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忌慌忙撤了手,退後幾步,神色間已經有些不自在,但眼中卻是難得的堅定之色,“爹,我不管你們怎麼想,那個人是我認定要輔佐,認定要追隨的,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看人是對的。”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選的人難道不是宸西殿下嗎?你,你小子到底在做什麼……”蘇乾聞言,已經大驚失色,“你知不知道,自古儲君廢立之事,是舉國大事,很多人因此會賠上身家性命,甚至全族的人,你說,你到底選了誰?”
“這個,請恕兒子現在不能說,爹爹只要記得,兒子……”蘇無忌微微擡頭要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了下來,想了想,不放心的加上一句,“爹爹還是看清楚形勢,再做決定,不要……宸西殿下對我有恩,兒子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他說着,轉身離開。
“你……”蘇乾一愣神,猛地想要拉住他的袖子,怎奈他走的太急,他根本抓不住,“回來,你要去做什麼,你給我回來。”
“爹你不要擔心。”無忌回過頭來,眼神有剎那間的冰冷,“兒子我去做完,最後一件事。”說着,整個人已經消失在拐角之處。
驚的蘇乾額上冷汗直冒,只剩在腦海中不斷迴響,現在除了顧宸西,還有誰能讓自家兒子如此青眼相看,除了顧宸西,自家兒子又與誰的近些?
“怎麼樣?”沈夢秋焦躁的問木滄,木滄捻着須,一手還搭在被幾個人按住的天錦腕上,沉吟片刻,臉色已經有些不對起來,“小姐這個脈象……”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沈天錦一張臉漲的通紅,左半邊臉上鋪着的一層胭脂已經化開,濃濃的,張牙舞爪,此刻看來倒有些猙獰。
“說。”沈俊海冷着臉站起身。
木滄的手不自禁的跟着一抖,眼神躲閃的瞟向別處,“小姐真的是,懷了大概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砰”的一聲,沈俊海一手拍在桌子上,嘩啦一聲那桌子就已經缺了一大半,倒落下來。
嚇得幾人都有些不敢去看他。
疾步走到沈天錦面前,陰鶩的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沈俊海此刻陰森可怕的如同修羅,“孽障,那個男人是誰,你肚子裡那個孽種的老子是誰?沈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孽障。”
沈天錦倔強的昂起頭,尖聲嘶叫,“我肚子裡的不是孽種,我要見蘇無忌,爲什麼退婚,爲什麼……”
沈俊海心頭一震,一時想起無數個念頭,難道這跟蘇無忌有什麼關係,但他立馬否定了自己心頭的設想,冷笑連連。
“不退婚做什麼,替別人養孩子?”沈俊海冷笑一聲,“沈家出了你這樣的孽障,真是家門不幸,木滄,替本侯打了她肚子裡的孽障。”
“不要,不要,我不要……”沈天錦聽到這個時,雙眼已經赤紅一片,“爺爺我求求你不要,爺爺,娘,爹,我不要啊……”她拼命的嘶叫哀求,都不能讓沈俊海面色有任何的舒緩,顧靜秋和沈夢秋在一邊只能焦躁的看着,卻根本不敢替沈天錦說話,他們極是知道沈俊海的個性,絕不能容忍君侯府的聲譽有任何的損傷,更何況天錦這次錯的,實在是太離譜了。
“是是……”木滄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慌忙帶着人去煮了一碗墮胎藥,捏在手裡卻不敢灌進沈天錦嘴巴里,“侯爺,這……”
沈俊海一把從他手裡奪了過去,死死捏住她的下巴,“給我按住了。”說着,將手裡的藥一股腦的灌了下去。天錦留着淚,拼命想要吐出去,才吐出去一些就又被沈俊海一下子灌進去好多。
“咳咳咳……”她咳的眼淚不住的流着,聲音叫着已經嘶啞,那曾經天之驕子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直叫人看得有些不忍。
顧靜秋這時再也忍不住,直接撲上去護住了她,對着沈俊海不住的哭喊着,“爹,求求你,天錦已經不行了,孩子會沒的,爹……”
沈俊海面無表情的挪開手,對木滄道,“你確定孩子會沒了?”
“小人確定。”被那樣陰鶩的眼光一掃,木滄都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要被凍住了,他慌忙縮了縮腦袋,趕緊回答,下一刻,就聽到‘咣噹’的一聲重響,沈俊海已經砸了手上的藥碗,惡狠狠的對着顧靜秋咆哮,“你教的什麼女兒,天錦有這個下場,跟你們當爹當孃的關係大了去,給我好好看緊了她,要是給我發現她再出什麼事端,我就讓她去向列祖列宗磕頭認錯去……”
他說這話時,眼中殺氣騰騰,已經嚇的堂中的諸人面色慘白。
讓李天去弄清楚外面的消息,沈俊海又是匆匆去了宸郡王府,想要讓顧宸西幫着和蘇乾好好說說,看能不能將此事壓下來。顧靜秋她們自然是哭哭啼啼的將天錦送回房,心中打定主意要將那天殺的男人問出來。
屋子裡有些昏暗,顧靜秋她們怕天錦受不了,讓人將燭光調的暗些,幾個人愣愣的看着雙眼無神的對着帳頂的天錦發呆,不知不覺已經是哭的淚滿面。
“天錦,你就說出來吧,娘和爹讓那個男人娶你好不好?天錦啊……”顧靜秋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撲在牀邊,哭的快要斷了腸,“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會這樣啊,你那些日子出去見的是誰啊?”
