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扶着她坐穩了,急忙又送上了一個小手爐,“娘娘,雪停了,天色好冷,娘娘千萬別凍着了。”
她一笑,低聲道:“謝謝。”這靜青倒也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只可惜了這樣的一個姑娘家,從此就只能久居這深宮了。
穩穩的坐在轎子裡,飛香閉目養神的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看,只聽着那轎外轎伕踩着雪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彷彿是一首簡單的打擊樂,讓她忍不住的輕嘆,其實,這世上,只有這些最樸實的人才活得開心和幸福。
而這深宮裡的女人們早就沒了自我,有的,就只是要爭寵的心,這是何期的悲哀呀。
想到昨夜裡的一幕幕,她被龍子非欺凌的那般無措,此刻看着手臂上還有一圈淡淡的淤青。
數着時間,應該也快要到飛鳳宮了。
果然,又行了那麼一會兒,轎外的靜青便道:“娘娘,到了。”
“進了宮再下轎。”她淡然道,這宮裡的規矩她還是知道的,她是四妃之一,當然是可以坐着轎子到飛鳳宮的院子裡的。
“娘娘,還……還是請你下了轎子步行進去吧。”靜青猶豫了一下,然後沉聲請求道。
“可是皇后的意思嗎?”如今,皇后已經不必再用着她了,所以,就想要把她踩在腳下了嗎?
“是……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當真親口說的?”這變化真的讓人應接不暇,甚至讓她也起了疑惑。
“是的,是皇上親口說的,皇上說,往日多虧皇后娘娘教導有方,纔將娘娘調教的萬分可人,所以,娘娘來見皇后是必要行那普通嬪妃的禮儀的。”
“皇上最近的話似乎越來越多了。”她輕笑了一聲,她倒是少見龍子非跟哪個奴才說這麼多的話,手撩起了轎簾子,她便欲要下了轎去。
靜青急忙迎上來,然後扶着飛香的手踏到了雪地上。
入目,是一大片的雪白,耀眼的同時,也刺得人的眼睛有些痛。
手擡起,擋着那直射向自己面上的陽光,目光所及處,正有一個個的嬪妃走進飛鳳宮。
“香妃姐姐,你也來了呀。”宛妃坐在轎子裡,雙目含笑的望着飛香。
她一身的青衣,倒是更加的讓人記起她前些日子是住在太廟的。
“嗯,我來了,走吧。”她淡然的望了望宛妃,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與龍子非的女人打交道,這個,她真的不在行。
“姐姐,你是一時不習慣吧,日子久了,就什麼都習慣了,要不,我也下了轎子隨你一起進去?”
“不必了,謝謝好意。”她轉首再不看宛妃一眼,這些人,不過是要看她的笑話罷了,可她偏不。
她只昂首挺胸的讓臉上泛着笑的向前走去。
“呃,皇上寵她不過是喜歡她風騷的樣子罷了,聽說昨夜裡她可是極盡嫵媚的哄着皇上寵幸她呢。”
“是呀,聽人說,她還把自己綁起來增加情趣呢。”
“我就說呀,皇上怎麼會那麼喜歡她呢,倒是我們姐妹做得不如她了,也落伍了,看來,得找個機會象香妃姐姐學習呢。”
“撲哧……”一旁一個嬪妃又道,“學她什麼?學她狐媚皇上的樣子嗎?要是那般,說不定這滿朝文武再集體上一個摺子,你就再也做不成皇上的女人了,說不定也被送去淨房去洗那些恭桶呢。”
這越說越難聽了,也越說越大聲。
可飛香卻當作沒有聽見一樣的,她繼續向前走去,踏過了飛鳳宮的宮門口,宮內,雪滿眼,清新的襯着那屋子前面的一排排的鬆,那雪中的鬆,真耀眼真好看。
這鬆與梅,就是這冬日裡的燦爛,一個常青,一個花開,都是難得的自然之美。
“香妃娘娘駕到。”一個小太監瞧見她來了,便向宮裡喊道。
可聽着那香妃二字,卻是那麼的讓她生厭,她身上,早也就沒有了香氣,可偏偏龍子非就是賜了她這麼一個封號。
一個宮女引着她進去了。
可這裡,她是多麼的熟悉。
她根本無需別人來引。
可皇后就是客客氣氣的把她當作普通的嬪妃讓人帶了進去。
暖閣的小桌前,皇后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看着門前走進來的她,“哎喲,這不是飛香妹妹嗎,皇上說你身子不舒服,怎麼還來得這麼早呀。”
飛香淡然一笑,便彎身福了一福,“皇后娘娘吉祥。”
“吉祥吉祥。”皇后說着就招了招手,“快來,就坐在我身邊,看不見你,本宮還真是不習慣,要不,你就搬到我這飛鳳宮裡再住幾日,如何?”
