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公子,看你年紀輕輕的,這斗酒可不是鬧着玩的,一下子喝高了,有可能會讓身體中毒身亡,你真的能撐得住嗎?”
“脣紅齒白,又長得這幅容貌,怎麼看你都不像是酒鬼,別搗亂了,趕緊回家去吧!”
“喂,小子,你行不行的?看你那小身板,能裝下幾斤水啊?別一下子喝倒了,反而便宜那些把你扛下擂臺的人!”
……
在夏凌仙一步一個腳印,淡然地走上擂臺的時候,一些最愛喧鬧的人,開始起鬨了起來,有勸有嘲,衆態百出。
美須垂胸的儒衫玄老闆,視線一直都盯在她的身上,覺得這個人,彷彿在哪裡見過。
不管別人說什麼,夏凌仙的臉上依然掛着淡淡地笑,道:“你們看玄老闆,十足的教書匠,誰會想到他居然是醉仙樓的大老闆呢?!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知?”
說罷,竟是一個曲膝,坐在了擂臺的最中間,也就是那罈子一米多高的尚未開封的百年以上年份的佳釀之間,豪氣地道:“來人,拿酒來!小爺今日,非拿了這酒會的頭籌不可!”
早有僕役將酒罈子擺到了她的面前,只見她輕輕一揮手,不見有靈力波動,那密封着的酒罈子便開了口。
最驚奇的是,那酒罈子居然自己飄升了起來,浮到半空中,開始往下倒。
而那個小公子,微仰着脖子,將那些酒,一滴不漏地全吞進了肚子裡。
轉眼,一罈子畢。
衆人目瞪口呆。罈子自己開封,自己飛起來,自己倒酒,而那酒又剛剛好不急不徐慢慢地倒到小公子的嘴裡,這詭異……
夏凌仙輕抹了一下嘴脣,滿足地道:“果然好酒!玄老闆真是大方,連比賽的斗酒,也提供出上乘的佳釀來,夠辣,夠味!小爺,特別喜歡!”
完全不顧周圍已經靜宓得幾乎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到的氛圍,話一說完,又有一罈子酒自己開封,自己飄升,自己倒進了她的嘴裡。
一滴不漏。
不像其他斗酒的人,自己擡起酒罈子,還沒開喝,就有大半從嘴脖子處灑了出來。
這位小公子,可是喝得優雅自然,半點都不剩,好像十分珍惜着罈子裡的每一滴酒,每一滴酒都像是他的心頭愛一樣,直到罈子是一滴酒都倒不出來了,那罈子才自己離開,靜靜地落在一邊。
看呆了。
在場的衆人,都是有身手的人,當然不會相信有什麼妖魔鬼怪作祟之類的,唯一能說明的,就是這個看着沒有半分靈力容貌出色無雙的小公子,是個修爲高到令他們望山仰止的地步!
玄老闆眸色一凝,深不可測,拱手道:“原來小公子竟是個好酒的高手!如此喝酒,玄某平生首次見聞,有風度,有氣魄!”
“真正好酒之人,必定懂得惜酒。玄老闆,過獎!”夏凌仙微微一笑,臉上多了一抹霞暈,竟是驚心動魄的勾魂。
這抹霞暈,絕對不是她害羞了,而是酒意薰染的,萬分的綺麗。
玄老闆的目光,瞬間發直。
美,美,縱然他踏遍了夢遊大陸,也從來未曾見過如此絕色。
只是爲何,他是個男子?!
樓上的雅間裡的北冥幽,已然快要被醋罈子給淹沒了,這個夏凌仙,這個小女人,居然如此的不自愛,不僅在大庭廣衆下喝酒,還當衆調、戲女人,最可恨的是,他討厭別人用那種癡迷的色眯眯的眼光去看她!
“這女人,真是太可惡了!本王要下去把她帶走!”北冥幽一甩袖袍,從窗棱處轉身,氣勢洶洶地就往外走。
一直跟隨在他身側的聞影趕緊攔住了他,道:“王爺,三思!你這一步出去,必定打草驚蛇!”
