英,風徹然,給朕守着這道門,誰也不許進來打擾了朕。”
“是。”這兩天兩個人多少也知道些龍子非與這紫蓮姑娘之間似乎是有些什麼故事了,所以,自然也不敢攔着龍子非了,皇上的命固然重要,可他們攔着了,說不定那紫蓮姑娘就真出了什麼事,那龍子非可就是要讓他們掉腦袋了。
輕輕的走到門前,龍子非走路一向都是悄無聲息的。
可這時,他卻是有些猶豫了。
倘若飛香不在,他進去了豈不是尷尬?
手就在那門上放着,不推門也不離開。
遲疑中,內室裡突然間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
“夢芯,快送娘娘回去,曉是被人發現娘娘不在風閣,那風閣豈不是亂了。”紫蓮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送出來,龍子非雖然還沒有看到人,可心裡已經十分確定紫蓮口中的娘娘就是飛香了。
“師傅,那卦上不是說除了娘娘沒有人再能救你了嗎?我不讓娘娘走,師傅,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夢芯離不開你。”那個每一次見都十分開朗的夢芯,此刻,已是滿帶着哭腔的說着這些話了。
“夢芯,你胡說,哪來的什麼卦,再說,我不過是病了罷了,休得嚇到娘娘,我這病要是傳染給了娘娘,夢芯你死不足惜,到時候,皇上也不會饒你。”紫蓮一邊咳着一邊說道。
“不要,她們都說你這是怪病,可我覺得不是,這病怎麼來得這麼快,師傅,一定又是這宮裡的人要害你,一定是……”
“住嘴,再說,我便再也不是你師傅,我也當我從來沒認過你這個徒弟,娘娘,快走吧。”紫蓮催着,那聲音竟是越來越小。
“紫蓮,夢芯做的沒錯,太醫院裡派過來的一準就是一個慵醫,我一會回去了,就請皇上接你去風閣,好生的找人看了,再吃了藥也就好了。”
這是飛香的聲音。
在聽到飛香的聲音的時候,龍子非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她在這裡。
只要知道她在這裡她還好端端的就好。
那夢芯,還當真是讓他小瞧了她了,居然還能在大白天的也把人帶離了風閣帶離了華陽宮。
“娘娘,紫蓮知道你心善,也知道娘對紫蓮是一片好心,可紫蓮就是這樣的命了,當初在浣衣局的時候,紫蓮做夢也想不到紫蓮還有能出來的那一天,卻不想我不但出來了,還舒心的多活了這麼半個月,這是紫蓮求也求不到的福氣了,娘娘,紫蓮知足了,經過了昨天,紫蓮什麼都知足了,就算是死,紫蓮也是開心的去了。”
輕柔的聲音,卻震得龍子非的心一片顫動。
他昨天不過是爲了紫蓮而罰了張貴人罷了,竟不想她會是如此的感動。
可那之於他,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動動口罷了。
他是皇上,他竟然無法保護一個曾經與自己有過肌膚相親的女人。
即使兩相無情,可那歷經的事情卻是真真切切的猶在記憶裡。
落在門上的手指抖了又抖,他第一次的對一個與阿香無關的女子竟是有了心動的感覺。
那張臉,那般的象。
還有那雙眼睛,盈盈的宛如泛着秋水一般。
只是,他的阿香從來都是慧黠的調皮的,而紫蓮,卻總是恬靜的,那是與阿香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夢芯,你現在去風閣,去叫小李子再請了太醫過來,由他出面,太醫院也不敢駁了他的面子,我想,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他也不會坐視不管的,紫蓮,你且安心養病吧。”
“娘娘,這是我師傅昨晚上卜的卦,那卦上說,娘娘是師傅的貴人,倘若娘娘今天不來,我師傅她只恐就……就……”夢芯說不下去了。
飛香溫婉一笑,“我來瞧瞧,這卦還真是神奇呀,居然連我的名字也寫上去了?”
