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羅根·漢默聖騎士長的偵察兵報告,崔斯特鎮遭受了至少10打匪徒的進攻。
對於一支鋼鐵兄弟會的聖騎士小隊來說這不算什麼,他們可以在獨自深入敵後的情況下摧毀一個城鎮,或者不分晝夜追擊數倍的敵人,直到依靠游擊戰術將他們完全消滅爲止。
但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同。
這些連武器都無法做到統一的飯桶們居然把那些鎮民趕出了鎮子,還有那些“不存在的”英克雷逃兵,這足夠令人感到吃驚了。漢默和我都肯定這是英克雷暗中驅使,但不確定是單純的報復,還是另有意圖。
鋼鐵兄弟會的編制和戰前美國軍方不同,非常靈活,戰鬥最基本單位編制爲小隊,一個聖騎士小隊由7名隊員組成,裝備可以任意搭配。一個聖騎士長負責5~20個聖騎士小隊,一個長老負責一個地區的分部管理和指揮。所有長老們參加的會議稱爲長老會,一般只有在內部出現重大分歧和人事變動時,這樣的會議纔會召開。至於文士,更像是科學家,他們在鋼鐵兄弟會內部並不參與政治決策。
至於英克雷,雖然我,代表俄羅斯方面來講,同他們接觸了這麼長時間,但僅僅限於戰鬥方面,我們對於英克雷這個龐大組織(更像一個龐大的帝國)的內部情況幾乎一無所知。而英克雷的表現,更多時候像是一個實力深不可測,但又遮遮掩掩的地下組織。
最讓我搞不懂的是,我們搞到的殘損英克雷“ArmorII”核動力裝甲少數還很新,而且沒有生產出廠編號,這都顯示英克雷自己有能力生產核動力裝甲,甚至是“飛鳥”側旋轉翼直升機。憑藉這樣的實力,只需要數十年和少量的、必要的犧牲,他們完全可以橫掃整個美洲,但英克雷卻並沒有這樣做。
簡單來說,沒人清楚他們出現在地表之前,和他們出現之後,這片廢土有什麼變化。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沒變化。
起碼錶面上是這樣的。
哦,或許對於鋼鐵兄弟會來說,廢土已經不姓“B”,而是姓“E”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和鋼鐵兄弟會的一個聖騎士小隊一同從避難所的鋼鐵兄弟會的臨時基地開拔,前往鋼鐵兄弟會設立在崔斯特鎮附近山丘頂部的哨站。我們的打算是先和偵察兵取得聯繫,瞭解情況,判明敵人實力,確定是否可以動用武力消滅那些匪徒,或者呼叫增援原地等待。
這支聖騎士小隊由叫做蘇文·克羅恩的隊長帶領,漢默極力向我推薦他,聖騎士長聲稱克羅恩隊長善於處理任何突發的意外狀況,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我不要因爲情緒激動變成突發狀況。
哦,該死,想到這裡我又找到了初次遇到鋼鐵兄弟會,被迫去談判的感受。
鋼鐵兄弟會的戰士都具有較高的軍事素養,這一點從他們行軍時散開的傘兵線和從不離開扳機護圈的食指就看得出來。
“阿卡利亞,你是俄國人?”克羅恩這麼問我的時候,我正望着不遠處一羣土狼將一隻死亡的雙頭牛分食。
克羅恩順着我的視線瞟了一眼,又扭過頭:“一支商隊,很倒黴,估計遇到劫匪。我們這裡一直不太平,廢土上就是這樣。”我仍然盯着那堆灰燼痕跡看了一會,確認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我開口問道:“嗯,我是俄國人。順便問一下,那些劫匪已經擁有了P94嗎?我看到某個人被化成了灰燼的殘骸。”
克羅恩聞言招呼身邊的一名T-51B過去看看,後者提着P93摸到附近的一塊大石頭上,謹慎的望了望,又返回隊伍。“不僅有P94,”那名隊員手裡拿着一枚用盡的能量電池,“電漿武器的配用電池,更像是一場伏擊。”我看着克羅恩:“英克雷?”