沈夢秋在一旁被她哭的心煩意亂,不由焦躁的跺跺腳,“好了,你就少說幾句,聽的人的心都煩死了。”
“沈夢秋你這是什麼話。”顧靜秋一聽,心內什麼火都立刻發在了沈夢秋身上,“有你這樣當爹的,有你這樣的,啊……”
“什麼這樣不那樣的,我自然是疼天錦,你哪次看到我對青珞和沫華這麼好過?”沈夢秋眼皮子皺皺,已經極度不耐煩起來。
“又是沈青珞,沈夢秋,你是不是壓根就沒忘了秦月衣那個賤人,想不到她變成那麼一副醜八怪模樣你還想着她……”顧靜秋此刻已經是怒火中燒,竟已經不管不顧躺在牀上的天錦吵了起來。
“住口,要不是被你們幾個害的,月衣怎麼會變得那麼醜,青珞再怎麼說現在也是皇后,說起來都要怪你不知道教女兒,才教出天錦這樣的……”沈夢秋此刻也是口不擇言。
“你說什麼?”顧靜秋尖利的嘶叫一聲,人就已經撲了上來,兩個人沒有章法的在一起扭打一番,動靜大的連外面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韓媽正從屋外給天錦端了補湯進來,一見他們兩個在這裡吵鬧了起來,不由慌忙放下了手中的藥湯,“哎喲我的郡主姑爺啊,你們怎麼在小姐屋子裡鬧了起來,你們……”她怕把天錦吵着了,匆忙中看去一眼,就已經嚇的尖叫一聲,捂住了嘴巴,“啊,小姐呢,小姐去哪了,郡主姑爺……”
沈夢秋他們被她突然間發出的尖叫嚇的都不由的頓住了,匆匆的看過去一眼,牀上的沈天錦哪還有人影。
“啊,天錦……”顧靜秋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已經是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來人,來人,天錦不見了,你們快派人去找,來人啊……”
“小姐不見了,小姐不見了……”一時間,整個君侯府都亂做了一團,無數的人跟着舉着火把出去,一通的找。
城外的雲仙樓,過了夜半還是燈火通明,二樓一處雅間,蘇無忌一人慢悠悠的端着一杯酒喝着,‘咚咚咚’的一連串的輕響,有一個人踉蹌着走上樓來,一身大紅的喜服,披散着頭髮,似是無神的遊魂,竟是君侯府找的鬧翻了天的沈天錦。
“無忌?”天錦怔怔的看着那個人的側面,無神的雙眼一剎那閃過一絲亮芒,欣喜的跑了過去,像往常那樣抱住了他的手臂,欣喜不已,“無忌,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無忌……你會娶我的是不是,你會娶我的……”
蘇無忌冷冷的拍開她的手,轉過身來慢慢笑道,“天錦小姐這是什麼話,難道不知道我們兩個已經不可能了嗎?你將我娘傷的這麼重,我們怎麼還有可能,更何況……”
“無忌,我對不起你,我們的孩子……”天錦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是慢慢的抱着他的手臂,哭的傷心,“我們的孩子,可能沒了,爺爺餵了我墮胎藥,無忌……”
“是嗎?”蘇無忌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伸出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沒了也好。”
“你說什麼?”天錦怔怔的擡頭看她,悽惶無依的像是一個孩子,“無忌,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你肚子裡的那個,也不知道是誰的種。”無忌慢慢轉過臉來看她,一字一句,說的陰冷,“我從來沒有碰過你,你的孩子是打哪兒來的?不是應該你比我更清楚嗎?你當真以爲我蘇無忌這麼好糊弄,還要我替別人養孩子,恩?”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天錦不受控制的大聲叫了起來,撲上來尖聲叫道,“無忌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愛的人是你,獻出的身子,給的那個人也是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你怎麼能……”
“是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眼中的狠戾一現,“來人,將侯三給我帶出來。”
“是……”頃刻間,就有人推推搡搡的押了一個人來。
被人不客氣的踢翻在地上,侯三立刻抱着腿嘶叫了起來,“蘇公子饒命,蘇公子饒命啊……”
天錦看着侯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失魂落魄的慢慢靠近侯三,對着蘇無忌喃喃道,“這個人是誰?”
侯三一聽到她的聲音,眼中劃過一道光芒,臉上已經出現了欣喜和哀求之色,“天錦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天錦怔怔的搖頭,雙眼的迷霧越來越厚。
侯三哭喪着臉,“天錦小姐,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爹,你救救我……”
“你說什麼?”天錦只覺得當頭一個霹靂而來,她的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已經跌坐在了地上,面色慘白如紙。
蘇無忌走到她面前蹲下,冷笑道,“這個侯三,是九闕里的小混混,十分的好色,還專挑大富人家的小姐下手,還有,這個人早先在江湖上游歷過,花花腸子不少,最懂的討女孩子歡心,最要不得的是易容之術出神入化,要不是他頂着我的臉四處招搖,我還不知道我高貴的未婚妻,已經成了別人的女人……”
“不,不是的,那個人是你,無忌我能感覺那個人是你……”天錦慌亂無比的搖着頭,雙手緊緊抓牢了他,死也不肯放開。
無忌冷冷一笑,朝那邊看過去一眼,已經有人會意,從侯三懷裡搜出個人皮面具來,一下子按在了他臉上,天錦忽然不敢再去看,卻是無忌一手扳住了她的臉,硬生生掰了過去,“看清楚,好好的看清楚這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