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侄兒知道了,對了,羽應該快要和平安公主見面了,前幾日收到消息,說是平安郡主已經到了明陽城!”千夜離輕聲說道。
“行了,別低着頭裝可憐,給姑姑說說讓你查的事吧!”千雅雪只是擔心天銘羽和林純,隨口問問而已,更多的是,想要孩子們有事不要隱瞞,有時候反而會讓人更加擔心。
只一瞬間,千夜離就恢復了原先嬉笑的模樣,看着千雅雪哭笑不得,“你這孩子,真是······”
“嘿嘿,侄兒知道姑姑疼我!”
“好了,說正事吧!”
“是,姑姑!安心公主的公公,也就是駙馬爺的爹,本是青陽城人士,名叫楚建民,二十年前在青陽城考取秀才,便娶了青陽城趙員外家的小姐趙月姚爲妻,成親三年,這趙小姐都沒有懷孕。
後來楚建民進京趕考,得了進士名第,因妻子無子嗣,便納了一房妾室,裘氏,其實這裘氏早就是楚建民的外室,且還給楚建民在外面生了一個兒子,就是現在的安心公主的駙馬,楚斌。
這裘氏進楚家沒多久,據說這趙小姐便懷了身孕,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趙小姐被楚建民關在了楚府後院的一處廢棄小院裡,一年後香消玉殞,至於孩子,楚府很多下人說根本就是趙小姐瞎編的子虛烏有的事!”
“看來這裘氏還真是厲害,恐怕這趙小姐被關,也是這裘妾室鬧得幺蛾子吧!”千雅雪語氣微冷,說道妾室二字,有些厭惡。
“不錯,其實這趙小姐三年未孕,也是因爲這裘氏,買通了楚府的下人,在趙小姐的飲食中下了藥,這裘氏在楚建民和趙小姐成親前,就和楚建民有了露水姻緣。
後得知楚建民娶趙小姐,心生嫉妒,故就······其實楚建民也只是爲了趙員外家的錢財,加上趙小姐容貌美麗,在當時的青陽城也是名貌俱佳的小姐之一,一開始這楚建民還很喜歡趙小姐,兩人成親後也算是相敬如賓。
奈何這趙小姐被害,一直無法孕育子嗣,裘氏在外又經常找機會勾搭楚建民,兩人便有了楚斌!
至於趙小姐後來有孕,其實是楚建民一次醉酒,而當時裘氏正得了楚府的掌家之權,故而一時忽略,但是裘氏知道後,便設計了一場趙小姐與人有染的戲碼。
楚建民念在趙員外曾經資助他上京趕考,沒有下狠心處治趙小姐,便把趙小姐關了起來,趙小姐生下孩子後,把孩子託付給了一個年輕的大夫,便撒手人寰!”
千雅雪有些疑惑,這趙小姐被關了起來,怎麼會認識大夫?!千雅雪可不覺得裘氏有那麼好心,會找大夫來給趙小姐養胎!
千夜離注意到千雅雪面上的不解,解釋道:“其實那青年大夫是趙小姐的庶弟,名叫趙勤,楚建民中了進士後,就帶着趙小姐來了京城安家,趙員外給了一大筆錢,後來趙小姐被關,楚建民也差不多把趙家的錢財都騙沒了!
趙家沒了用處,楚建民自然不把趙家放在心上,趙員外不知怎麼得知了趙小姐在楚家的處境,便尋思讓人去查看,可是爲了防止被楚建民察覺,便想了個注意。
趙勤自小隨青陽城的老大夫學醫,醫術甚好,且楚建民並未見過趙小姐這位庶弟,趙員外便讓他來了京城,正巧趕上裘氏有孕,趙勤尋了機會,接近了裘氏,進了楚府!
當時趙小姐身邊已經沒有服侍的丫鬟婆子,飽一餐餓一頓,孩子差點就沒了,趙勤會些武藝,總是在深夜給趙小姐送些吃的,就這樣,直到趙小姐生下孩子。
後來趙勤帶着這個孩子回了青陽城,趙員外得知女兒已不再人世,心裡雖恨,但也無計可施,只好一心寵愛撫養趙小姐留下的孩子。
好景不長,孩子的事情還是被裘氏知道了,裘氏買通了幾個混混,趁夜到趙家放了一把火,趙勤帶着孩子從地道逃離,隱居深山,趙員外年邁,在大火中失了性命!”
千雅雪一陣唏噓,這裘氏果然惡毒!
“姑姑,還有一件事,侄兒不知該不該和你說?!”千夜離有些猶豫,事關皇家,千夜離並不像牽扯進去。
“你說吧,這裡就我們姑侄二人!”
千夜離想了想,輕聲道:“安心公主派人到府上找香草姑娘看病,是因爲裘氏在安心公主平日的飯食裡下了藥,想讓自己的一個侄女嫁給楚斌!”