“謝娘娘恩賜,飛香在香宮裡住的挺好的。”
“哦,你若是習慣了那裡那就隨你吧,要是缺了什麼短了什麼只管讓人來告訴我,皇上說了,這宮裡的宮規還有其它的一些事宜都要一一的教了你,這樣你纔不枉爲四妃之一。”
江山輪流轉,如今,秦佩兮再也不必藉着她才能見到皇上了,所以,她得意的看着飛香,恨不得將她從前所有對飛香的不甘一下子發泄出來,“對了,皇上說要我把李嬤嬤賞給你,你瞧,皇上是真寵着你呀,昨兒才侍了寢,今天就賜了李嬤嬤,那明個皇上一準就又去香宮了,不過,這宮裡不比宮外,咱們這後宮的女子要學會爲皇上分憂,凡事都要檢點些爲好。”
“是。”飛香清柔應承,便向一旁側過,也讓隨後進來的嬪妃得以向皇后請安。
“賜香妃娘娘坐。”皇后眼見着這進進出出的人都是不停的掃向飛香,便知道是昨晚上的事這宮裡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再加上她剛剛還真是將李嬤嬤賞了飛香,那就更加的證實了龍子非昨晚上的旨意了。
飛香只得坐了,如坐鍼氈的看着眼前的衆女子,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可她卻連彼此寒喧都不想了。
這樣的地方真的不適合她,還不如讓她去邊域打仗算了,她更喜歡騎馬射獵,英姿颯爽的飛逐在雪原之上。
慢慢的,請安的嬪妃們坐了一會也就散了。
屋子裡漸漸的就只剩下了幾個人。
飛香還是不出聲的坐在那裡,她在等着所有的人都走了,她纔要請求皇后放了靜書。
“香妃姐姐,想必皇后也乏了,不如,我們一起離開,也讓皇后姐姐清靜清靜。”
說話的是阮青鸞,她熟絡的看着飛香,然後想要與飛香一起離開。
“哦,我還有些事要與皇后姐姐說,你先走吧。”說不得,她只好搬出來她是有事要留下來了。
“怎麼,飛香有什麼事要告訴本宮嗎?”皇后聽到,立刻就轉過了臉來的望着飛香。
“是的。”
“那你說吧,阮妹妹不是外人,不怕讓她聽到的。”
飛香的臉頓時就漲紅了,她是來求皇后的,以她的認知,把靜書關起來就是皇后的意思,所以皇后怎麼會簡單的就放了靜書呢,如果讓她當着阮青鸞的面求着皇后,倘若皇后不放手,她就只剩下難堪了。
擡眼瞧着阮青鸞,可她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竟是也要留下來看熱鬧了。
是了,這宮中的女子哪一個不是都想看別人的笑話呢,別人倒了,也就少了一個情敵。
算了,看着阮青鸞也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了。
飛香再次起身,然後走到皇后的面前道:“皇后娘娘,飛香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吧,本宮聽着呢。”
“就是飛香身邊的大宮女靜書,皇后娘娘能不能放她離開暗房呢。”這大冷的天,那裡又沒有燃了火爐子,再關上兩天,只怕人都凍壞了,要是生了凍瘡,那是很難治得好的病呢,以後就常年都會犯了。
“這個,本宮可做不了主,是她自己犯了宮規,由着自己主子半夜三更的跑出去,這樣的奴才把她關在暗房裡是輕的。”
皇后雖然還是軟語溫言,可那口氣卻是凌厲的。
她在訓的,明着是靜書,實則就是她納蘭飛香。
“皇后娘娘既如此說,那麼,不如就讓飛香也去陪着靜書一起在暗房吧。”她沉聲說道,心裡卻是下定了決心,要不出靜書,她就真的會去暗房陪着靜書。
“香妃妹妹,你這是在要挾本宮嗎?你何不去問問皇上,是他親自下旨將靜書關在暗房裡的,就算是本宮要放了靜書,少不得也要知會皇上一聲,待他同意了才能放呢。”
“娘娘,靜書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私自走出香宮,請你放了她,一定要放了她。”但瞧着皇后這意思就是要難爲她了,可她真的沒辦法,現在的龍子非不爲她作主,倒是處處與她作對,她現在身子還受着束縛,渾身始終都有軟軟而無力的,這也一定是龍子非的刻意安排,讓她反抗不得的只能任他與皇后欺負了。
可靜書,真的是無辜的呀。
靜書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你起來吧,一個主子哪有這樣爲奴才的,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你不怕丟臉,本宮還怕丟臉呢,看來這以後是斷不能說你是本宮調教出來的了。”秦佩兮冷聲喝道,倒是要極力撇清從前與飛香之間的關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