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時,煙籠深霧月籠沙,霜落枝葉染輕寒。
南國帝京城西郊樹林裡浸潤着霧氣的茂密樹枝在月色下散發着悠悠清香,更纏繞着肅然而緊張的深烈之氣。
幾千名黑衣鐵騎圍成幾圈將樹林正中那幾人團團圍住,不留有一絲縫隙,盔甲也折射着微微粼粼的光。
慕容晟睿與南木宸僅隔數步之遙相對而立,一個明黃龍袍,一個紅色風華,一個君王上者,一個人雍容玉致,一個龍潛鳳彩,一個瑰姿豔逸。
兩種不同的同華,立於這天地間,眸中的敵意那般明顯而不加掩飾。
“將璃王……”南木宸輕啓脣瓣,正欲開口,然而聲音卻戛然而止。
因爲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黑影飄落,跪於南木宸面前,“啓稟皇上,四方邊境發生突發暴亂,鎮守邊境的首將幾乎在同一時間…失蹤。”最後兩個字落下,黑衣人將頭垂得極低。
南木宸不看黑衣人,卻瞬間看向冷言諾,目光沉涼如冰境壓來,冷言諾卻絲毫不動,眸光溫靜坦然迎上。
一種纏綿的複雜的晦暗的不能剪開似亂了的沙情緒自南木宸那雙幽深的折身着此時細碎暗光的的眸子裡直意的表達出來,冷言諾感受到,她沒有任何迴應,而是對着身旁同樣疑惑而眉宇輕微一動的慕容晟睿輕輕一笑,“我知道你此生的目的,天慕先皇想必不只是爲了讓你守住天慕,更想要的是你承天慕君位,你也確有其才,其德。睿陽,他不適合作皇帝,日日都想着釋下重擔,若是以前,你擔心你的身體,如今寒毒終解,你亦無須顧及,那位置業本就屬於你。”語聲很輕,可是卻能讓慕容晟睿聽得清楚,更讓一旁數步之遙的南木宸也聽得明白。
慕容晟睿原本清潤的雙眸說不出是什麼情緒,濃濃的,似冰鎧愷的雪山白茫茫的壓過濃冬,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看得冷言諾一瞬間恍惚面前這個人沒有神彩,直到慕容晟睿將她擁進懷裡,冷言諾方纔舒心一笑,她知道南木宸不會放棄他,慕容晟睿也有實力與她爭,她也知道爲了她,慕容晟睿已經處處收斂了鋒芒,所以今夜之事她一手綢繆,一切不過都想讓南木宸放棄,她的想法很簡單,給身旁這個她愛的男子該有的地位,然後平安回到天慕,從此避不所出,此一生,她只要安平。
他可以趁此南國邊境之亂,趁楚浴染受重傷一舉回到天慕,登上那個位子呈他的風華。南國皇上都想要千方百計留住他,更何論天慕先帝。
“冷言諾,你不會爲你今日的決定後悔嗎?”南木宸語聲中帶着沉痛的怒意。
“我何時後悔過。”冷言諾語聲一出,又道,“我此生唯一後悔的,就是不該與你有任何交集,後悔的是沒有將冷言雪不是天機之言所指之人這個秘密給隱藏得更好,後悔的是讓你如今有機會把我們攔阻於此。”冷言諾語聲清麗,不帶絲毫轉折,聲聲奪人,字字誅譏,不留半分轉圜。
南木宸的面色整個陰沉下來,暗沉沉的氣息讓人只覺此處不是茂密樹林,仿覺到了九幽地獄那般森涼。
“皇上。”一旁倪月此時走上前來,看着南木宸,雖然此時此刻知道不宜多話,可是邊境發生暴亂那是何等重要,萬不能拖延,必須快速處理。
冷言諾倚在慕容晟睿的懷裡,靜靜的誘着他如雪似花般的清香,看着對面冷目而視的南木宸,沒有再給多餘的語言。
