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聽了這句話,嚇得肝兒都顫了,結結巴巴道:“您…您要我弒君?這不可能,風險太大了……”
淵太祚道:“風險大?我看一點也不大!現在我那乖孫兒淵男建已經當上了王宮總管,在嬰陽王身邊安插幾個人完全不成問題。而且我在嬰陽王身邊也不是沒有安排人手,要不然你以爲你和嬰陽王的賭約我是怎麼知道的?咱們雙管齊下,就能把嬰陽王身邊都換成自己人!”
“然後呢?”
“然後,當然就是你夜入王宮。把嬰陽王這老匹夫掐死。然後再屠盡高氏一族,咱們淵家獨霸高句麗!”
淵蓋蘇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這是要我造反?淵氏處心積慮的這麼多年,難道不是讓我登上王位,再徐徐圖之?”
淵太祚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計劃執行到現在,已經大變樣了。不,應該說是太成功了,成功的超過了我的想象。現在平壤城內,我淵氏的實力已經遠超高氏,你又掌握着大部分的官兵。只要嬰陽王一死,我淵氏屠滅高氏易如反掌,何必要徐徐圖之?”
“我們這麼做,其他部的人能心服口服?”
“孫氏實力弱小,乙支氏已經敗落,都不足爲慮。至於楊氏,你不是抓了他們的家主楊萬春嗎?短期之內不怕他們作亂。時間長了,嘿嘿,楊氏不來找我淵氏的麻煩,我淵氏還要找他的麻煩。我看高句麗的五部之制,實在是禍亂之源。咱們以後就沒有五部了,只有朝廷的兵馬!”
淵蓋蘇文被淵太祚的陰狠嚇得不輕,道:“想不到父親大人的心思如此之深!蓋蘇文自愧不如!不如咱們淵氏還是以您爲族長,我蓋蘇文就不摻合了。至於蓋蘇文應該是姓高還是姓淵……也沒什麼要緊,就讓蓋蘇文糊塗一輩子吧!”
淵太祚笑道:“兒呀,何必說出這種氣話?我看你是心太軟,不願意對高氏斬盡殺絕。沒關係,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可以在當上國主之後,再對高氏徐徐圖之。只不過麻煩些罷了,爲父也不逼你。不過有一條,你必須殺死嬰陽王!”
“這……”淵蓋蘇文言辭閃爍,猶豫不決。
淵太祚站起身來,道:“你是要當另一個嬰陽王?還是高句麗真正的國主?此事關係重大,我兒儘可以在這裡安心的考慮。今天晚上,外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淵太祚走了出去,啪嗒一聲,就把門鎖上了。
淵蓋蘇文獨坐空房,心裡面就亂成了一團……
淵太祚出了聽雨軒,就有一名手下跑了過來,報道:“老太爺,咱們府外面有個人,非要見莫離支大人不可。現在都三更天了,您看怎麼辦?”
“是誰?”
“榮留郡王高建武!”
“我去看看!”
淵太祚走到府門處,偷眼往外觀瞧,只見一個人影靠在牆根下,蜷縮成一團!
這哪裡還有榮留郡王的風範,分明是一個衣食無着的乞丐啊!
“想不到高氏的子孫如此不堪!看來天命在我淵氏!”淵太祚自言自語道。
“那您看?”
“榮留郡王在此,怎能怠慢?你們怎麼連點水都不給榮留郡王!”
“小的這就去端茶水!”
“什麼茶水?用這個……”淵太祚一指門房裡的半桶涼水,做了一個倒的動作!
“明白了!”
不一會兒,刺骨涼水澆透了凍得哆哆嗦嗦的高建武。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了夜空!
淵太祚今天晚上也是太興奮了,一時興起就給高建武澆了半桶涼水。澆完了,也感覺自己的這種行爲挺無聊的,剛要吩咐人給高建武換身衣服,麾下的東部大將淵子靈跑了過來!
“老太爺,大事不好!乙支文德老將軍把男生公子給劫持了!”
“你小子說什麼胡話呢,乙支文德年紀比老夫也小不了多少,能幹這種荒唐事?”
淵子靈趕緊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淵太祚一聽就急眼了,淵家絕了後,他這幾十年不就白忙活了嗎?
於是趕緊吩咐道:“頭前帶路!”
乙支文德見淵太祚來了,也不敢拿大,躬身行禮,道:“老哥哥,小弟乙支文德這廂有禮了!”
淵太祚道:“乙支老弟,你的心也太狠了吧。不過是多留了你一會兒,怎麼就把我孫子打成那樣。我聽人說,你還要閹了他?”
乙支文德道:“我的心再狠,也趕不上您啊!您可是能爲了權力,把自己的兒子都給關起來的主,我打幾下別人的孫子,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現在莫離支府裡面是誰說了算?是您還是我那賢侄淵蓋蘇文?您把他關起來了意欲何爲?是不是想奪權?”
淵男生這時候時候也被郭業放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爺,您可不能把我爹給怎麼樣了呀,那可是您親兒子!”
“這……”
淵太祚沒想到他嚴守秘密的措施,竟然造成了這等誤會!
他苦笑了一聲,道:“文德賢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我兒蓋蘇文之間並無矛盾……今晚只是,只是……”這事兒關係着天大的秘密,淵太祚還真沒法解釋!
“這事老哥哥也知道丟人了?知道您別幹呀!你看看你這孫子爲了使苦肉計救父,連自己下面那玩意兒都不要了,多有孝心啊!同樣是姓淵的,你和孫子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你怎麼就連孫子都不如呢?”
淵太祚聽着這話都彆扭,什麼叫“不如孫子”?
這老東西說話可真夠損的。
他不想再和乙支文德糾纏,他咳嗽了一聲,道:“乙支賢弟,此乃我淵家的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你這是要走?要不我送送您?”
“不用!跟你這老不死的走到一塊,我丟不起這個人!”
“那老兄弟你走好!”
這時,淵男生可不幹了,叫道:“乙支爺爺,我們家的事您就不管了?我這頓打不就白捱了嗎?”
淵太祚怒道:“把他帶走!”
淵子靈可不管那個,拖死狗一樣,就把淵男生帶走了!
乙支文德沒想到淵太祚如此無恥,道:“淵太祚,我看你是老糊塗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這是兒子孫子一塊吃呀!”
淵太祚只能強硬到底,道:“乙支文德,你到底還想不想走?”
乙支文德也只是一時義憤,才說了這番話。實際上淵家人的死活他纔不關心呢。乙支家的敗落,一方面是因爲乙支家內部沒有什麼人才,另一方面與淵家的打壓也不無關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淵家仇深似海!
乙支文德冷哼了一聲,帶着郭業等人就往外走!
說是不讓送,淵太祚還是在一旁相陪,畢竟乙支文德高句麗是響噹噹的一塊招牌,他也不敢太不給面子。
到了莫離支府門口,淵太祚讓人把門打開,道:“老兄弟一路走好,老夫這就不送了!”
五個人魚貫而出,楊萬春低着頭走在最後一位。
淵太祚發現這人鬼鬼祟祟的,形跡可疑。他一伸手,就把楊萬春的袖子給薅住了,厲喝道:“你是誰?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