“什麼?!難怪安心公主和楚斌成親五載都沒有懷上孩子,不過太后娘娘也讓宮中的太醫給安心公主把過脈,並沒有什麼發現啊!”千雅雪大驚失色!
“因爲裘氏的藥是從胡國的一個遊醫手上弄來的,而且那位遊醫如今進了胡國的太醫院,我昨日已經傳信給羽,希望他能找到那位隱藏在胡國太醫院的遊醫,到時候定能······”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姑姑自有分寸,或許這裘氏,不單單是想安心公主生不下駙馬的孩子這麼簡單······”
千夜離眸中流光一閃,心底發寒,難道裘氏會是胡柯安排在天陽的人,不,不可能,裘氏的身世自己查的很清楚,的確是天陽國青陽城的人。
那麼······裘氏定是被胡柯抓到了把柄,或是用利益誘惑了!
“姑姑,那我就先走了,他日有時間,侄兒定去清溪鎮看望你和姑父!”千夜離急匆匆的離開,想着回去要好好查一下安心公主府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公主府,真是一個掩飾的好地方,一般人誰會懷疑一國公主會做有損自己家國的事情!
千雅雪見千夜離離開,獨自在花園的石桌邊坐了好一會兒,沉思了良久。
“王妃,王爺喚你去一趟前廳!”玉芯前來給千雅雪傳話,本來千夜離在這和千雅雪說話,玉芯和玉蕊都在周圍看着,玉芯見千夜離離開,喬伯過來給自己傳話,才走了過來。
“啊?!哦!我這就去!”千雅雪被玉芯的話語喚回飄遠的思緒,擡起頭,看了看天色,朝着玉芯道:“玉芯,你速去準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
“是,王妃!”玉芯見千雅雪表情有些凝重,也不多問,立刻轉身前去準備。
明陽城,林純一行人駕着兩輛馬車,晃晃悠悠的在官道上行走,從東陽城到功陽城,再到明陽城,一路上兜兜轉轉,終於到了九月。
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林純趴在馬車裡的小方桌上,掀着馬車窗戶的窗簾,看着外面的夕陽。
“小姐,天色已晚,咱們今晚就在這林間歇息一夜吧!”安武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嗯,你們看着安排吧!”
寬敞的管道兩邊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叢林,樹木矮小,不遠處也有幾個商旅,正忙着生火休息。
林純一襲深藍色男子長袍,頭戴玉冠,從馬車裡出來,流風和流璋將兩輛馬車擺好,形成一個角落,安武開始到附近撿柴火。
“公子不要走遠。”流璋看着愈走愈遠的林純,出聲喊道。
林純回頭一看,衝着流璋點頭,轉身往林間走。
深秋的傍晚,天氣有些涼,林間的矮樹上已經沒了多少葉子,林純走到一顆稍粗壯的樹下席地而坐,心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涌現。
林家的人,京城的人,還有那個遠在胡國的人。
不知道外太公和外婆身體好了沒有。
不知道京城的人和胡柯得知自己失蹤後,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心底的那個人。
整整十個月的時間,羽,你還好嗎?
是否和我一樣,在思念,在擔心,在期待!
林間一片寧靜,林純的心卻如大海上的破濤般,洶涌翻轉,就不能平靜下來。
越是接近胡國,似乎心緒越發的混亂,有些排斥,又有些吸引,總之很矛盾,林純不知道這是爲何,也不想去深想。
“公子,回去吧,天要黑了,林間寒氣重!”安武走過來,看着緊鎖眉頭的林純,心裡難受。
“嗯,走吧!”林純站起身,隨手拍拍衣服上沾上的樹葉,往馬車那邊走。
流風和流璋已經升起了火堆,燦爛的火光照的周圍一派通明。
“公子,晚上想吃些什麼?”流風看着林純日漸消瘦,有些擔憂,若是見到世子的時候,世子妃如此瘦弱憔悴,世子定會賞自己一頓竹筍炒肉皮的!
最近一個月,流風和流璋越發照顧林純的飲食和休息,可是林純還是絲毫沒有長肉的跡象,兩人都急壞了,每天想着法子弄些新鮮的東西給林純吃。
林純每次吃的都不少,可就是不長胖,只有安武知道,林純是心思憂鬱,纔會如此。
“隨便,做什麼方便你們就做什麼吧!”
“流風,你和安武在這照顧公子,我去林間轉一圈看能不能打個野雞野兔什麼回來!”流璋轉身往林間深處而去。
“流璋,小心些,打不到儘快回來!”林純出聲叮囑,知道流璋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想要做些好吃的,可若是流璋遇到危險,這是林純不願意看到的。
流風拿出一個水壺,吊在火上燒水,林純閒着沒事,拿着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安武警戒周圍。
遠處的商旅一共帶了五輛馬車,圍成一個大圈,此時應該是正在烤肉,濃郁的香味飄散過來,很是誘人。
“公子,要不我去他們那邊買些烤肉,給你先吃這點,墊墊肚子!”流風見林純低頭,不知在地上畫着什麼,聞着濃郁的烤肉味,出言問道。
林純擺擺手,“不用,出門在外,最好不要吃別人的東西,免得有詐!”