“邊境發生暴亂,想來南皇應該着緊此事纔對。”慕容晟睿輕輕放開冷言諾,在其耳邊一聲低語,“這一生只要你便已足夠,那個位置,我們永遠不用擔心。”
冷言諾心中一暖一化,看進慕容晟睿那雙暖意足足的雙眸,那雙眸子裡只映着她的小小身影,其他的她什麼也看不到。
“這是我的送予,趁此機會,坐擁天慕,本該如此。”冷言諾竟很是堅決。
只是一國之君纔可與那樣的勢力匹敵。
“無防,既然璃王與璃王妃如此恩愛,朕又如何不加點手筆,衆人聽命,今日誓必留下璃王與璃王妃。”
“皇上。”倪月急呼,留下璃王與璃王妃很重要,可是邊境…。那是國之抵柱啊…
南宮玉兒看着此景,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滋味,可是隻要是皇帝哥哥的決定,她都會義無返顧。
“南木宸你不想要南鬱北的命了嗎?”冷言諾見南木宸竟然這般固執冷聲道。
“你若想殺齊王,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無礙,齊王若於此間死於非命,朕命厚賞追封。”
寒霜此時扣着南鬱北,聞言心中一寒,語聲微微湊進南鬱北,“看吧,這就是你要效忠的人。”
“你是在擔心我嗎?”南鬱北不怒不氣更是不怕,倒是對着寒霜輕語柔柔。
寒霜扣着南鬱北脖子的手一緊,威脅之意已經不用說明。
“看來你今日是真不打算放我們走了。”冷言諾面如寒霜。
“朕今日就想要看看,璃王到底如何三頭六臂帶你離開。”話一落,南森宸手一揮,周圍黑衣鐵騎領命向着冷言諾與慕容晟睿靠近。
然而腳步方纔一動,便聽“轟”一聲,緊接着又是無數轟炸聲響起。
“啊啊…”
“嘶鳴…”
聲聲慘叫與馬兒嘶鳴聲劃破這寂靜的夜空,給這樹林染上一片血色的彌蔓。
煙霧迷蔓,塵土飛揚,樹木傾倒,一聲聲爆炸源源不絕於耳讓人猝手不及。
也在爆炸聲響起之時,慕容晟睿帶着冷言諾身子一縱躍上半空,對面南木宸同樣躍上,目光陰沉如雷電之擊,“好手段。”
“彼此彼此。”慕容晟睿面色溫潤,“南皇能提前埋伏,本王亦可以,早作準備。”
聲聲爆炸聲將二人對話聲拉低卻沉沉直達對方心底。
南木宸再度看了眼冷言諾,看着下方,煙塵四起中衆鐵騎極力維護好陣形,目光陰而沉的看了眼慕容晟,雙眸裡黑霧翻騰,不過傾而,終是朗聲道,“全部撤退。”
“是。”幾乎在南木宸令下之時,便可感覺到所有黑衣鐵騎的氣息遠去。
不愧是訓練有素名動天下的黑衣鐵騎,難怪能助南木宸揚名天下,擺平衆多事端,端是這份信任,這份精神,就非一般人能趕及。
躍上高空,透過淡淡煙塵,看向遠去的層層身影,慕容晟睿這才抱着冷言諾落在地上。
一旁,寒霜帶着南鬱北走了過來,“小姐,你沒事吧,幸好王爺早作準備,不然…。”
“沒曾想南木宸竟然這般固執。”冷言諾似輕嘆了一口氣,“不過幸好,他沒有以江山爲賭。” ωwш☢ TтkΛ n☢ C〇
“冷言諾,你會後悔的。”正在此時,南木宸語聲遠遠的傳進樹林裡。
冷言諾看着前方煙塵濛濛,眸光深了那麼一深,知曉南木宸已經遠去,幸而他終是顧及邊境安危,也幸而慕容晟睿早有所謀。
“王爺王妃我們走吧。”清一上前道。
“我們走吧,眼下最要緊的是在南木宸處理好邊境事宜之際趕回天慕。”冷言諾對着慕容晟睿道。
慕容晟睿眸光四移一下,對着冷言諾點了點頭。