“這就是突**況了,”隊長招呼正在放哨的狙擊手,“克萊爾,把那些土狼趕走,你知道該怎麼辦。”被稱爲卡萊爾的狙擊手默默點點頭,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她,小隊裡邊只有她沒戴T-51B配套的頭盔,而只頂着很普通的沙漠迷彩帽,而且手中的M107下邊裝着M320榴彈發射器。
克萊爾也摸到那名隊員剛剛觀察站立的岩石上,她頓了一會,在自己的M107上鼓搗一陣,從腰間摸出什麼東西裝上。從我這個角度看不出來她在幹嘛。之後,克萊爾舉起槍,朝着那羣土狼開火。
我看着那個在空中劃出弧線的傢伙,那流線型的身軀,槍榴彈。
“不要看。”克羅恩說着話的時候把腦袋偏向一邊,我愣了一下,趕緊照做。
“咻”“咣”兩聲響,原來是閃光彈,不,是閃光榴彈。
我再扭過去時,那些土狼在原地打滾哀嚎,個別使勁亂咬空氣。“我們不能直接幹掉它們,血腥味會引來那些愛吃鮮肉的大傢伙——夜梟,死亡爪,毒蠍之類的。”
“死亡爪在你們這裡也很常見嗎?”我問克羅恩,他正半跪在地上檢查一具殘屍,這倒黴蛋已經被土狼吃了個七七八八,內臟什麼的都被扯出來,在柏油馬路上乾結。
克羅恩停下手頭的動作,拍了拍手站起來:“自從我們遇到了英克雷,從那次戰鬥之後,這些生物就在這一帶安家了。它們的繁殖能力出乎意料的強,恐怕英克雷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結論呢?”我瞄了一眼地上的死屍。
“胸正前方被超高速武器貫穿,灰燼,熔渣。M72,Plamsa-7/I,或許還有P94,”克羅恩皺着眉頭將所有屍體看過一遍,“這是英克雷的慣用裝備,但這並不符合他們的作戰風格。或許是商隊之間的惡性競爭也不一定。”
我瞄了一眼那個腹部被掃成碎片的雙頭牛,它身上的貨物灑了一地,問道:“所以?”“我會將此事上報,以書面報告形式,現在,我們需要繼續前進。”
克羅恩向身爲尖兵和狙擊手的隊員詢問:“克萊爾,有追獵者嗎?”狙擊手回答道:“目前沒有,但此地不宜久留,一會肯定要起風。而且,空氣中有一股土氣,有食腐肉的生物盯上我們了。”
“現在出發,克萊爾,尖兵,其他人散兵陣線,注意拉開距離。”克羅恩下達命令後看着我:“我們大概還要前進3小時,我希望接下來的旅程不要再有什麼驚喜了,”聖騎士說這話的時候聳聳肩,“還是平淡一點好。”
我以爲偵察兵報告的佔領和我理解的是一個意思,等到了鋼鐵兄弟會的哨所後,我才驚覺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崔斯特鎮中絕大部分建築都遭受了程度不一的摧殘,少數則是化爲了冒出濃煙的廢墟,街道上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和彈殼,從着裝上依稀可以分辨出鎮民和匪徒的屍體交錯在一起。這是匪徒的‘佔領’嗎?我怎麼覺得這裡像是爆發了一場戰爭?