“沒,沒寫上娘娘的名諱,只是卦上說了,我師傅的貴人就是昨天她見到的一個女子,那女子已有所出,膝下一女,這可說的不就是娘娘嗎,我師傅原本是不給我解釋的,那些個字拗口的我怎麼也看不明白,於是,我便拿了些銀子找了一個看得懂的宮女幫我看了,這才知道師傅的貴人原來是指娘娘。”夢芯直言說道。
龍子非的手已經慢慢的放了下來。
是了,眼下,除了飛香出面救紫蓮之外,任誰出面都有些突兀了。
夢芯做得對,一切,就只任其自然吧。
他這般闖進去,只怕,紫蓮一定會嚇到。
想了一想,他輕輕的就退了出去,“皇上,娘娘她……”
“先去告訴剛剛那個迎着朕進來的繡女,朕來這繡苑的事情不許說出去,否則,朕要她的腦袋,吩咐好了,就去宣太醫,就說是娘娘宣的,馬上來這繡苑給紫蓮診治,不可耽誤了。”
“是。”衛英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可他哪敢追問龍子非都發生了什麼呀,他只得去辦了。
想他堂堂大內總管,居然也要爲一個繡苑的女子親自去跑腿,這心,還真是有些不甘呢,可身邊沒人,說不得,他只有親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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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也正是皇上的意思吧,他去了,那力度才大,那太醫院的人才不敢怠慢了。
“徹然,我們走。”再也不留,一切,就交由飛香去處理吧,他相信飛香絕對可以處理的好。
龍子非直接就去了御書房,可坐在書桌前,他的心卻一直是憂心着的,紫蓮那病也不知能不能醫。
可偏生得,他還真是不好出面。
心裡惦記着,面上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
才一到正午,他就急忙的合了奏摺準備去風閣了,就藉由着與飛香一起用午膳,順便也打聽一下紫蓮的狀況。
才一進了門,一桌子的飯菜已經擺好了,飛香正款款而坐在桌子旁等着他呢,看到他進來,她擡首嫣然一笑,“皇上,快來,不然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龍子非也不客氣,傾身就坐在她的身邊,然後笑咪咪的彷彿什麼也不知道的說道:“阿香,有沒有想朕?”
瞧他那樣子,讓她不由得就聯想到昨夜裡與他做過的一切,伸出手,她的小手輕輕的就握住了他的大手,他的手冰冰的,倒是她的是暖暖的,“皇上,你的手好涼。”
“那你就給朕捂一捂。”他老實不客氣的攥緊了她的小手,軟軟的,帶着屬於她的馨香,真香呀,他故意的不客氣的使勁的嗅着,“阿香,你說,你身上怎麼就能那麼神奇的那麼香呢,讓朕聞也聞不夠似的。”
“皇上,你今天是不是喝了蜜呀。”她仰着小臉看着他的那張妖孽臉,一直以爲象他這樣的人倘若甜言蜜語那一定會給她怪怪的感覺,可此刻聽了,她卻是極受用。
“蜜也沒有阿香甜,朕是看到阿香就開心呢。”他繼續發動甜蜜攻勢,心裡,卻是在惦記着紫蓮的事情,也不知道飛香怎麼處理了,都是自己一急纔出來的時候忘記問了衛英了,不過,他更想聽飛香親口告訴他。
“貧嘴,少說話,多吃飯。”她拿起筷子一點也不往紫蓮的身上提,夾了一口菜就放入了口中。
他卻吃不下了,“阿香,上午都忙些什麼了?小陽陽乖不乖?”
“也沒忙什麼,只是四處走走罷了。”她依然笑咪咪,就是不跟他提紫蓮的事情。
“看來,朕昨天晚上還沒有累壞你。”他先是壓低了聲音對着她的耳朵說道,然後再直起身看着她粉嫩嫩的紅潤潤的小臉,又漫不經心道:“都去了些什麼地方?”
飛香的筷子一放,還潤紅的一張小臉卻一下子就收斂了笑容,“皇上,你上午不是來過了嗎?”
這回,換龍子非臉紅了,停頓了那麼一下,他才訕訕的說道:“朕是來過了,看到你不在,朕便去批奏摺去了。”
“皇上,你不怕我被什麼人給帶走了呀。”看着他的那張臉,她就有氣,要是有什麼心事,那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掖着藏着的明明想問,卻偏就不說出來,這龍子非讓她越看越討厭。
“朕派人去找了,後來他們就說你回來了,朕這才放下了心。”他繼續撒謊,一張臉低頭看着桌子上的菜,半點也不敢看她了,這會兒,他心虛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