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能和市委書記說上話,只要他金口一開,什麼事都沒有了!”老李說。
老李這話讓我覺得有些喪氣,我說:“我哪裡能和市委書記說上話呢,他連我是老幾都不知道。”
“那就難了。”老李說:“此事惹火的是市委書記,其實誰也不好說話的……誰會爲了那個書呆子總編輯去出頭呢。”
“可是,那個總編輯真的是個好人,我總覺得他太慘了,我實在不忍心看着他混了一輩子的英明就這麼完了。”我鬱郁地說。
“小易,你是個很富有同情心的人。”老李說:“不過,你這種性格,混官場是吃不開的,你的這種善良很容易會被人利用,一旦利用起來,你會死的很慘。”
“我知道。”我說:“我也混不了官場,我只適合在職場混混。”
“呵呵,是不是被我的話打擊了?”老李說。
“沒有。”我說:“我只是真的很同情總編輯,我不想看到一個書生最後下場這麼悽慘。”
老李沉默了一會兒,吸完一支菸,說:“我還真的沒有什麼好主意。”
我聞聽很喪氣。
“不過——”老李接着說:“如果你真心想幫助那總編輯,我倒是想起一個人,這個人或許能幫上你……”
“誰?”我眼睛一亮,看着老李。
“這個人你認識,而且,和你還很熟!”老李意味深長地看着我。
“我認識?我很熟?是誰?”我呆呆地看着老李。
“老黎——你不是和他很熟嗎?”老李說。
我吃了一驚,老李怎麼會知道我和老黎很熟呢?
看着我吃驚的樣子,老李笑了:“小易,是不是覺得我知道你和老黎很熟很奇怪?”
我老老實實點點頭。
“別忘了我是幹了幾十年公安的老人了。”老李說。
我說:“李叔,你跟蹤調查我了?”
老李搖搖頭:“我不需要跟蹤調查你,呵呵,好了,不需要多問了,只需要知道我知道你和老黎認識就行了。”
我突然想起老黎之前說過認識老李的話,說:“你和老黎認識,是不是?他和你說起我了?”
老李笑着:“小夥子,不要那麼好奇。我和老黎認識你怎麼知道的呢?”
“他在我跟前提起過你!”我說。
“呵呵,我和老黎倒是認識,但也不是很熟悉……這老黎在你面前還說我什麼了?”
“別的沒說!”我說。
“嗯……”
“是不是老黎和你說我什麼了?”我說。
“沒有啊,”老李說:“前幾天我偶遇老黎,他隨意說起自己有一個忘年交的小朋友,我一聽是你……不過我當時沒多說什麼,他也沒說起怎麼和你認識的,也沒說你其他的事情。”
“哦……是這樣。”我點點頭:“那……這個老黎,你對他了解多不多?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呵呵……”老李笑了:“你和他是老朋友了,這個還需要問我嗎,我什麼都不會和你說的。”
“那……你怎麼會說老黎能幫這個忙呢?他難道有這麼大的能量?”我說。
老李含混地說,”我說能幫你忙,說怎麼幫了嗎?說他能量大了嗎?”
“這個倒是沒說,那你的意思是……”
“難道你不覺得老黎是個足智多謀的人嗎?”老李說。
“哦,你是說老黎能幫我出主意?”我說。
“呵呵,這個你自己意會吧。”老
李說:“不過,你找老黎的時候,不要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
“爲什麼?”
“不爲什麼。”
“你這麼肯定老黎能幫我出好主意?”我說。
“我覺得大概或許可能吧……去試試看,有棗沒棗打一竿子再說,或許真的能行呢?”老李的話又有些含糊。
我心裡有些失望,原來老李也沒把握,只是讓我去試試。
不過老李既然這麼說,既然老李都這麼看重老黎的智慧,我還真想去試試,或許,這就是病急亂投醫吧。
“老黎這個人,你對於他了解多少?你覺得這人怎麼樣?”老李看着我。
“瞭解……對他的個人隱私瞭解不多,只知道這夥計有些家底子,起碼是個百萬富翁,早年是做生意的,現在隱退了,頤養天年,至於這人的頭腦,我覺得實在不可小瞧,此人是個大智慧的人,分析問題的能力很強,經歷閱歷也很豐富。”我說。
“哦……就這麼多?”老李說。
“嗯……也就是這些了。”我說。
“呵呵,這個老傢伙。”老李自言自語了一句,接着說:“你剛纔說的很對,此人確實是個大智慧之人……不可小視,所以我才讓你去找他拿主意。”
我看着老李:“看來你在他面前也自愧不如?”
老李說:“豈止是自愧不如,簡直是不在一個級別層次上……此乃大隱之人哦……”
老李說話的神情有些神秘兮兮,似乎在隱瞞着我什麼。
我說:“他不過一平民,你是副廳級的高級幹部,怎麼會說出這話來呢?”