唯一完好的建築只有將城鎮一分爲二的大街邊的“秘銀廳”酒吧,而它對面的警察局則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廢墟,可見廢土將那裡作爲了進攻重點。
“看,匪徒又進攻了,他們的戰術就是沒戰術,作戰思想就是人多一窩蜂,估計還會被打退。”
偵察兵指着下邊的鎮子,匪徒們正在進攻唯一完好的“秘銀廳”酒吧,酒吧外有人構築了一條沙袋掩體線,阿爾勒正帶着鎮民們抵抗匪徒的進攻,看到匪徒像潮水一樣撲向他們的時候我捏了一把汗,但看到那2挺架在沙袋掩體上,不知從哪裡搞來的MG3後,我的看法立刻變了——2挺MG3以30~70髮長點射輪流火力壓制,並輪流更換槍管,那些匪徒被壓在掩體後根本就動彈不得,他們只要再靠近一點點,就能把手雷丟到掩體後,但沒人願意再前進半步。最後,一場來勢兇猛的進攻變成了潰逃。
看得出來,這些鎮民的素質要比一般的流匪強盜強太多了,他們有條不紊的換槍管,躲在掩體後將50發散裝彈連接在一起,並不慌不忙地穿着備用的散彈。而阿爾勒,我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那些MG3後部都加裝了防彈鋼板,只露出正上方的瞄準卡尺,底部使用的是360°活動的機槍基座,顯然是準備已久。
不消5分鐘,匪徒們丟下了至少20具屍體倉皇撤退,而鎮民們正忙着給MG3補充彈藥,看看地上彈殼的數目,這場屠殺持續有一段時間了。
“這是第幾輪進攻了?”我問偵察兵。那個小個子多看了我幾眼,可能因爲我的這身裝甲,他沒穿T-51B,而是穿着輕便的軟質防彈衣。
“第4次,第一次匪徒們依靠出其不意突襲了半個鎮子,但在那個酒吧前被打了回去——匪徒們也就那點出息,他們當時估計忙着搶東西,我想他們現在一定很後悔撤退。然後,就好像奇蹟一般,那個鎮長指揮鎮民堆起了沙袋,並用那些夾板和水泥材料填充實,並搬出了2挺MG3和2挺M1914A4,輪流向匪徒射擊,於是局面就僵持下來了。”
我聽完偵察兵的報告,點點頭,問道:“有看到英克雷的人嗎?”
“沒有,只有那些匪徒,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驅使一般,不要命的進攻酒吧。”
偵察兵沒撒謊,如果英克雷介入,只消一架VB-02“飛鳥”就可以將這裡夷爲平地——哦,前提是阿爾勒不會又從哪裡搞出來一堆“毒刺”導彈。
但英克雷是絕對不會介入的,哪怕是給那些匪徒們提供武器,他們也不會。
但這場愚蠢的進攻行爲又絕對是英克雷的作品。
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英克雷已經摸清了鋼鐵兄弟會,目前他們最大的敵人的內部。鋼鐵兄弟會的那些長老們是絕對不會出兵的,那些死板的老傢伙,他們只願意守住自己的位子,自己在長老的位置上呆的越久就越好,其他的,並不那麼重要。
但,同時,只要有一個英克雷膽敢跨入崔斯特鎮,或者,有某些暗中得到了英克雷支持的勢力成功清洗了崔斯特鎮,那就意味着一場新的全面戰爭的爆發。對與鋼鐵兄弟會來說,目前的戰況不利,要不他們也不會尋找什麼導彈發射陣地之類的旁門左道。
但這也意味着鋼鐵兄弟會會抓住一切機會扭轉頹勢,假如他們能夠憑藉着人數優勢而不是裝備和戰術的話。
而英克雷很清楚這一點,雖然時有摩擦,但雙方目前都不希望再爆發新的戰爭,或者,被迫發起新的戰爭。全面戰爭沒有贏家,只有輸家,至於最終結果的輸贏,只是兩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在那裡比比誰輸得更慘一點而已。
所以,英克雷不僅沒有直接參戰,連好一點的武器都沒有提供給那些匪徒。但,要說這麼大數目的匪徒誰有能力控制住,或者說有號召力使他們統一行動,恐怕只有英克雷的手腕才做得到。
這就是那種所謂的,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想要避免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並不是體制的問題,這是政治的問題。