忽然一陣深風而來,煙塵未散,深霧又濃,已經不可見一米之外的場景,而一米之外,南宮玉兒卻並未離開,她閉着眼睛,感受着冷言諾的氣息,一步兩步,手突然擡起,一把劍,直直的朝着冷言諾而去。
“唰”寒氣卷着殺氣襲來,近在眉心,冷言諾因爲方纔與寒霜說着什麼,此時與慕容晟睿離開數步之遠,慕容晟睿幾乎在同一時間,身姿而起奔了過來。
“唰”幾乎同一時間,身後突然也來冷風,冷言諾心神一震,顧不及身後,一掌推開寒霜,只想着擋開迫在眉心這把劍,卻突然的,腰間一緊,一雙手抱住了冷言諾,在原地一滾,險險避開南宮玉兒一劍。
南宮玉兒刺最了空,面色大怒,她本來已經對冷言諾改觀,心中不再怨恨她奪了南木宸的心,可是她實在是太過分了,今次不給她留點刻骨銘心的傷,她心中憤氣實在難消。
南宮玉兒一劍落了空,瞬間回身,卻正對上慕容晟睿一掌拍向自己,面色一變,急速朝後退去,原本想着來這出其不意一劍,就慌忙退開,誰知…
計劃趕不上變化。
而這一邊,霧氣與煙塵越來越濃,清一與清二等人也只能憑着氣息感受慕容晟睿與冷言諾的位置。
冷言諾被來人抱着躲開那一劍,雖是救了她命,可是心中卻是發緊,因爲在那人抱着她的一瞬間,手竟然在她的袖蟗裡摸了一下,似取走了什麼東西,下意識一個肘拳就要向後攻去,身子卻是一麻,連帶的聲音都發不出了,也不知道自己滾落在了何處,看着面前灰濛濛的的天只能聽着四面的動靜卻不能出聲,她也終於知道那人從她袖中取走了什麼。
而那抱着自己躲過一劍之人,竟然在點了她穴之後,悄無聲息的好像離開了般。
“小姐。”寒霜大喊,她覺得不對,縱然有煙塵,可是煙塵過重,這般久早該落於地面歸於平靜,霧也不該這般深濃,隱隱覺得這霧氣也似不對,好你是她親自研製的給小姐隨身帶在身邊的煙霧彈。
“王爺,這霧有問題,雖無毒,可是卻能亂人視眼。”寒霜大喊,可是方纔被冷言諾推卻正落在南鬱北身邊,此時扣着南鬱北的手竟然沒鬆。
慕容晟睿聽到寒霜的話,面色微沉,眸中瞬間有濃雲升騰,一掌直拍向南宮玉兒的心口。
南宮玉兒反應不及,眼看那一掌就要襲來,空中突然一陣風襲來,南宮玉兒落在讓他欣喜的懷抱之中。
南木宸與黑衣鐵騎退出不到百里,他便發現南宮玉兒沒有出來,想到她的心思,遂急急趕來,幸好。
“皇帝哥哥,這裡面還有別人,小心些。”南宮玉兒隨着南木宸帶着她閃開方纔急急開口。
只是衆人不知,在有人抱走冷言諾那一刻,還有另一雙手在觸及到冷言諾一絲衣袂之時,悄然退開,那人便是楚浴染。
此刻他身受重傷,縱然身上檀香味濃,卻也掩蓋不住渾身血腥這之氣,他此刻立在一頂樹旁邊,明顯的感覺到所有的氣息都朝着他而來。
眸中閃過異色,身形一閃,快速後退開。
慕容晟睿緊隨而至,可是卻只是攫到一抹衣角,在看到上面的紋飾之後,不過一眼便確定衣料主人身份,心下也是一鬆。
楚浴染身受重傷他知道,不可能有能力帶走冷言諾,那人還在這樹林裡。
“我現在解開你的穴,你自己走吧。”寒霜於此時手指突然在南鬱北身上點了幾下,輕聲道。
事情顯然超出預料,她心中還並不真的希望南鬱北死。
眼下最要緊是小姐不能有事,那些她所告訴她的事情,她真的……
南木宸自然從南宮玉兒處知道了冷言諾被不明人帶走之事,可是深吸了一口氣,終還是帶着南宮玉兒足尖一點出樹林,跟上了前方的黑衣鐵騎。
