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嬌軀瑟瑟顫抖,隱香眼淚再也忍不住破眶而出,浸溼了她的衣衫,也流到了她的心底。
在這個世界,似乎帶給她現在也只剩下了痛苦。
就似一條永無止境的路,到處都是黑暗,她看不光明,望不到方向。
該如何前行?如何前行?
“爲什麼?爲什麼?”豁然嘶聲大吼,她起身摔了桌上的東西,卻摔不心頭的疼痛,淚一滴一滴的掉落,濺在滿地破碎的物品上,如綻放的水花,也是她看不清的路途。
她沒法前行,沒法前行。
真的,沒有路。
眼睛透過朦朧的水霧,隱香眼前明明清晰的場景,恍惚間也變得模糊起來,心口除了痛,還是痛,連着指尖似乎也開始有了疼感。
懦弱的她,無力的她,還能做什麼?
什麼都不能做,什麼沒法做,她毫無辦法,毫無辦法。
或許,她不在了會更好吧,對誰都好!
“是啊!對誰都好!”喃喃自言,隱香嘴角緩緩溢起了一抹悽笑。
垂眸,她掃過地上被摔落剪刀,揀了起來,淚珠墜落在鐵器上的聲音,印在她耳中,還是那麼清晰,就象心口滴血的聲音,帶着疼痛。
就這樣劃過,就不會疼了。
不會疼了!
腦海一個聲音在迴響,並不明亮的刀尖,慢慢的刺破了柔嫩的肌膚,只要再下去一點,她便可以解脫了,真正解脫了。
隱香看着自己流出的鮮血,嘴角的笑容愈發加大,在這麼一時刻,她竟忽然平靜了許多。
緊緊捏住剪刀,她猛地劃了下去。
忽然,這時一道身影破門而去,在她眼前晃過,抓住她要狠心劃過的手,一把把女子拉了起來。
隱香愕了一秒,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進來,怔在原地,她甚至連帶着淚珠,也因此停頓了。
當凝眸望去時,男人的臉龐,在她眼前清晰起來,菱角分明的五官,緊抿的冰冷薄脣,一雙寒氣四溢的墨眸,他整個就似一場隆冬季節。
他是,楚淵!
隱香臉色微青,莫名的一口怒氣溢上了心頭,“怎麼又是你?”
她就不明白了,怎麼什麼時候都有他。
這樣狼狽的場景,被某人看見,讓隱香心頭極是羞憤!
扯動手腕,她想甩開,只是男人的手掌猶如鐵鉗,牢牢的抓着她,使得她怎麼都掙不開。
“爲什麼要尋死?”楚淵冷問,忽然力度加重了,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捏得隱香疼痛不已。
隱香咬牙,憤怒,“關你什麼事,放手!”
“你若不是她姐姐,你以爲本王想管你?”楚淵涼涼譏誚,就似以前的他,就似那個冷血的他,總是不留情面。
隱香也因這麼一句話,心口被堵住,卻無以反駁,確實,淵王除了秦雪海的身邊的事,還會關心什麼?
就象那個人,除了秦雪海,還會真正關心什麼?
惡魔也好,神仙也罷,也都只會關心一個人。
他們都如此。
可惡的是,這個混蛋這麼直接,讓她情何以堪?
爲什麼每次,都要諷刺她幾句?她招他惹他了嗎?
怒瞪着眼前的男人,隱香氣憤難抑,可是歷史記錄她卻從來沒說贏過這個男人,本想啓的脣,也因而頓了下來。
咬了咬脣,隱香眸光一轉,豁地抓過了男人,張口咬了下去。
女子咬的很重,幾乎咬出了血,他手骨隱隱有些作痛,而女子瞪着他的目光,卻似乎得意,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終於報復了欺負她的人似的。
楚淵眉心微微擰動了一下,竟也沒抽回手,似乎也任由她咬一般,這樣的楚淵,讓隱香不由有些愣了愣!
他不應該甩開她?冷冷的呵斥她嗎?
某人的反常,使得隱香眸光古怪了一分,口也不自覺的鬆了許多。
撤離開,她有些狐疑,想問什麼,但一道涼涼的聲音驟的飄了過來。
“你果真屬狗的!”楚淵淡淡截斷,看了一眼手上的牙齒印,語氣說不上的諷刺,就如往昔,那張嘴,象一根尖刺似的,扎得人牙癢癢。
隱香心口微堵,被氣感覺又上來了,可還沒等她說什麼,楚淵忽然拉着她就外走,完全是用強硬手段把她拖到的門口。
隱香掙扎了幾下,依然怎麼也掙不開,轉首,她下意識的又想咬他,楚淵冷冷一笑,反手卻扼住了她的下顎,另一隻手微勾,連帶着她整個身體都撞在了他的胸膛上,被他緊緊禁錮住。
倆人姿勢古怪的曖昧,楚淵卻似乎根本沒看到隱香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五指扣着她的下顎擡起,讓她的眼睛直逼向了天上的太陽,漠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楚淵,你有毛病是不是!”隱香羞憤,霸道得莫名其妙的男人同時捏得她的下巴生生泛疼,她很不明白,他到底發什麼瘋。
她的憤怒無疑被楚淵直接無視了,他似自語似講說的繼續道:“我記得一個故事,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男孩,快要活不下去時候,他總是會看看天上,看看那高掛的太陽,它的光度,是那麼溫暖,即便遙不可及,卻能暖到能浸入人心,你知道,那個男孩在這個時候總會對自己說什麼嗎?”
隱香眸光微閃,楚淵卻並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緩緩道:“他對自己說,爲了這份陽光,爲了感受這份永遠觸摸不到卻能溫暖他的陽光,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爲了它,你就能找到活下去理由。”放開手,楚淵丟下句話,邁步而去。
在與她擦肩而過時,男人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微笑,在陽光下綻放出了一抹隱香從沒見到過的笑容,就好似那豔陽,明媚得耀眼。
他的冰,似乎也瞬間融化了,很美!很美!
隱香心口微頓,愣愣的站在原地,竟一時間提不起怒氣了!
看了看男人,再看了看高掛在天上暖陽,隱香心緒複雜。
暖暖的光度灑落在她身上,她在這裡站了許久許久,院外一道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瞬間隱沒了下去。
一處轉角口,一道身影飄了出來,笑吟吟問道:“爲什麼不再留留?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你跟在母妃身邊那麼久,難道不知道什麼叫細水才能長流麼?”楚淵淡回,這時迎面走來幾個宮女,那道身影忽然轉神快速消失了。
宮女向他行禮,楚淵目不斜視的走過,適才與某人的短暫的說話,就似乎根本沒存在過。
夕陽西下,雪海回到院落,隱香已準備去養心殿,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也早已沒了痕跡可尋,沒人會知道。
隨意跟雪海說了兩句,隱香就要出門,一個小太監這時卻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