這場無聊的戰爭,不過那些該死的匪徒,他們也不值得同情。英克雷倒是在無意間也幹了件好事,這些匪徒如果花時間去一個個剿滅的話,確實要頗費一番功夫,而且在人家的地盤,一不小心出現傷亡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也是爲什麼鋼鐵兄弟會放任這些匪徒不管的原因。
但這一下子,至少十幾個勢力的匪徒就被這樣消滅了,英克雷還真是在無意間造福了廢土啊。
但同時我也不得不爲英克雷雄厚的實力感到暗暗吃驚,他們到底許諾給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匪徒們多少瓶蓋,讓他們這樣爲自己賣命,拼死拼活,不顧一切。
“我們下去偵察一下,確認英克雷沒有在這個地區建立觀察哨或者據點什麼的。”
我把眼睛從望遠鏡上移開,目送克羅恩帶領小隊從被植物遮掩的山洞出去。
鋼鐵兄弟會的這個哨所非常巧妙,依託山體地勢而建,經過了長時間秘密的動工,用加固過的鋼筋水泥柱作爲支撐,將一堆巨大的亂石鑿穿,在堅固的掩體表面開鑿數個觀察孔,全部在岩石的深縫處,並用鋼筋混凝土加固內壁,並有專門的通風設施。如果僅憑人眼從遠處或者抵進觀察,從外邊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端倪。
但在裡邊,卻能夠使用軍用望遠鏡和各種夜視、紅外器材將整個鎮子盡收眼底,包括方圓數十公里內的一切風吹草動。但這個哨所最大的問題就是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哨所,僅靠那小小的微波爐和電熱爐來加熱食物,儲備的食物只夠2-3人食用數星期,而且牀鋪也只夠4人同時休息。
假如對方在山上駐紮,封鎖了整個山體的話,那麼在裡邊呆着的人只能在食物耗盡以後依靠岩石間的深水存活,至多支撐數天就會活活餓死。
真他媽的,看來鋼鐵兄弟會真的樂天派到把這種局勢當成定局了。那些不思進取的長老,雖然我不是鋼鐵兄弟會的人,但不妨礙我也罵一句,那些老傢伙們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帶着聖騎士小隊去解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聖騎士小隊不是超人小隊,我們即使身穿核動力裝甲,面對接近20:1的匪徒仍然不會有贏的勝算,因爲我們只可能去打一場慘烈的硬仗,而不是玩核動力裝甲最擅長的游擊戰。
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呼叫增援,原地等待,順便偵查收集第一手資料。
我希望帶隊的是漢默,不然,估計又是一個把人趕跑就了事的大爺。
“他們又進攻了,那些匪徒,奇怪了,纔不過20分鐘而已。”
我聞言趕緊又湊到望遠鏡上,匪徒們果然又發起一陣進攻,聲勢很猛,一遇到MG42噴吐的火舌馬上就萎了,一羣人躲在掩體後一個勁盲射,就沒人願意再往前衝丟個手雷什麼的。
一挺正在掃射的MG3突然停火了,不湊巧,另一挺MG3正在更換槍管。
幾個匪徒瞅準時機從掩體後躍出,擡頭挺胸朝着沙袋跑去——連躲也不躲,還真是不怕死的,更誇張的是幾個人身上都綁着牛皮紙炸藥,居然是敢死隊,怪不得連躲也不躲了,這些傢伙就沒打算活下去。
一陣噼裡啪啦,那些早就準備好的鎮民用手中的各色步槍組成臨時的火力網,將那些衝至不遠處的匪徒全部射爆。真是太棒了,這些鎮民連各自的射界都做了規劃,火力網嚴絲合縫,沒有空缺,一輪就將那些匪徒打成篩子,之後倒黴的敢死隊因爲身上的炸藥被引爆而紛紛化爲火人,進攻瞬間被瓦解。
MG3排出了故障後又開始怒吼,但匪徒們卻沒有絲毫撤退的意味。我真搞不懂他們這樣子耗下去是爲了什麼,或者說,他們又發動一次必敗的衝擊是爲了什麼?難道就指望MG3因爲沙漠環境而發生故障,找到空子可鑽嗎?