再度回頭看了眼那似被雲團包裹住的樹林,南木宸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慕容晟睿你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那就枉爲璃王。
雙腿一夾馬腹,浩蕩的隊伍蹄聲踏踏遠離這片紛囂,進入另一片深海。
冷言諾似着運力,卻發現自己連一絲半點力都提不出來,可是她不能讓慕容晟睿的力氣耗在此時,他必須立刻迴天慕,時機天賜,過時不候,她千辛萬苦爲他的籌謀不能損在此。
縱然他願,她不願。
突然前方朦朦朧朧處冷言諾竟似看到一抹粉紅身影輕然一閃。
也就在這時,冷言諾感覺到身後似有人逼近,依然是方纔那人,周身清清揚揚,氣息說不出的深淺馥郁是什麼味道,更甚至她終於知道爲何她與慕容晟睿都是武功高卓之人卻爲何沒有發現此人。
這人除了極度靠近而微微能分辨的能與草木清香混雜的味道外,竟然,沒有呼吸。
對,沒有呼吸。她若不是天生敏感,想來都不會發覺。
那人上前,渾身隱於斗篷之下,看不清臉形身形,冷言諾卻下意識的反感,自從看到冷言雪穿黑然斗篷之後,她心中對這類物什着實不喜,可是不喜間眼光卻直直看着那人,她知道這人她一定認識,可是記憶中卻又好似找不出這道身影。
那人輕輕彎腰抱起冷言諾,在那雙欲以看穿他的目光中腳步輕擡,抱着冷言諾緩緩穿過薄霧遠去。
冷言諾渾身不能動彈,卻任袖中一色如銅錢般大小的東西輕落草叢之中。
這是曾經她以洛言的身份與玉無憂第一次見面之時玉無憂贈予他的,如今,雖然細小,他知道以慕容晟睿的智慧必定能猜到是誰。
她相信他與她之間的心有靈犀。
而寒霜剛給南鬱北解完穴,便聽身周有響動之聲,二話不說,一拳攻擊,原本追尋楚浴染到得此處的嬌小女子方忙後退,後退間,身影連閃,幸虧有霧,驚魂未定之際,身子急急後退,脫離了寒霜攻擊的範圍。
寒霜一張秀氣的臉上滿是謹真,剛想上前一步,手腕卻被抓住。
寒霜回頭,正對上南鬱北那雙流着溢光的眸子。
“別追,等煙霧散去。”說話間,握着寒霜的力氣不自覺的加大。
寒霜垂了垂眉,用了用力想要甩開南鬱北的手,可是南鬱北不放,竟然順勢一帶將寒霜禁固在懷裡。
“南鬱北你找死。”寒霜又豈是一個軟杮子,剛想要掙扎,卻見南鬱北捂着她的嘴,示意她禁聲。
寒霜下意識不再出聲,靜下來。
這一靜下來,寒霜才發現,四周靜得可怕,煙霧早在濃霧之間漸漸散去,可是四周竟然有着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感覺。
南皇不是帶着鐵騎離開了嗎?寒霜心有疑惑,想到方纔出現那一抹粉紅身影,眸光閃上輕寒。
“應該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人來了。”南鬱北傳音入秘,與此同時將寒霜抵在一頂樹之間,姿態親密,近到可以看清雙方有多少睫毛,寒霜面色微微一紅,想要動,可是一動間,周身那股詭異的氣息竟然越發的濃烈。
輕輕的似乎響起一道悶哼聲。
“這可是我親自培養的一百死士。”死一般的寂靜中只聞一道老者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寒霜識得,赫然正是苗宗大長老,他不是與月流年和其餘二位長老回烈國了嗎,爲何出現在此?
