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青色衣袍的主人自然上就是任老爺了,今日看書到一半,身邊的小廝勸說出去走走,莫名其妙便走到了這處來,遠遠看着園子裡似乎有人:“那裡邊是誰?”
宋連翹被這樣一喝,嚇得小臉青白,手中才摘下來的幾朵花也掉在地上。
宋連翹立馬走了出來,迎着任老爺那驚詫,緊張和愛憐混在一起的目光,跪下請禮,聲音清脆如黃鸝鳴叫:“奴婢是大姑娘的丫鬟,來給大姑娘採些花放在屋裡看,不想擾了老爺,求老爺恕罪。”
任老爺怔怔的看了半晌,親自上前將宋連翹扶了起來,老眼含淚,聲音也夾雜着一絲顫抖,癡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蕊兒,是你嗎?蕊兒。”
宋連翹也是一怔,原來如此,怪不得她們要拿姨母的畫像來給她看,宋連翹曾聽過姨母的故事,看來那個故事的男主角就是面前這個男人了,只是那個老太婆不知道如今還活着沒。
宋連翹有些尷尬的掙脫開任老爺:“老爺,我不是什麼蕊兒,我叫宋連翹,我是大姑娘的丫鬟。”
才說着,香雲從後邊走了出來:“呀,這是……”
任老爺自然認識香雲的,當下也趕緊放開手,尷尬的指了指宋連翹:“認錯人了。”
香雲笑道:“這位是姑娘從路邊撿的一個孤女收在了身邊做丫鬟,叫宋連翹,這幾日正在教她如何伺候姑娘呢。”
宋連翹也趕忙點頭:“今日姑娘說想要點新鮮花朵放屋裡,奴婢才和香雲姐姐一起出來採花,沒想到驚擾了老爺,還請老爺恕罪。”
任老爺點了點頭:“你是孤女?”
宋連翹點頭應是。
“你多大了?”
宋連翹立馬回答道:“已經十九了。”
看着面前這個與蕊兒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女孩兒,任老爺爲難的看着香雲:“大姑娘最近好麼?”
香雲含笑回道:“挺好的,多謝老爺關心。”
香雲知道任老爺肯定想和宋連翹私下聊什麼,當下便識趣的道重新去給姑娘折花。
待香雲出來的時候,宋連翹已經不見了身影,香雲心中暗暗譏笑了一番,回到了晗雪閣。
任薄雪見香雲從外邊走進來,問道:“辦妥了?”
香雲點了點頭,將方纔所發生的來龍去脈皆告訴了任薄雪:“想來是老爺直接將她帶走了。”
任薄雪冷哼笑道:“也不害臊,一把年紀還這樣德行,也不想想那可是我房裡的丫頭。”
任薄雪一直不被老爺喜歡,不知偏心了謝姨娘那邊多少,每每都讓任薄雪沒臉,香雲和蓁蓁自然也都是不喜歡任老爺的。
香雲見任薄雪不大高興,忙勸道:“但是也虧得如此,才能讓姑娘的計劃越來越順利,不是麼?”
任薄雪深吸一口氣,笑道:“也是,且看吧,明日宋連翹肯定還會過來的。”
蓁蓁有些猶豫:“姑娘,如果這個宋連翹日後嚐到了甜頭,反對付我們怎麼辦?”
任薄雪冷笑道:“我說了,我既能將她扶起,也能將她拉下來。”
宋連翹怎麼說也只是鄉里的姑娘,聽再多的故事也比不得任薄雪這種深宅大院土生土長,更別說還是重活一世的人,要比心機城府和手段,宋連翹還差得遠了。
果然如任薄雪所言,次日一早宋連翹便來任薄雪這給任薄雪磕了個頭。
任薄雪趕緊讓香雲將宋連翹扶起來:“如今該稱你一聲宋姨娘了。”
宋連翹身邊如今也有個丫鬟服侍,一早從丫鬟嘴裡將府裡瞭解了個大概,比起那些故事,似乎更陰暗,更可怕些。
宋連翹知道,槍打出頭鳥,她如今這樣一冒出來,自然會引起來其他姨娘的關注,特別是那個謝姨娘,謝姨娘一連霸佔老爺這麼久的寵愛,絕非一個善良人物。
如果想活下去,如今只能巴結住嫡姑娘。
宋連翹坐在任薄雪的下首,見香雲給她遞茶,趕緊站起來接過:“姐姐這是幹什麼?只有我們在就不必這樣了,我還是伺候姑娘和姐姐,姑娘和兩位姐姐都知道我的……”
香雲含笑拉着宋連翹,使她坐下:“如今好歹是個姨娘了,若是還伺候我和姑娘,只怕會被別人恥笑的,如今既然是姨娘的身份了,那也是半個主子了,在這邊還好,在外面一定要端起樣子來。”
宋連翹忙點頭答應。
香雲又與她說:“如今這裡面比你高的不多也不少,分別是是老太太,夫人,老爺,與你同等的有謝姨娘和周姨娘,如今你也有丫鬟了,府裡的規矩不懂的就問她,可別出岔子惹人笑話,笑話你也罷,你是姑娘帶進來的,少不得有人說嘴姑娘的不是。”
宋連翹只好戰戰兢兢聽香雲說來,又一一記在了心裡。
宋連翹聽香雲說完,又問任薄雪:“姑娘,可還需要我這段時間做什麼?請姑娘指示。”
任薄雪擱下手中把玩的茶盞蓋兒:“也無需特地做什麼,只要好好抓住老爺的寵愛,僅此而已,最好是,讓老爺除了你這,哪兒也不去。”
宋連翹聽得耳根子都彷彿起火了似的,眼前這位姑娘似乎和別的姑娘不大一樣,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宋連翹打心底裡有些害怕任薄雪:“好,我知道了,那,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