或許,匪徒們終於清醒了。他們派了一支裝備精良的小隊(如果說人手一把臨時湊到一起的衝鋒槍、突擊步槍的火力也算得上精良的話),打算從後側包抄酒吧,或許還要在牆上開個洞,來個定向爆破也說不定。
已經摸到了酒吧後門外,正在牆上開鑿爆破孔,準備用建築材料填實炸藥包和牆體之間縫隙的的匪徒們突然被一陣密集的冷槍撂倒數人,其他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被2枚手雷撂倒數人。這時候那些負責警戒的匪徒纔想起來進行火力壓制爲同夥減輕壓力,只是這時候原本8人的爆破隊只剩下3人倉皇逃竄。
“那些鎮民,有人在制高點指揮他們,”我旁邊的偵察兵快速掃視對面的山體,“我看到了一些不太和諧的東西,像雞蛋破了個口子的石頭左邊數2棵樹,那地方的植物並不隨風輕微搖擺,下邊有人。”
我按照他的描述,果然很快找到了那個位置,1,2,一共2人。
“是英克雷,我看到他們那該死的電子眼了,”偵察兵突然緊張起來,轉身去拿M72Gauss,“不知道在這個距離上能不能打中。”“嘿,”我提醒他,“他們不一定是敵人。”
偵察兵沒聽我的,他把M72上膛,丟在旁邊的桌子上:“漢默聖騎士長已經通知過我們了,只是,以防萬一。”
那些鎮民們衝到外邊從那些死屍手中奪取那些突擊步槍,這些匪徒的裝備也好不到哪裡去,老式的AKM,G3,FNFAL,M14,一支12人小隊居然湊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貨色,別說皮軌,各個都有鏽蝕,有些傢伙甚至連木製的槍托都沒有。
匪徒們期盼了半天沒有結果,於是又狼狽撤退了,這些傢伙這次學得精了點,他們把那些報廢的汽車車門,垃圾桶等等作爲掩護,比較有序的退了回去。
我送一口氣,知道那幾個英克雷的逃兵來到這裡,並且和我們站在一起讓我安心不少,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把出現的鋼鐵兄弟會當成鋼鐵兄弟會的剿滅部隊就好了。
之後數小時內,匪徒們都沒有再次進攻。
看來他們打算進行夜戰了,我又開始擔心起來,或許我不應該在這裡再待下去,我應該先去酒館把珍妮帶到這裡?鋼鐵兄弟會的援軍就快要到了,對於核動力裝甲來說,算上戰備時間,核動力裝甲常規行軍大概14.4km/h,急行軍可以達到20km/h。
崔斯特鎮離避難所將進37km,也就是說,粗略計算需要2小時30分鐘左右。
考慮到鋼鐵兄弟會內部的低下效率問題,我不認爲會等上4小時,很可能需要等上5-6小時,而那時候,20點或者21點,天已經徹底黑了。
匪徒們趁着夜色從四面八方進攻酒吧,那個地方絕對會被攻陷。我看了下時間,還有3小時20分鐘左右,天就會完全黑下來。我想要救珍妮,就得是現在。
首先,我扭過頭看着身旁的偵察兵,我要先把他放倒。鋼鐵兄弟會決不會允許我個人的魯莽行動導致這個哨所暴露,從而造成可能的人員傷亡和損失。現在是非常時期,一點點的敵對行爲就可能演化成一場持續不斷的,漫長的全面戰爭。
但對於我來說,這不是我在乎的。況且,我不是鋼鐵兄弟會的人,大不了,我可以一走了之。
不,不行。我已經說過要治好珍妮的,要不之前的一切,我又是爲了什麼?我想努力從我的心裡找到不安和愧疚,但,該死,我的心中現在只有深深的疲憊。
是的,經歷了來回不斷的奔波,我感到累了,真的很累。所謂的什麼道德,什麼良心,什麼內疚,原來只是人類吃飽穿暖閒着沒事幹,無所事事的時候纔去考慮的事情。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離開這片骯髒的,令人厭惡的土地,早點回到莫斯科。我突然發覺我的心變得冰冷,或許是我受夠了這一切,變得麻木了。
那麼,我對珍妮的感情呢?到底是什麼,是愛情,還是僅止於肉慾?不,一個聲音告訴我,不是我愛上了她,是她愛上了我。而所謂的我對她的“愛情”,是一種叫做責任感的感覺在作怪。
責任感?什麼樣的責任感?身爲一個男人,責任感。
我有這樣的責任感嗎?我是一名士兵,我接受訓練,爲的,就是成爲國家的戰鬥機器。那麼,爲什麼我又糾結於這種男女之間的感覺不能自拔?這可不是我應有的想法。
不管怎們樣,歸根結底,我累了。
肉體的勞累可以通過休息來消除,但,心靈的勞累,卻無法消除。我感到厭惡,由衷的厭惡,沒由來的厭惡。我厭惡目前我所體味到的,經歷的一切。
“我們回來了,”克羅恩帶着戰士從入口進來,出現在我和偵察兵身後,“沒有發現英克雷的跡象,當然完全確定的話還需要等待克萊爾的觀察結果。”克羅恩找了把椅子坐下,其他人都收起武器,靠着去牆休息,摘下頭盔默默喝水——核動力裝甲自帶的水箱除非在萬不得已情況下,沒人會隨便用。
克羅恩摘下頭盔,放在一邊,問道:“聖騎士長那邊呢,援軍的消息怎麼樣了?”