難道是因爲二長老的死來報復。
“咦,怎麼沒見璃王妃,她殺了老二,讓她多活了這麼些日子,也算長了。”
慕容晟睿看着一身灰袍的大長老,身後清一清二跟隨慕容晟睿身邊多年,自然早已找到他,此時靜靜立在他身後。
“大長老看來是孤注一擲了。”慕容晟睿話中微微帶着笑意,只要冷言諾不是落在大長老手上,那他亦放心不少。
“是璃王與璃王妃太過狠心,原本我顧及璃王妃竟然會我苗宗失傳的趨蛇之術,可是她竟然當真對二長老下了死手,這……。”大長老語聲中帶着沉痛的恨意與殺意。
“二長老明明是你家二皇子自己動的手,何苦在此賴人。”清一重斥。
“若不是璃王妃,二皇子何若如此,二皇子有什麼目的我不知道,可是若不是璃王妃,老二萬萬不會死,還死得那般……。”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大長老不覺得自己此刻太過荒唐嗎?”寒霜此時與南鬱北終於聞聲走了過來,她想着再不走過來,南鬱北定然要……
大長老聞言霍然看向走過來的寒霜,面上憤色明顯,“哼,你不要以爲你是未來苗宗少宗主就在這裡指手畫腳,我今日既然出現在此,就不會枉想着再回到烈國,苟活於世,普天之下,除了我烈國聖女,我身爲苗宗長老自該尊重,其餘任何人我定然不會心慈手軟,況且上次在你手中丟了呈給聖女的丹藥,我亦無顏面見她。”
“聖女都死了,還在這裡表忠心。”暗二此刻站在慕容晟睿身後語帶輕嘲。
“明珠未滅,聖女如何會死,你們不懂,這一代…。”這一代什麼大長老沒有繼續說,只是手一揮,其身後,百名沒有眼神,神情木訥的死士一擁而上。
死士的厲害寒霜自然知道,之前冷言諾也與她說過,怕惶論她本就生在烈國自然對於死士之流更爲了解,只是這個大長老的確是厲害,竟然能培養出一百名死士。
“是你抓了宛香?”寒霜腦中電光一閃突然上前一步厲聲道,宛香沒有按照預先的計劃出現,照眼前這架勢,十有八九被大長老給抓了。
可是卻見大長老眉頭蹙起,“宛香?本長老纔沒功夫去管誰,今日只想着要爲老二討個公道。”
寒霜眸光一動,大長老恩怨分明,此刻對着璃王敵意明顯未有絲毫掩飾,亦無需要隱瞞什麼,宛香既不在他手,那……。如今小姐又……寒霜偷偷去看慕容晟睿的臉色,依貫溫潤,可是卻覺得那玉潤這上有霜結重重,讓人看不進其心裡。
慕容晟睿看着幾步之遠的大長老,面上染幾抹青霜,一雙眸子裡似有雪山鎧鎧而積,“既然大長老如此執着,那也確實不用再回烈國了。”對她有着一切威脅的人,都得死。
話一落,衆人便見慕容晟睿身姿一起,動如蛟龍,於空中穿透一絲紅色霧線,大長老同樣起身一迎,只是明明看他氣勢卓絕,然而在二人相觸之時,卻不知慕容晟睿對其說了什麼,只見大長老面色一怔,一怔間慕容晟睿迅速手掌一揮,擊向大長老的胸口。
衆人只是看見慕容晟睿一揮,一揮間,那大長老便如斷線的風箏自樹葉暗影中落下來。
“碰”一聲肉體與大地交觸的聲響。
方纔還囂張着要爲二長老報仇的二長老傾刻間殞命。
寒霜睜大了眼睛,她從未真正看清慕容晟睿的出手,就如方纔,她也不看清,但是好像王爺對大長老說什麼,大長老神情一怔間面色複雜,似極度不可思議之態。
