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倪顯爲什麼那麼聽你的話?”這是她一直百思也不得其解的問題,一個男人,要讓他承認與一個女人有肌膚之親,這是很難讓人啓齒的。
“因爲,他母親在我的手上,他說了,他的母親就生,他不說,他的母親就死。”
一切,原來是這麼的簡單。
原來,憫太妃竟是習慣着緊握着別人的生殺大權,以此來要挾別人爲她做事。
她什麼都懂了。
無所畏懼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沉聲道:“來吧,可我不會坐以待斃。”她不會任由人殺了自己,那也不是她納蘭飛香的作風。
身起,直奔向那四個黑衣人。
剎那間,她一個人就與四個人而纏鬥在了一起。
可只過了幾招,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死,不過眨眼間,隨時都在等待着她。
身後,一股子疾風送來,而與此同時,她的正面也有一個黑衣人以龍手掌劈向她的面門。
她躲得過身後的那一掌就躲不過迎面的這一掌。
駭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她也只能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靜靜的站着,那硬生生才收下的一個招勢兀自還舉在半空中。
掌風還在送來。
她終於還是要死了。
陽陽,武兒,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照顧你們自己。
不管怎麼樣,你們都是太妃的孫兒,所以,她是不會殺了你們的,知道這個,她多少也可以放心些了。
飛香,還站在原地。
她在等待着疼痛與死亡的降臨。
可是沒有。
真的沒有。
因爲,閉着眼睛的她確定時間絕對已經走過了有十幾秒了。
那麼長的時間,那兩掌早就招呼到她的身上了。
她不可能這麼幸運的還可以安穩的站在這裡的。
可身上,真的沒有任何的痛。
飛香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
可她的一雙眸子還沒有徹底的睜開,整個身子瞬間就被擁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沒有龍涎香。
可她知道他是誰。
“阿子……”低低一喚,她明白髮生了什麼。
是龍子非回來了,是他及時的出手救了她。
或者,他壓根就沒有去什麼避暑山莊,那一切都是他的障眼法。
“阿子,你壞,你壞呀,你騙我騙得好辛苦。”想着這兩個月來她艱苦走過的每一天每一夜,那就好比在刀尖上跳舞一般,隨時都有死亡在等待着她。
欣喜的淚水溢了滿眶,她無需他任何的解釋便已經明白了他的心。
“飛香,朕來了。”龍子非無視周遭的目光,只緊緊的相擁着飛香。
身後,憫太妃踉蹌的後退,難道,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非兒,你說,母妃錯了嗎?”她自言自語的說道,但看着龍子非擁着飛香的畫面就知道她的兒子此刻先認的是飛香,而不是她這個他親生的母親。
龍子非緩緩的鬆開了飛香,然後執起她的手一起向憫太妃走去。
兩個人停在了憫太妃的面前。
飛香的脣蠕動着,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始這新一輪的開場白。
可她無需自擾,因爲,龍子非已經開口了,“母妃,你錯了,你真的錯了。”
就爲了讓他坐穩這江山,憫太妃竟不惜親手終結了太后的命,卻惹得雲茹香做了她的替死鬼。
他終於明白當初阿香爲什麼死也不肯說出真正的兇手是誰了。
因爲,真正的兇手是他的母妃,是他親生的母妃。
就因爲是憫太妃生了他,所以,阿香才替她抵了罪,而且寧死也不說出她的名字。
碧雲釵,怪不得他一直也查不到父皇將那另一枚碧雲釵送給了誰。
原來,是送給了憫太妃。
“不,我沒錯,非兒,我真的沒錯,我只要你坐穩這西夏的江山就好。”面上的輕紗斜斜飄落,露出憫太妃那一張已經不再年輕的容顏,竟是有些微微的蒼白。
“母妃,你錯了,想要坐穩這西夏的江山,靠得不是朕是不是太后所生,靠得是朕治理國家的能力,如果朕沒有這能力,無論是誰生的也沒有用,這天下的百姓一樣能推翻朕的統治。母妃,如果父皇健在,如果有一個人也爲了皇位而殺了父皇,你說,你會如何?”
