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裡宮外都在傳皇上的皇位來的不正當,所以才導致了朝堂之上的紊亂,而且還說娘娘就是最好的力證,從您進宮後,這事情就沒有斷過……”
歡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到了,月淺寧擺了擺手,示意歡兒不用說了,這些她是知道的,只不過這歡兒告訴她,不知爲何她覺得有些奇怪。
“幫我準備一份安胎藥。”
月淺寧不露聲色的說着,等着歡兒出去,月淺寧的目光凌厲了幾分,明日就是十五了,宋肆霆的邀請,她不得不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等着她的。
十五一大早,月淺寧還在睡夢中,清婉便來了她的宮中,許是上次宋肆霆懲罰了她,清婉對月淺寧的態度好了很多。在院中一直等着她醒來,才進去。
從櫃子裡面挑了一套素靜的衣服,宋肆霆給她送來的衣服,太過於張揚,火紅的顏色,讓她忍不住想起了那鮮紅的血。
“娘娘,還請您穿主子送您的那件吧,別讓清婉爲難。”
清婉話雖說的委婉,但渾身氣勢不輸,手中捧着紅色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
“不穿不行?”月淺寧眉頭微微皺起。
“不穿不行。”
清婉的語氣不容置疑,月淺寧懶得跟她周旋,讓歡兒替自己換上了那套紅色的衣服。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月淺寧自嘲的笑了笑。
穿着逶迤拖地火紅團花綵鳳紋棉綾裙,月淺寧在歡兒的攙扶下尾隨着清婉來到戲臺前。本就身懷六甲的月淺寧,因着還不能在別人面前顯露出自己身上的軟筋散已被解開,所以一路走得十分吃力,眼看着搭建在湖心小島的戲臺已經出現在眼前,但她還是蓮步輕移走了許久。
一路上清婉多次意欲出手幫扶一把月淺寧,無論心中對月淺寧持有着何種態度,但是眼下她卻是萬萬不可出事的。但清婉的動作卻都被月淺寧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儘管走得艱難,她也不想依靠宋肆霆的人。
而她們身後的宮女太監則是小心翼翼地尾隨着,一路沉默,上一次月淺寧在宮中大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就不再允許他們過度靠近她,現下唯一還能事實貼身服侍月淺寧的,也只剩下歡兒一人罷了。
“我還以爲你不來了。”看到月淺寧,宋肆霆就迎了上來淡淡地說道。
月淺寧瞥了一眼面前的男子,面上並無過多的情緒:“我怎麼好壞了你的雅興。”
宋肆霆卻一大大步向前,手臂一圈就緊緊箍住月淺寧的腰身,薄脣微靠近月淺寧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冷冷說道:“說到底,還是龍颯竔的性命比較重要。”
月淺寧任由他箍住自己,一雙美眸中閃出的光華卻猶如崑崙冰原的千年積雪,不帶絲毫感情:“還望你自重,我想有些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不過是擔心你腹中的龍種,要時刻貼身護衛你罷了。”宋肆霆卻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起來,隨後便大手一帶就攬着月淺寧往湖邊的小船走去。
月淺寧無奈於現在的身體狀況,加之她最近確實因爲心緒蕪雜的緣故,腹中的胎兒也一直不得安寧,所以現下也實在無力掙脫宋肆霆,只得任由他攬着自己上了小船。
已是初夏時節,湖中今時一片蓮粉色的菡萏,大片大片的荷葉上沾着點點晶瑩露珠。初夏的風景總是擁有着勃勃生機,美則美矣,然而月淺寧此刻卻無心觀賞這些美景。
小船直直往湖心的安海閣駛去,這一條船上只有月淺寧和宋肆霆,以及划船的船伕三人。
“本宮近日聽聞了一些傳言,不知你是否有所耳聞。都說皇上的皇位來得不正當,所以才導致了朝堂之上的紊亂,而我就是最好的力證,從我進宮後,事情就沒有斷過。”坐在小船上,月淺寧看着湖邊的風景,淡淡地將日前歡兒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複述出來。
宋肆霆聽完,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淺笑。他知道月淺寧一定會追問這件事,只是他沒想到一貫冷靜的月淺寧,竟然會這般沉不住氣,剛知道消息沒過幾日就開始盤問起來。
不過他卻沒有給出任何迴應,而是目光悠長地看着安海閣,那裡面,正在醞釀着一出好戲。
被歡兒攙扶下小船,一身紅衣的月淺寧瞥了一眼已經準備就緒的戲臺,不知今日宋肆霆如何來的“雅興”要聽戲。
跟在宋肆霆身旁緩緩走向主座,她的面容上端的是雍容大方的淺笑,一雙玉手卻微微地沁出冷汗,溼潤得整個指尖都冷涼一片。
待月淺寧安然落座後,戲臺上的曲子就咿咿呀呀唱了起來,月淺寧不動聲色地用餘光關注這周圍的情況,果然周圍都佈滿了暗衛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雖然宋肆霆就坐在她身旁。
爲了不露出破綻,月淺寧收回了餘光,將視線緊緊地放在戲臺上。
戲目如火如荼地上演着,這一看之下,月淺寧整個人就有些僵住,現在戲臺上演出的戲目,相信不只是一齣戲,而是現實中真真正正要上演着的事情。
戲目的開頭,演的是一個國家的嫡子,如何通過弒殺身爲太子的自己的哥哥,然後再進獻讒言,讓已經昏庸了的皇上將皇位傳給他。這個引子對應的正是近日裡宮裡宮外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些傳聞。
緊接着,就有一隻帶有“月氏”標記的軍隊敲開了這個國家的大門,他們以“正天命”的旗號,迅速地復活了人心,得到廣大羣衆的支持和擁戴。於是這支軍隊一路揮軍入了京城,一時之間皇城內馬蹄聲四起,大臣們紛紛倒戈這隻軍隊,認爲“月氏”的人才是真龍天子,才擁有號令天下的資格。
戲目演到此處,正是大臣們聲淚俱下地迎接明主的到來的場景,月淺寧的臉色有些發白,這一齣戲的指向已經十分明顯,除了照應近日來宮裡宮外那來勢洶洶的傳言外,還給人灌輸着另一個思想,就是月氏的人才是真命天子,纔有資格治理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