“竟然,竟然……”已經不可能再存活的大長老似帶起最後一口氣,看着頂上那灰濛濛暗沉沉的天,眼中出現一絲叫做懊悔的東西。
南鬱北深深的看了眼慕容晟睿,沒有言語。
可是大長老死了,方纔已經由他下命令的死士若無停令,便會依舊執行方纔的命令,不死不休。
轉瞬間,衆人又陷入一片廝殺。
“燒了。”沉靜中,慕容晟睿吐了兩個字。
“走,我帶你去找你家小姐。”南鬱北突然拉起寒霜跳尖一點出了樹林。
清一與清二暗二看着慕容晟睿並未阻止,遂也沒追。
“引動最後的埋伏吧。”慕容晟睿沒有看南鬱北與寒霜消失的方向,南鬱北不會讓寒霜受傷的,讓他帶走她也算是益大於弊。
清一領命,退了下去。
“王爺……。”一旁暗二猶豫着沒有開口。
“什麼都不用說。”慕容晟睿雙後負後,仰起頭看向樹林枝茂處那一小片微帶餘輝的天,似乎輕嘆了一口氣,又似乎沒有。
暗二本想再問出心中疑惑,可是看着慕容晟睿看似溫潤,而此刻卻鍍了一層霜華的玉顏吶了吶脣沒有言語,心中同時微微驚疑。
王爺何時允許自己周身結上一層薄霜了,往常他都會用內力化去,爲何今日……。
一百死士的確很厲害,可以翻雲倒月,只可惜,大長老對於培養死士不過是個半吊子,再加上他們今日遇上的是天慕的璃王。
銅牆鐵壁也難以抵住大炮一擊,更或者是炸彈一炸。
此處的層層埋伏到底有多深,只有慕容晟睿明白。
天際深處一片火光,將這片樹林荑爲平的。
“南鬱北你要帶我去哪兒?”寒霜心中氣悶,剛落地便甩開南鬱北,“你不是有潔癖嗎,不能近生人嗎,與我這般近做什麼,還不滾回你的南國卻做你的齊王。”寒霜一邊大聲道,一邊頭也不回的往返走,直到天際處一片爆炸聲響,似震碎了天幕,火光迸現,方纔停住腳步。
璃王竟然直接毀了南國一片樹林?方圓上千裡的一片樹林,寒霜吞了吞口水睜大一雙眼眸,這得是心中有多大的怒氣啊。
也對啊,在王爺身邊竟然就將小姐搞丟了,換誰也氣,可是小姐做了這麼多,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拔,璃王與南皇已經算是正式撕破了臉皮,但凡南皇能從邊境之亂中抽出身來,都不會放過璃王,而璃王雖然在天慕權力遮天,可是畢竟是王,而南木宸是君,所以小姐一步一步爲王爺築了那條寬厚大道。
Wшw .ttκa n .℃ O
但望王爺不要辜負小姐。
“看吧,都燒了,還回去做什麼,走吧,去找冷言諾。”南鬱北上前一步,很是自然的拉起寒霜的手,似乎對於屬於南國的一大片樹林被毀沒有半絲心疼。
“放開。”寒霜真懷疑這南鬱北是不是南國血脈搏,她現在可算是他的仇人。
“不放。”南鬱北輕揚下巴,心情好得很。
“我讓你放開。”
“我就是不放。”
“南鬱北你要不要臉。”
“你去問你家王爺追你家小姐的時候要臉不?”
“你……”
霧氣漸散,天際被一絲銀白的光打破,晨曦的靜謐醇香輕輕翻開暗黑的薄天,化這一夜血腥霜華,露出一絲溫軟。
……。
遠在羣山之頂上,如深雪雕徹的大廳時,寬闊得只能一眼看見正中間所站兩人。
一着銀色長袍分不清年齡的男子負手而立,長眉之下,一雙細眼裡眸光深涼的望着面前之人,“如此計算,你不覺得心有愧疚?”
