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密室的石門,沿着長長的石階,一步一步向着密室深處走去。
巨大的敞口方形熔爐內,燃着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那被熊熊火焰圍在中間的,是一把利劍。
白洛九走進,撫着熔爐邊上的幾個大字——弒仙斬,斬衆仙,飛灰煙滅。
這就是弒仙斬,可以就魔族一命的弒仙斬,摸着那一行大字,白洛九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公主殿下!您怎麼在這裡!”前來例行查看的魔衛驚呼出聲。
白洛九一揮袖,就將來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然後,她一步步,走上巨大的熔爐,站在它的頂端。熊熊的烈火舔舐着她的裙角,只是站在上面,就能感覺的到陣陣熱浪襲來。
只要跳下去,就能報仇了吧?
只要跳下去,哥哥就不用死了吧?
只要跳下去,就能和父王、母后團聚了吧?
只要跳下去,就,不會再痛苦了吧……
白洛九舉起匕首,狠狠的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鮮血,立馬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衫。
“公主殿下!您不要做傻事啊!”魔衛用盡全力想衝破鉗制,卻只是徒勞。
大殿內,白筠心頭一緊。
“阿九——”本能的,他脫口而出。
接着,不顧夢琴詫異的目光,推開殿門,跌跌撞撞的向着密室跑去。
他不知自己爲什麼要跑的這樣着急,可心中似乎就有那樣一個聲音,對他喊着,快些,再快些。
終是遲了一步,推開石室門,映入眼簾的,是熊熊烈火照影下,渾身豔紅的妹妹。
“哥哥——我們的大仇,要報了。”
白筠看着胸口插入一把匕首的妹妹,輕輕一躍,義無反顧。
“妹妹——”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魔殿的半邊天。
她似乎沉睡了很久,又似乎一直是清醒的,她感覺冰涼的劍壁困着她的靈魂,讓她無處可逃。
她聽着外面哥哥痛徹心扉的嘶喊。
她成了劍靈。
每當利劍劃破身體,鮮紅的血液飛濺出來,她就感到溫暖,張口吞噬掉那些來不及避開的亡魂,似乎,就不再那麼冷。
她已漸次忘記,自己是誰,來自何方,又將向哪裡去。
只聽得耳畔風呼嘯而過,血濺三尺,冰冷的雨滴拍打着厚實的劍壁。春去秋來,她再也感受不到溫暖。
她只是劍靈,自她有記憶以來就被困在這小小天地裡的劍靈。
她隨着主人,在上古迷陣中待了七七四十九天。
她聽得驚雷劃破天際,直擊而下。
“轟隆隆——”
冰冷的劍身刺進一個溫暖的胸膛。
是一隻鳳凰在哀鳴。
鮮紅的魂魄在她掌心跳動,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
努力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頭痛的滋味讓她難受,她煩躁的將手中的精魂捏碎,隨手一揚。鮮紅色的細碎晶片便隨着風散落在了外面,沒有人知道它們究竟去了哪裡。
“收手吧!”清冷的聲音洞穿她的耳膜,直擊她靈魂深處。
她好像,在哪裡聽過這聲音——
“小姑娘,你來鳳華殿做什麼?”
“原白野。”
……
無數聲音在她腦海迴響,一遍又一遍,令她頭昏腦漲。
痛苦,令她無暇顧及外面發生的事,只有那清冷的男音,不斷穿透她耳膜。
“你給我閉嘴!死一個上仙還不夠嗎?”
“你的帳,我稍後再和你算,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
“白筠,我也死了一個妹妹。”
“我可以承諾你,就此退兵,只要我原白野在一天,天界不會再踏入魔界一步。”
“琅齊,我上古鳳凰一脈的命,不是用來給你糟蹋的。”
“另外,你妹妹的魂,我來聚!”
“啊!”她再也承受不住,雙手抱頭,爆出一聲大喊。
就在這時,她感到劍身劇烈的晃動,還沒來得及思考,她就被人帶出困了她不知多長時日的弒仙斬。
“這樣總足夠了吧?”
依舊清冷的男音,她擡頭,看見一個墨發玄衣的男子,這個人,她似乎在哪裡見過呢。
在哪裡呢?
迷茫間,腓白只覺頭一沉,恍恍要從睡夢中醒來。
“你怎麼在這裡!”
紅衣男子一驚,大筆在她頭上一揮,道了句:
“前塵往事悉數忘盡,快去你該去之處!”
她只覺腦中一空,再度陷入昏睡。
瞧着她的樣子,紅衣男子連連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昭華上仙,小仙是幫不了你了,你與她牽絆甚多,結局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罷便將素衣赤帶的女子精魂收入袖中,向外走去。
“哎,這不對,要讓昭華上仙知道這小狐狸來了我這處,還偷看了司命冊,必然要追問。不行不行。”
原來這紅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與昭華上仙私交頗深的司命星君,他看了看袖中的精魂,道了聲: “對不住了。”就一腳將精魄踹回了她該去之處。
“嘿嘿,這下就沒人怪罪小仙我了。喝酒去!”
司命星君收好司命冊,拎起一小壺酒,找個角落躲起來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