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時光過得快而充實,當我在駕校的練習場上被教練罵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王凌也因爲妊娠反應在家裡吐得天翻地覆。這一年,智能機已經開始普及,我們都換了新的手機,也開始用起了微信,溝通和交流變得方便了許多。
我把教練罵我的話偷偷錄下來發給她,鼓勵她說:“看看我被罵得這麼慘,你有沒有覺得舒服了點兒?”
她發了個無奈的表情,然後拍了一張她吐得憔悴的照片給我,她說:“把你的苦瓜臉也發來讓我樂樂。”
我一下便笑開了,把我在練習場上凍得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隨即拍了發給了她。我們兩女人就這麼整天泡在一起,同吃同住,不在一起的時候便時不時地聊天,日子也過得飛快。
秦昕浩再也沒有出現,王凌直接放棄了尋找也放棄了等待,對於那些離開我們的男人,我和王凌似乎都有快速放下重新投入新生活的能力。想開了,想通了,覺得多個孩子也沒什麼,又不是養不起。女人經濟一旦獨立,也許對男人,更多的就是心理上的依賴吧。
我沒有王凌那麼好的機遇,我也沒有達到她現在的生活水平,不過我會努力,會一直努力。
天生動手能力不強導致我在練車的過程中頻頻被教練訓斥,練車的過程中屢屢想要放棄,心理緊張得看到方向盤便覺得手腳發抖,不過一想到從今以後我要靠自己單打獨鬥去拼出一片天空來,便覺得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前方有陡坡有窄橋有彎道都敢開敢闖,教練說我:“你這個人雖然手笨,但是衝勁還是有的。”
我漸漸放開了我自己,不再像從前那樣縮手縮腳地活着,我開始給學車的車友們講笑話,偷偷地給教練塞一盒香菸或者一瓶飲料,自己喝水的時候順帶也給陌生的車友們一人捎帶一瓶,每天都努力讓自己活得很開心,盡力讓自己去融入到一個集體裡,和大家分享練車的心得和竅門,整個人不知不覺中神采飛揚了起來,那些鬱鬱寡歡的情緒統統都拋之腦後了。
的確沒有時間悲傷,每天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裡便開始做晚餐,王凌還處在孕吐期對很多食材都很挑剔,我得事先準備好她想吃的東西然後回家動手給她做。吃完後我們各自洗澡然後一起看電視,接着再在同一張牀上聊天聊到睡去。
王凌說:“真恨現在不能喝酒,不然我們整兩小菜,來點酒,日子過得美滋滋的。”
我說:“怎麼樣,我這閨蜜比男人靠譜吧?陪吃陪睡陪洗澡,名副其實三pei服務。”
她哈哈大笑,她說:“待我革命成功,小傢伙成功卸貨之後,我不會忘記你的。”
我打趣道:“怎麼的,要給我一個婚禮麼?”
她笑得不行,她說:“我若敢娶,你敢嫁否?”
我頓時退縮了,我說:“還是算了吧,咱倆暫時相依爲命度過這一段再說。”
如果說曾經我們還只是共事的“戰友”情,如今這種感情已經慢慢昇華,不單單有友情,更有親情的味道。她不止一次叫我回去接顏顏過來住一段,因爲我們的聊天中總提及過去,提及我過去的一些育兒經,我描述讓她漸漸喜歡上了顏顏,看到顏顏的照片後更是喜歡得要緊。
只是可惜,顏顏現在還在上學,我學完車後也馬上要投入新的工作了,王凌自己都無法照顧自己,又如何照顧一個還沒有足夠自理能力的孩子呢?這個念頭還是取消了,想顏顏想到不行的時候,我便抽空回去看她一天。
學車雖然艱辛,但是付出了努力最終都能通過的。我用了最快的時間拿到了駕照,拿到駕照的當晚,我們三個人便再次聚在了一起,確定一下我工作的職責,李大刀也會給我一些相應的客戶資源和客戶資料。
李大刀把我們帶到了一家非常高檔的餐廳,之前只有在應酬的時候我們纔會來到這裡。當他在樓下停好車的時候,我便看到了讓我心碎的一幕。
在飯店的大門口,炎彬西裝革履地和maggie肩並肩站在那裡,似乎在迎接什麼重要的客人。曾幾何時,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是我,而如今已時過境遷。
王凌下車的時候忙着理東西沒有看到,理完拉着我說:“快上去啊,愣着幹嘛。”
隨後,她也看到了那一幕。炎彬分明看到了我們,我看到他的目光瞟到這邊的時候停頓了下,離得太遠看不到他的具體表情,只覺得心特別的酸苦,站在原地腳步無法挪開。
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話,“我最怕看到的,不是兩個相愛的人互相傷害,而是兩個愛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開了,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我受不了那種殘忍的過程,因爲我不能明白當初植入骨血的親密,怎麼會變成日後兩兩相忘的冷漠。”
我的心情大抵如這一段話一般,原本準備好的放鬆心態被這一幕瞬間擊得粉碎。所謂的忘記和放下都是暫時的,其實心一直停留在那裡,停留在那個被他傷害的地方。
縱使他有千般苦衷,於我的愛情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我能理解他的選擇,但是我已經看輕了他的承諾。
王凌也陪我一起發愣,李大刀說:“你們兩先去裡頭等着,我再去接個朋友過來給你們認識。”
說完他開着車轟隆一聲發動了引擎,就這樣在一票人的注視中消失了。maggie也看到了我們,她對炎彬似乎說了什麼,炎彬點了點頭,她便微笑示意我們走過去。
王凌和我對視了一眼,她嘆了口氣,她說:“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大氣點,走吧我們。”
我點點頭,把心裡的那些酸澀擠兌了出去,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虛假笑容,和王凌並肩走到了門口。maggie說:“炎彬,你看,這不是舒畫麼?”