那人已近中年,身着一襲明黃色錦袍,可是體態健朗,面貌清矍,若不是眼角一絲細紋,當可認爲不過是一名風華正茂的年輕公子。
“呵呵……”那人一笑,“不過去了一趟天慕,就跑來置問朕,聖宮尊者難道不是在倚老賣老?”
銀袍男子一雙溫沉的眸子裡一絲輕流緩過,原本一雙看似陽春三月,又甚過冰雪堆積沒有人間煙火氣的雙眸裡一絲叫做怒的東西慢慢凝聚又慢慢漸化,良久方纔道,“不要把誰都當成你的棋子,若是一個不小心被棋子反噬,可是得不償失,到時聖宮齊反,本尊者可也是阻止不得。”
“呵,不勞掛心。”那人淺笑,一雙眸子裡裝着滿滿乾坤盡握的自信。
“送客。”銀袍男子衣袖一拂,身姿一飄,轉眼消失在原處。
那人看着身旁走來真準備送客的小童,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朕,可不勞相送。”
小孩在那人的目光下微微打了一個顫低下了頭,待再度擡起頭時,面前已無蹤影。
……。
冷言諾在被人擄走之後,便暈了過去,再度睜開眼睛時,怎麼都沒有想到,面前出現的是楚浴染那張臉。
縱然她當時被點了穴不能動彈,她的感覺也不可能錯,絕不可能是楚浴染,雖然當時南宮玉兒一劍刺來之時,身後的氣息同樣逼來但是並無任何殺氣甚至帶着一絲極濃的血腥氣,所以幾首不用思忖的她猜出是他,可是卻絕不認爲楚浴染能夠於身陷囹圄之時還能抓走她,他此刻最應該的是回雲谷郡,而她覺不認爲此處是雲谷郡,因爲四周的溫度很是宜然,若是天慕早該下雪,若是雲谷郡早該颳起凜冽的寒風,更何論那帶走他之人武功可是相當之高,可不像是個受擺弄的人。
而且此時看着楚浴染胸口處紅色已經乾涸的血跡一大塊,原本深重華麗的重紫衣袍看上去有些頹敗,面色更微微帶着一絲慘白,脣色許也因失血過多,而顏色過淡。
傷口已經一夜,卻未包紮?衣裳污染血跡亦未替換?
“你醒了。”楚浴染輕輕開口。
“你是被抓來,還是投降?”這是冷言諾醒來的第一句話,話落,她起身,發現自己能動,可是,內力被鎖,擡了擡手,此刻她就果真如一個尋常女子般。
打量了一眼四周,簡單清潔,像是一般客棧的佈置,而方纔,她躺在牀榻上,楚浴染坐在牀榻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楚浴染見冷言諾醒來第一件事不是問你抓了我?這裡哪裡?心中頓時好笑,她本就獨特,勿庸置疑。
冷言諾在房間內走了幾步,碰了碰緊閉的門,嗯,可以打開,但是她絕對認爲打開之後必定有人“請”她“乖乖”留在這裡。
冷言諾最後又將目光落在楚浴染身上,往一旁桌邊一坐,不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來,順帝,說說你的想法與目的。”話落,將一杯茶一飲而盡。
“你也不怕有毒。”楚浴染挑了挑眉。
“人家要殺我,還能讓我醒來?”冷言諾一幅看白癡的眼神看向楚浴染。
楚浴染想笑,可是卻似扯動了傷口,輕輕咳了咳沒有反駁。
“繼續剛纔的話題,你的想法與目的?”冷言諾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夜過去,她早就腹內空空,又渴得要死。
“如果我說,我是來救你的,你相信嗎?”楚浴染嘴角掛着一絲笑意,可是一雙花眸裡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冷言諾定了定神,然後一笑,上下一瞄楚浴染,“就你這般頹敗的造型?你別說,相識這麼久,這真是我見過的你最糟糕的裝扮。”
“冷言諾,你可知道先璃王妃是如何死的?”楚浴染不理冷言諾的嘲笑,突然道。
------題外話------
應該再有一兩章此卷就會完結,進入最後一卷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