“公子說的對,或許人家就是故意把烤肉的香味扇過來的,今晚並沒有風,他們離我們又這樣遠,再香的烤肉,都不可能有飄散的這麼遠的香氣!”
安武警惕的盯着不遠處那一衆馬車,馬車中間燃着一個大火堆,可卻看不清人影。
流風見安武謹慎的模樣,也擡頭往那邊看去,“安武,你能看清那邊有多少個人嗎?”
“看不清!火堆燒的太旺,反而有些隱約和模糊!”安武搖着頭,語氣有些暗沉。
“流璋怎麼還沒回來?!”林純擡頭問道,看着地上自己畫好的芭比娃娃,心裡有些不安。
“公子,這纔沒過一會兒呢,不着急,許是一會兒就回來了!”流風話音剛落,流璋飛身而回,手裡還提着兩隻兔子,有一隻還是活的。
“公子,我回來晚了,不過好在有所收穫,給,這隻活兔子給公子玩吧!”流璋把流着血的兔子遞給流風處理,抱着活着的兔子走到林純面前。
灰黑的毛髮,圓溜溜的眼睛,只是此刻被流璋抱在懷中,卻不斷地發抖。
“這毛不錯,要是在家裡,定能叫香草給處理好,冬天的時候還能做副手套!”林純拎着兔子的耳朵,撫摸着兔子的皮毛,很柔軟。
安武和流風聽到林純的話均是無語,一般的女孩子看到兔子這樣可愛的小動物不都是愛心氾濫嗎?!
怎麼到了自家公子這裡,就有些不對了呢?!
“你的兔子是哪裡來的,多少錢,能賣給我嗎?!”一個傲嬌的聲音在林純身側響起。
林純擡頭一看,一個身穿緋色衣裙,外罩着白色披風的少女正朝自己走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驕橫,鼻孔朝天,眼睛盯着林純手中的兔子,恨不得立刻搶過來。
安武走到林純身後,流璋站在一邊,流風繼續處理兔子,準備架到火上燒烤。
“妹妹,快回去,那是人家自己抓的,你要想要,明日叫家丁給你抓一隻就是了!”一位身着淺黃色衣衫的女子追着少女前來,拉着少女的手,想要把人帶走。
林純這才注意到,官道對面,又多了一衆再此歇息的人,而眼前的少女和女子似乎就是這一衆人的兩員。
“這位少爺,實在不好意思,家妹無禮,我帶她向各位道歉!”黃衣女子很不好意思,畢竟此時林純這邊可是四個男子!
“姐,你跟他們一羣賤民道什麼歉,喂,你快說,這兔子多少錢才肯賣給本小姐!”少女指着林純手中的兔子,語氣有些不悅和着急。
四周一邊安靜,林純撫摸着兔子的皮毛,並沒有搭理少女的話,安武和流璋護在林純身邊,流風開始烤兔子,四人似乎都沒有聽見少女的話。
“你們···你們···”少女見林純等人一個都不說話,也不回答自己,很生氣,黃衣女子欲想要拉住少女,卻被少女一把推到地上。
“你們這羣賤民,本小姐看上你的兔子是你的福氣,你竟然敢不理本小姐,真是可惡!”少女手指着林純幾人,破口大罵,林純幾人還是各做各的事情,並不理會。
少女氣急,跺了跺腳,轉身氣呼呼的離開,眼中卻散發着惡毒的目光。
而摔在地上的黃衣少女早已被自己的妹妹忽略,只好紅着臉爬起來,追着少女而去。
“沒事兒,一會兒她們還會過來的,今晚註定是個不安寧的夜晚!”林純輕聲道,語氣裡帶着輕蔑!
果然,不出一刻鐘的時間,少女帶着三個魁梧的家丁氣沖沖的跑來,跟隨而來的,還有一名身着藏青色長袍的少年,只是此刻這少年眼中也盡是憤怒,看着林純一行人,眼中泛着兇意。
“哥哥,就是他們!”
林純擡起頭,嘴角輕勾,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臉上飄散開,目光看向少女,復又瞥向少年。
少女見林純擡頭,見到林純那抹淡雅的笑意,不禁臉色泛紅,雙眼發亮。
“哥哥,我就是想要他手裡的兔子而已,你去給我買來可好?”少女一瞬間的轉變讓林純有些目瞪口呆!
少年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妹妹的不對,轉頭對上少女的眼神,又看了看林純,似乎有些明白過來。
“這位公子,我家小妹不懂事,只是她實在喜歡你手中的兔子,不知這位公子可否賣給在下,至於價格,還請公子開口!”少年此時也轉變的身上的氣息,變得文潤如玉,翩翩有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