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淵王府。
此時府門,被一道大力砰砰砰的敲響,那是一名華衣男子,眉宇染着一絲火氣。
門剛被打開,他什麼也沒說,直衝衝便往裡衝,一直衝到了一間房。
房間中,楚淵靠在牀頭,冷漠的臉有些蒼白,但不影響他天生剛毅,看上去依舊顯得那麼強勢,顧翩翩在喂他吃藥,但他們還沒回頭,一道暴怒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
“三哥,你要我怎麼說你纔好,爲了一個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難道你忘了她的背叛麼,像這種……”
“誰告訴你的?”那男子還在說,卻被楚淵冷冷截斷。
男子的喉嚨的梗了一下,但又立即道:“宮中的事的哪能瞞得住我。”
“是麼?愛妃,旭王的話你信麼?”楚淵勾脣問,目光若有若無的掃着顧翩翩,但這話……
“王爺,我……”
“三哥,你不能怪三嫂,她這也是擔心你。”旭王忙道。
“擔心本王?所以呢?”楚淵冷笑,看向旭王,略微蒼白的臉,依然不乏如初的剛毅。
“所以讓我回來啊!只要三哥一句話,我不管七哥如何護她,我保準她活不過三日。”旭王拍胸保證,眉宇間不忿猶在,在他心中傷害楚淵的人也是極不可饒恕的。
“不對,我現在就提刀去宰了她,我就不信七哥還能把我殺了。”想了想,旭王又道,更是說幹就幹,轉身就往外衝。
只是他還沒出去,楚淵眉梢微微挑了起來,冷冷問道:“你覺得我若真要殺她,他楚逸凡能護得了麼?”
旭王身形一頓,回頭看楚淵,貌似也纔想起,三哥想殺的人還沒有殺不了的。
那這麼說的話……
“三哥,你不是還這麼喜歡她吧?”旭王擰眉,他真懷疑自家三哥腦子被驢踢了。
“三哥,不是我說你,你怎麼一見到那個女人,就跟着了魔似的,她根本就是一個賤人,一直都是,你難道不記得那次……”
“楚旭陽。”楚淵沉聲。
旭王聲音一梗,楚淵不喊他十四,卻直接喚他名諱,明顯有了些怒意。
但他不明白,都到這個時候了,三哥爲什麼還要護着那個女人,且她根本還不會知道。
這樣做值得麼?
張了張口,旭王終是忿忿的閉上了口。
顧翩翩見此,微微一笑,忙起身道:“王爺,旭王,妾身先告退了。”
顧翩翩是識趣的女人,只不過她真愛這個男人,否則也不會讓人通知旭王,寧願冒着觸怒他的危險。
因爲她記得生病昏迷時,這個男人還在念着秦雪海的名字,那種痛苦的模樣,她看不下去,她想讓旭王勸勸。
爲他們關好門,旭王看着楚淵靜默的臉,眸光不由的閃動了一下,“三哥,你……”
見他又要說,楚淵立即冷冷截斷,“你這樣回來,知不知道會惹怒父皇。”
楚淵連眸底也多了絲更濃的冷色,這點也說到點子上,旭王氣焰頓時瞬間焉了回去,嘟喃道:“我一聽到你受傷,又跪了一個月,還一病不起,我哪裡還考慮得到了那麼多,且父皇本來就不喜歡我,我怎麼做他也覺得看不順眼。”
“知道這爲何麼?”楚淵冷問。
“當然知道,因爲我衝動。”旭王垂頭。
“不是一點。”楚淵提醒,而他這位十四弟,簡直就是一天到晚提着自己腦袋玩,那股子衝動勁,完全是腦子一發熱,什麼都忘了。
取什麼楚旭陽,乾脆叫楚衝動來得貼切。
楚淵冷看他,旭王臉色更苦,他甚至也能想象到父皇如往昔一般指着他的鼻子咆哮,被氣得吹鬍子瞪眼,說要宰了他,若不是楚淵,他都死好幾百回了。
也正因爲如此,一聽到三哥的事,他總是會把其它事自然的拋諸腦後。
可現在那事……
一想到這裡,旭王心中怒火又燒了起來,“三哥,不是我說,我衝動總比太子那平庸好吧,論什麼他也比不上我。”
“可是你看,父皇對他像個寶似的,而我就犯了一點小錯,還被逼去那麼遠的地方去查什麼貪污,不查清還不準回來,說什麼讓我將功贖罪,更讓十二守着我,我真懷疑父皇老糊塗了。”旭王越說越氣。
“還有那個十二最不是個東西,三哥,你不知道,他軒王拿着雞毛當令箭,一天到晚找我茬,說這分析錯了,那也做得不妥,哼,他厲害,他怎麼不去查啊,真是氣死爺了。”旭王胸口起伏,還能回憶起楚軒的那張陰森臉,跟訓兒子似的訓他,就是在地方官面前都不給他半分面子,盡一切可能的數落他。
實在是可惡,可惡至極。
旭王拳頭緊握,怒火染得他整張臉都多了點紅暈,楚淵靜靜的看他,冷冽的眉頭不由的擰了擰。
旭王張口還要說叨嗑什麼,楚淵立即擡手打住,“十四,三哥只想同你說一句話。”
旭王愣了一下,“三哥,你說。”
“麻煩你要回來,把腦子先帶上,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保得了你。”楚淵實話實說,說得近乎直白,但再這麼衝動下去,說實在,他真無法保證肯定還能保得下他,畢竟君心難測,尤其他這次得罪了父皇。
而楚旭陽,卻是他在宮中僅有的一個好兄弟,因爲他在其它人眼中是冷血無情的存在,無人願意接近他。
至於楚逸凡,在他眼中這人根本就是一隻笑面虎,有些事他可深深記得,那個男人殘忍至極,不過是把所有狠戾都葬在他的溫柔外表下,也少會發怒,他從來看不透他,所以他們交的也僅是面罷了。
且那個男子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麼神聖的存在,跟他如兩個天地,就似魔鬼和神仙的差距,永遠無法真正交心。
也就那麼一個十四弟,不過是小時護了他一下,就這麼死心的跟着,無論他冷漠也好,冷冷對他也罷,他都一直跟着,死心塌地,直到今日。
楚淵真不希望哪一天需要爲唯一的這麼一個兄弟收屍,他能狂,他能麼?恐怕再這麼下去不是父皇斬了他,就是……
“連夜回去,馬上啓程,沒父皇諭令,你不準再踏回都城半步,別讓我說第二次。”楚淵驟然沉聲,面容更冷幾分,語氣容不得人置喙。
旭王眸色閃爍,喉嚨發哽,但他知道,三哥是爲他好。
可是三哥這樣的情況……
旭王見着心頭難受,沉默了良久,才咬牙離開了房間。
顧翩翩在遠處見得他出來,看楚旭陽臉色已明白。
“旭王,對不起,都是因爲妾身。”她歉意,心頭也微微失望。
“三嫂,不干你的事,都怪秦雪海那個賤人,等我回來有她好看的。”旭王擺手,也不再多說,只是眸色陰鷙了幾分。
出門上馬,他急急朝着原路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