偵察兵搖了搖頭:“漢默聖騎士長已經命令7支聖騎士小隊準備完畢,但長老會不同意,他們認爲我們將不可避免和‘可能’存在的英克雷部隊交火,即使僅僅調動也可能會造成英克雷的過激反應,而目前我們並沒有準備好同英克雷決戰。蘇羅文長老要求我們再次確認沒有任何英克雷存在這一地區,之後纔會決定是否派遣聖騎士小隊。”
我擡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開始微微西移,再有3小時,這裡就會變成黑夜。
“我們不能再等了,”我指了指外邊,“匪徒們一定會在夜間發動總攻,到時候變數太多,酒吧本身根本不足以進行防守。”克羅恩起身靠在望遠鏡上看了一會,說道:“我們發現了對面山坡的2名英克雷逃兵,但沒有發現其他人。不敢肯定沒有真正的英克雷,克萊爾正在進行更爲細緻的偵查。”
我使勁握住拳頭,做好了將這些傢伙全部放倒的準備,問道:“究竟怎麼樣,你們的長老才肯出兵?”
克羅恩不動聲色看着我,他已經知道我打算怎麼幹了。“如果,”克羅恩不經意拿起偵察兵放在桌子上的M72,低垂的槍口對着我的腳下,“你能換個角度,讓長老看到更有價值的目標,或許他會立刻改變主意。但,這個主意可不是我告訴你的。”
我沉默了片刻,看看克羅恩盯着我不動的眼珠,手中低垂的槍口,和從椅子上站起來,食指紛紛搭在扳機護圈上的T-51B,我點點頭:“那就告訴你們的長老,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次滅掉整個加利福尼亞州半個州的匪徒的大好機會。”
偵察兵看着我,又看向克羅恩,後者眨了眨眼,朝他點點頭。
偵察兵走到無線電面前,向漢默報告。
“俄國人,記住,”克羅恩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顯得很嚴肅,“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跟我們,無關。”
我有些納悶:“這話是什麼意思?”“沒什麼,”克羅恩笑了笑,“我們的新任聖騎士長位子還沒坐穩,他可不喜歡失眠的感覺。”
偵察兵突然湊過來說了一句:“聖騎士長說,2小時候後援軍就會趕到,要我們盡一切能力拖住那些匪徒,爭取將他們一舉殲滅。”我和克羅恩相視一笑,我是輕鬆的笑,他則是苦笑。
“看來我不得不幫你了,”克羅恩招呼自己的部下清點裝備,彈藥,準備出動,“克萊爾會在高處支援我們,我帶上2人前往匪徒基地,抵近偵察並趁機制造些亂子;其他人前往酒吧,協助鎮民們加強防禦。偵察兵,你還在這裡負責彙報情況,監視那些英克雷的逃兵,必要的時候,出手攻擊。”
我問道:“那我呢?”克羅恩回頭看了我一眼,又回過頭:“做你要做的事情吧,我沒看見。”
“謝謝你。”我憋出這句話,閃身離開。我纔不會關心鋼鐵兄弟會和英克雷如何,我現在唯一的打算只有一個,帶着珍妮趕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克羅恩,他果然是一名合格的聖騎士隊長,想到這裡,我對他的敬意油然而生。像這樣的軍人,值得所有人,包括他的敵人和上級,加以尊敬。
可惜,戰爭時期,一個人的性命和閃光點,很難受到全局的重視,或者影響全局。這不能不說是軍人,那些被迫成爲政客們的鷹犬,被當做戰爭機器肆意驅使,被歷史的靴子永遠踩在其下的軍人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