老李說:“大智慧和做不做官做多大的官是沒有關係的……真正的高手,往往並不一定在官場,民間的高手大有人在啊……”
我笑了:“此話倒是有些道理。”
老李說:“還是說到你們的那個總編輯,其實他的文筆是很厲害的,文采很好,倒是挺適合做個自由職業的作家或者撰稿人,非要在這官場混,實在是勉爲其難……
“或許他自己沒有想透,看不明白事理,脫離不了世俗的功利……想混官場卻又看不透官場的本質,想進步卻又不停觸犯官場的大忌,或許,這是他悲劇官場的根本原因。”
“什麼本質,什麼大忌?”我說。
“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我說。
“做官是門技術活,更是一門藝術,所謂本質和大忌,其實很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老李說:“身在官場,你得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和固執感,絕對不能去追求真理,也不能去探詢事物的本來面目,把探索真理和事實真相這類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讓那些自以爲是的知識分子去做,這是他們的事情。
“要牢牢記住這樣的信條:對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確的。實在把握不了,可簡化爲:上級領導提倡而且對自己沒有妨礙的就是正確的……要學會說假話,更要善於說假話。要把說假話當成一個習慣,不,當成事業,說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
“支女和做官是最相似的職業,只不過做官出賣的是嘴,支女出賣的是肉體而已。記住,做官以後你的嘴僅僅是吃飯時屬於你自己的,說什麼和怎麼說一定要根據需要。”
我饒有興趣地看着老李。
“在官場,要有文憑,但不能真有知識,真有知識就會妨害你做官。”老李又說。
“爲什麼?現在不都是要求領導幹部知識化嗎?”我說。
“那是糊弄傻瓜的。”老李說:“難
道你不知道那句話:知識越多越反動嗎?有了知識你就會獨立思考,而獨立思考是在中國從政的大忌。別看現在的領導都是碩士博士,那都是假的。
“有的人博士畢業就去應招公務員走向仕途,那是他從讀書的那天起就沒想研究學問,肯定是在所學的專業裡混不下去的不學無術之徒。記住,真博士既不屑於做官,也是永遠做不了官或做不好官的。”
我點點頭。
老李又看着我:“小易,我問你,你認爲做官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了想:“高尚地說,是爲人民服務,現實了說,是升官。”
老李說:“錯,記住,做官的根本目的就是兩個字:利益!”
“哦……”
“身在官場,一定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種利益。雖然現在老百姓把這叫腐敗,但做官的有99。99%的不這樣看問題,而是把這一點看作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你不但要明確的把攫取各種利益作爲當官的目的,而且要作爲唯一的目的。
“你務必要時時想到:你的領導想方設法提拔你,是因爲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的下屬心甘情願服從你,也是因爲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你周圍的同僚朋友時時處處關照你,是因爲你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對一些不義之財,萬一你良心發現,自己也可以不要,但屬於別人名下的你必須給。記住,一旦你把攫取利益這個目的一模糊或放棄了,你爲官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覺得老李的邏輯似乎是在給我上反面教材課。
“小易,你說,做官要放在首位的東西是什麼?”老李又問我。
“用人!”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錯——”老李說:“是做人,做官要務必把會做人放在首位,然後纔去考慮做事。”
“爲何?”
“這裡的做人做事你可別錯誤理解爲德才兼備的意思。這裡說的會做人,就是會處關係。做事是實際工作,這點會不會都無所謂。會做人就是把自己作爲一個點編織到上下左右的關係網中,成爲這個關係網的一部分,最好是很重要的那部分。
“記住,現在說誰工作能力強,一點都不是說他做事能力強,而是指做人能力強。你仔細地琢磨一下,看看你周圍的那些人,看看那些把能力片面理解爲做事有本事的人,有幾個有好日子過?”
我突然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曹麗,不由點點頭。
“做官對待人和事,你覺得要用怎麼樣的思維?”老李又問我。
“用公僕的思維!”我回答。
“又錯了。”老李說:“要用農民的思想和方式對待一切事物和人!”
“用農民的思維來對待人和事?”我大惑不解。
“對。”老李點點頭:“我們的社會無論外表怎樣變化,其實質都是農民社會。誰迎合了農民誰就會成功。我們周圍的人無論外表是什麼,骨子裡都是農民。農民的特點是目光短淺,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須具有農民特點,要搞短期效益,要鼠目寸光。
“一旦你把眼光放遠,你就不屬於這個羣體了,後果可想而知。你生活在一羣農民中,要多學習封建的那一套,比如拜幾個把兄弟什麼的,你千萬別把這當作庸俗的行爲而排斥,這一點也都不過分。”
我心悅誠服地點點頭,老李確實有道道。
“做官最難掌握的一門藝術是什麼?”老李又問我。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說。
“拍馬屁。”老李淡淡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