憫太妃的臉色頓變,是呀,如果真的有人爲了皇位而殺了先皇,那她也會痛不欲生的。
“母妃,你讓朕暫時的坐穩了這江山,可你也讓朕失去了快樂,讓朕失去了阿香,你知道當初朕有多痛苦嗎?可你,害死了阿香不說,居然心疑的以爲飛香也知道你殺人的秘密,居然又要殺人滅口,母妃,如果朕剛剛來得晚了,你是不是又要讓朕再痛苦一世呢?對朕來說,這江山固然重要,可是,朕喜歡的女人也更加重要,母妃,你信不信,就憑你今天所爲,朕會離開西夏,離開這個宮,從此再不爲這西夏的君王,因爲,朕不想朕坐在高位之上靠着的是踩着別人肩膀踐踏別人的鮮血才走上來的,倘若這般,朕寧願不要。”
憫太妃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她一向都知道龍子非是一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
“非兒,納蘭飛香她還活着不是嗎?非兒,別說胡話,你終於知道母妃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了,你不該高興嗎?”
“我高興你是我的親生母妃,可同時,我卻更加的痛心你的所爲,你告訴我,那枚火焰令是不是也是你從阿香的手中所得,然後再讓倪顯交給飛香的?”這問題纏着他兩個月了,如今,他要知道他所猜想的是不是正確的。
憫太妃輕輕點頭,道:“非兒,那火焰令原本就是該屬於你的,那是雲妃親手給我的,她讓母妃把它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母妃就借了倪顯之手給了你。”
果然,什麼都猜對了。
“母妃,其實這火焰令對朕來說,就形同廢鐵,根本一文不值,朕靠的是用自己的智慧來治理天下,而不是那些金銀財寶。”
“非兒,別說了,是母妃錯了,你別記恨母妃,母妃也是爲了你好。”憫太妃聽着龍子非說過的每一個字都心慌慌的。
彷彿,他真的就要離開這個宮似的。
“來人,送母妃回乾安宮靜養,任何人等無事勿擾。”一聲低喊,夾帶着的卻是他幾多的心痛。
總是自己親生的母親,卻不想卻帶給了他這幾年的困擾。
只一個權字了得,染得鮮血滿手。
阿香,她真的死得太不值得了。
如果當初她告訴自己那個真正的兇手是他的母妃,也許,這之後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了。
看着太妃被宮女太監們簇擁着離開,那背影竟是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她曾經爲他撐起了一片天,卻也爲他灑下了無盡的雨。
走到這一步,他與太妃之間已經沒有了相認時該有那份快樂與喜悅,而更多的就只是心的沉重。
“飛香,咱們走吧,朕終於可以帶你回華陽宮迴風閣了。”他說着,拉着她的手就走。
她卻一掙,“那你告訴我,朝陽到底是誰的孩子?”她要先給自己的女兒平反。
他一側身,就讓自己面對着她,“飛香,陽陽當然是朕的女兒,朕之所以那麼做是想要讓太妃徹底的放下心防,這一次,朕終於誘得她親自對你動手了,可其實,雖然朕了了幾年來的夙願,但朕的心理卻是萬分的痛着的。”他悠悠說着時,一雙黝黑的瞳眸裡卻寫着滿滿的痛苦。
飛香擡起了手,她撫上了他的臉,“阿子,都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走,咱們去接回咱們的女兒。”
兩個人回首走進那座殘破的小院,看着眼前那破敗的房屋,龍子非的心一疼,“飛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兩個月是朕讓你受委屈了。”
“我常常在夜裡想起你說過的那句話,你說,你的心裡有我,可我後來在心裡說得最多的就是我恨你,因爲,陽陽太無辜了。”
“飛香,朕一天也沒有忘記你們,可朕不敢來,朕怕朕一來了,就引不出母妃了,如果朕早知道那個人是母妃,朕就不必要這麼委屈你與陽陽了。”
“你說,紫蓮經常送來的東西是不是你讓她送過來的?”她突然間想起了這個,如果龍子非一直在暗中保護她,那麼紫蓮的行爲也就可以理解了。
龍子非一捏她的鼻頭,“還算聰明,就是聰明的晚了,居然還想着要逃出宮,朕問你,現在還想不想出宮了?”
“想。”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納蘭飛香,你是存心要氣朕是不是?”
“不是,我是真的想要離開這個宮,阿子,我不適合這裡,我也不喜歡這宮裡滿布的血腥的味道,我真的無法喜歡。”想想剛剛知道的一切,那真的太血腥了。
龍子非握緊了她的手,“給朕些時間,這個,朕總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的,只是,在朕的事情沒有做完之前,朕無法給你任何的承諾。”
飛香咬咬脣,再輕輕的點了點頭,“阿子,請你不必要爲我而爲難,阿子,想起北辰,我才知道,其實真正的愛是無需一定要擁有的,要的,只是對方的幸福和快樂。”
明天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