這酒仙樓,能夠把天下的名傑們都邀請了過來,其中不乏有四大頂尖門派的長老們,還有七國二十一城的城主霸主王爺們,而偏偏這些人,在各自的勢力範圍內又不算是頂尖的人物,卻偏偏無論有仇無仇都能聚到一起,賣給醉仙樓的老闆一個面子,這一樣的事情,就很令人值得深思了。
他就是接到了消息,所以今天才會出現在這裡,想看看這個醉仙樓的老闆,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雖然區區一個商人,但是,如果這個商人,能將自己的產業開遍夢遊大陸,那也是很值得忌憚的。
生意開遍全世界,跟他們打死打活也要成爲世界的霸主,有異曲同工之意,這裡面的水,或者說這裡面的佈局籌謀,兵不血刃,比他們在戰場上打生打死來得還有可怕。
玄老闆,美須垂胸,一身的儒衫。
這形象,怎麼有點耳熟,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哼!”北冥幽氣恨地哼了一聲,從小到大第一次出現了一件令他無可奈何阻止不了的事情,心情相當的鬱結,道:“讓暗堂的人,速速去將這玄老闆的底給起了!明天,本王就要收信到有關他的一切資料!”
醉仙樓,以前一直都是一個穿着花花綠綠妖妖豔豔的少婦做爲掌櫃的,也就是方纔言語挑戲夏凌仙,而被夏凌仙拋回了媚眼而陶醉得昏倒的那個,如今這個玄老闆卻突然地冒了出來,情況是十分的詭異的,讓他不得不查。
這個世間,還沒有幽冥閣查不到的消息。
如果有,那就是他手下的人無能,還沒有盡全力。
在雅間裡的人憤怒不已的時候,底下又開始的新的一輪叫囂。
“魯有六,你小子愣什麼?趕緊喝啊,老子的二千兩銀子,可是押你贏呢!”
“馬七,趕緊喝,你還喝不過那小白臉!?”
“黃老五,你他、娘、的,別給老子輸了!”
衆人怔愣了之後,在看到了夏凌仙身側一個接一個的空罈子落地,下了賭注的人們瘋狂地喊了起來,提醒擂臺上那幾個看到夏凌仙就幾乎要醉的幾人,一臉的陶醉,想來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聽聞擂臺下的呼喊聲,這才急急地硬擡起酒罈子仰頭,喝得十分的苦逼。
通,通,通——
原先拼灑的三人,齊齊倒下了。
夏凌仙依然不急不徐,動作優雅地坐在擂臺的中央,微仰着脖子,喝着那如同一股清泉一樣從酒罈子裡倒出來的佳釀。
五、六、七、八……
醉態可鞠。
“小公子,你已經喝了十壇,其餘的人都喝倒了,你喝得最多,已經贏了!”
立在夏凌仙的身邊,應她的要求,爲她送酒的年輕小僕役輕聲提醒道。
“呃,贏了?”
夏凌仙很不客氣地打了個酒嗝,睜着迷迷濛濛的眼睛輕輕地一掃擂臺,果然,那之前的什麼魯有六啊,馬七啊,黃老五之類的,早已倒在擂臺上,呼呼大睡,憨聲入耳了。
這種毫無懸念的壓倒性的勝利,讓她那嬌紅若滴的精緻五官一下子展放開來,衝着底下圍觀的衆人微微一笑,道:“哈哈,我贏了!”
哄——
衆人給她一個善意的歡呼迴應。
夏凌仙飄然而立,此際,竟是半點醉態也無,只見她笑意盎然地對着玄老闆,問道:“不知小爺是否可以帶着這罈子酒離開了?”
“那百年佳釀是此次斗酒大賽的獎品,自是由最後獲勝的人帶走,小公子自是可以帶走。”玄老闆回道,驚訝地上下打量神清氣爽的夏凌仙幾眼,頓了一下,竟是破天荒地關懷地問道:“你,沒事?沒醉?”