我笑笑地說:“maggie,好久不見。”
她笑意盈盈,滿臉地春風得意,她說:“是啊是啊,好久不見呢。我還以爲炎彬來我們公司,會把你們這幾位得力干將都帶過來。沒想到你們都已經找到新工作了。”
我看了一眼炎彬,他筆直地站在那裡,像雕塑一樣沒有太多的表情。記得以前的他,在這樣的場合是絕對不會穿西裝的。
我笑着說:“謝謝maggie小姐記着我們,我們都好着呢,您好好提拔我們炎經理就行。”
那天我穿了件黑色的緊身裙,原本長起來的頭髮也剪短了,化了大紅脣,王凌因爲懷孕沒有化妝,穿着小白裙一身素淨,我們兩站在一起像黑白雙生花,同樣的髮型,不同的氣場。
maggie說:“舒畫還是這麼美,有機會來我們公司發展,還讓你們老上級帶你,如何?”
我婉言謝絕,我說:“不了,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工作。謝謝maggie好意,我們在這兒等朋友,先進去了,改天有空再聊。”
她點了點頭,大概感覺出來我們和炎彬之間的微妙,所以分別各看了我們一眼。王凌笑笑地對炎彬說:“炎經理,最近過得如何?”
炎彬微微一笑,然後說:“還好,你們呢?”
王凌自始至終對炎彬還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她始終覺得他這麼做總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她在我和炎彬分手之後還給炎彬打過電話,不過炎彬告訴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爲maggie是更好的選擇沒有其他原因,並且說自己已經不是昔日的炎彬了價值觀當然與從前也不一樣,說他承受不了失敗的打擊如今寧願做出這樣的選擇。王凌在聽完她這麼說之後,便對炎彬也頗有微詞,覺得他變了,不再是從前的那個炎彬了。
因此,王凌故意在他面前親熱地拉起了我的手,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在我臉上親了一口,並且依偎着我說:“謝謝你放手,現在我和舒畫過得很幸福。”
不單單是我,所有人都愣了,maggie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相信剛剛發生的那一幕。我自然知道王凌爲什麼這麼幹,於是我也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我們就這樣公然手牽手走進了飯店。
到了包廂,王凌已經笑得不行,她說:“看他們石化的表情,有沒有覺得解氣點?”
我無奈地說:“從此一生都有污點了,你覺得解氣麼?”
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她小聲說了幾句之後,然後掛了。她說:“炎彬打來的,你想知道他說什麼麼?”
我問道:“他說什麼呢?”
她說:“他問我和秦昕浩怎樣了,我說分了。他問我爲什麼分手,我說因爲我愛上了你。他說你不是吧,我說遇到舒畫後我才發現自己其實喜歡女人,我們現在已經同居了,你祝我們幸福吧,我們也祝你和maggie能夠幸福。炎彬聽完,默默無言地掛上了電話……”
我說:“你不是吧?你別搞得我真和你好上了似地,我現在有點兒起雞皮疙瘩。”
她深沉地說:“其實我感覺,我好像真的愛上了你哎。”
我頓時毛孔悚然,我說:“你說真的嗎?王凌你別嚇我,要是這樣的話,明天我就搬家。”
這時候,李大刀帶了一個人進來。當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大吃一驚。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沒想到,闊別了那麼久,居然又一次相遇了。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