夏凌仙勾脣一笑,百媚生嬌,道:“你看小爺像是醉了的人嗎?再來十壇百壇,喝到明天,小爺也不會醉!因爲小爺,千杯不醉!”
“哈哈,好一個千杯不醉,好一個千杯不醉!”此際,樓上竟是飄下了一道人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夏凌仙曾經在歸鵬上莊上遠遠見過的澹臺青醉!
雷音堂的外門長老,雷國的王爺,澹臺青醉!
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出現在這個醉仙樓裡!
“不知小兄弟可有雅興,隨我一道介紹幾位也如小兄弟這般懂得惜酒的高人,一同交流交流,就當交個朋友?”澹臺青醉一上來,便自來熟地一掌輕拍夏凌仙的肩膀,笑道。
“你是?”夏凌仙的眉頭微皺,很快就展開來,裝作不認識他,問道。
“喔,這位就是雷音堂的外門長老青醉兄弟,是個喜好結朋交友的人,可能是適才小兄弟的表現出色,讓他興起了結交的慾望,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也是玄某的朋友!”不等澹臺青醉自我介紹,玄老闆便快言快語地替他回答了。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翩美小子,身手極其的不一般,既然在他的面前露了一手,那麼,他就不會輕易放他走,必須要將他籠住,查清他的底細,再作打算。
而樓上,看到澹臺青醉突然間出現擂臺上,對夏凌仙動手動腳,一幅要結交的哥倆好的模樣的北冥幽,恨不得將他那隻碰過夏凌仙的手給砍掉,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
一聽他們說要把夏凌仙給留下,還給她介紹什麼人認識,手背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
聞影心下暗驚,主子,好像對小小姐的感情,很不一般。
他怕他衝動行事,便一直死死地卡在門邊上,緊緊地盯着北冥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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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雷音堂的——外門長老。”夏凌仙故意拖長了聲音,斜睨了自以爲俊氣地微笑的澹臺青醉一眼,道:“不好意思,小爺沒興趣。玄老闆,如果沒有其他別的手續什麼的,這壇百年老酒,小爺就帶走了!不用送,拜拜!”
一不小心,前世的問候語就蹦出來了。
一句沒興趣,讓玄老闆和澹臺青醉瞬間變了臉色,玄老闆一個眼色甩過去,周圍十餘個維護現場秩序的武尊三四級的高手們便籠了過來,在場的人們見情況有異,紛紛識相地往外退去。
夏凌仙雙手一抱胸,冷笑道:“怎麼?玄老闆,這贏了美酒,還不能走嗎?”
“不是,當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只是想與小兄弟結交一翻,不知小兄弟因何不肯?”澹臺青醉正了正表情,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出門之前,我娘就跟我說,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不要隨便跟陌生人結朋交友!因爲,現在人心叵測,一不小心就掉到別人設計好的陷阱裡去了!何況,小爺我長得這麼美貌,一般的女人都難有小爺這樣的尊顏,好色之人手段下、流,只要能困住小爺,就會什麼陰毒的法子都能用出來!你們看看,你們現在這不就是想要困住小爺我了嗎?!”夏凌仙故作氣憤地指着他們二人,繼續道:“告訴你們,小爺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一翻話,把玄老闆和澹臺青醉的好意,全都說成了威逼,強人所難。
而的確,他們也是在強人所難。
夏凌仙還想着用這壇酒去找那個老師傅爲她打造一套的手術刀呢,哪裡有空跟他們廢話嘰歪的。
“小兄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玄老闆說着,揮退了那些籠過來的手下,又道:“方纔看到小兄弟喝酒時的動作很不同凡俗,必定是個修爲極高的高人,在下真的很有誠意,想結交小兄弟一翻的。”
夏凌仙還是很不給面子地擺擺手道:“哎,說笑了,什麼高人,不就是操控個罈子喝個酒而已,哪算什麼高人!你們趕緊讓道啦,小爺還要急着將這百年老酒背去送人呢!”
“送人?小兄弟贏了這罈子酒,想送給誰,玄某不才,人力卻是很多的,不如讓玄某幫……”玄老闆還沒有說完,夏凌仙就打斷了他,道:“我這個朋友,脾氣古怪得很,若是你們跟着去,指不定連我都要趕出來,我可不能冒那個險。”
玄老闆和澹臺青醉還在想方設法阻攔,跟夏凌仙套關係,一幅好像要賴上她,一定要跟她交朋友,要知道她是什麼人,住在哪裡的樣子。
雅間裡的北冥幽斂了斂眸,他就知道夏凌仙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斗酒大賽上,還參與了斗酒,原來是要贏得這罈子老酒拿去送人。
只是,要送給什麼樣的人呢,她來京城也並不是很久,還是穆定國公的意思?
不,絕對不可能,別說穆定國公要是想要酒的話,會派下人來,而絕對不會讓夏凌仙來,就單單說穆定國公也沒有需要拿酒送人的地方。
最近,他住在定國公府裡,京城裡的官員巴結還來不及,哪裡會要定國公送禮的?
沒等他想清楚,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驚呼,騷亂。
一個穿着破破爛的灰青色布衫,滿頭白鬍子白頭髮的老人家,身手像猴子一樣的靈活,在人羣中穿梭,不一會就躍上了擂臺,將那尚未開封的百年老窖打開,一仰脖,就是一陣好灌!
這一變故,讓衆人措手不及。
濃郁的酒香,瞬間飄滿千里。
“啊,哇,好香的酒啊!”
“好醇的酒!”
“果然不愧是醉仙樓的百年佳釀!”
“光是聞着,都要醉了!”
……整座醉仙樓的人,紛紛貪婪地猛吸幾口,羨慕地看着那抱着酒罈子猛灌的人!
夏凌仙一看,眼睛都紅了,她這唱了半天的戲,爲了就是將這一罈子好酒送給鐵匠老師傅,誰知道這半路殺出個老頭來,居然冷不丁地把她的獎品給喝了!
那麼大的一罈酒,也不怕撐破他的那個小肚皮!
“喂,你哪裡竄出來的老頭,你,你,你怎麼可以喝了小爺我要送人的酒?!啊啊,你太過份了!快點把酒罈子放下!”夏凌仙飛身過去,想從那髒老頭的手裡將酒罈子搶回來,神情動作,已經不是氣急敗壞所能形容的。
誰知,明明她可以一下子就近身把酒罈給搶回來的距離,卻在她衝過去了之後,那髒老頭子居然抱着酒罈子一個詭異的身法,便躲開了她的抓捕,依然是酒不離口,喝得咂巴咂巴響。
那可是一米多高的酒罈子,好歹裡面裝着的不下二百斤的酒,在他的手裡,居然像是抱着一團棉花似的,輕忽忽地躲開了去。
最可恨的,這一連竄的動作後面,他的頭擡都沒有擡,嘴巴一直都沒有離開那酒罈子,正在咕魯咕魯地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喂,你怎麼能這樣?這可是小爺的酒,是小爺贏來的!喂喂,你個壞老頭,快把小爺的酒放下,小爺要拿它來送人呢!”夏凌仙又急又跳,追着那抱着酒罈子的髒老頭滿醉仙樓地跑。
維持秩序的打手們正要衝上前去,玄老闆一招手阻止,澹臺青醉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怪老頭,從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靈力,而這種靈力,雖然是極淡極淡的,卻帶着無邊的威壓,令他們有一瞬間的呼吸一窒!
“反正你也是要送人的,送給別人跟送給我有什麼關係?小子,你就行行好,送給我這個老酒鬼瞭解解饞了吧!啊啊,真是太好喝了,我還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