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曼建議道:“我的元首,北面是帝國師。我們已經視察了國防軍,是否也應該……”
李德欣然同意,布倫車又嘎嘎顛簸着向北駛去。
一個小時後,布倫車接近了帝國師陣地,李德從車上站起來,伸展着顛簸麻了的四肢。
驚喜交集的黨衛軍哨兵仔細查看了證件,確認擠在後座、鼻涕凍成冰棒的小鬍子是貨真價實的希特勒、而不是假冒僞劣的元首後,激動得槍都抓不牢。
黨衛軍陣地上旌旗飄揚,掛滿橫幅,一條橫幅寫着:“堅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困難,爭取勝利”,斜牆上一溜大字:“爲把德意志帝國建設成偉大的世界強國而努力奮鬥。”李德有似曾相識之感覺。
黨衛隊大隊部位於由西向東傾斜的人造斜面上,急匆匆趕來的突擊隊大隊長們列隊恭候,並發表了感激涕零的講話:“黨衛軍是抵禦布爾什維克的堅強堡壘,元首的到來,勝過給堡壘加上100毫米的鋼板……”
緊接着由100毫米鋼板檢閱士兵,李德看到黨衛軍士兵們穿得暖暖的,保障有力,供應充足,一個個顯得生龍活虎,從他們的眉宇間,透着一股藐視一切對手的堅強信念,凜烈的寒風吹過士兵們的臉,凍得紅通通的臉上洋溢着笑臉。
其後是安排觀看黨衛軍戰士們手掌砍磚、擒拿格鬥等表演,由於昨天一顆炸彈落到陣地上了,地面不平,原來安排的走正步臨時取消。
在花裡胡哨的陣地上轉了一圈,進入一扇印着黑底白字的閃電標誌的鐵門,順着臺階下到地下室,就是黨衛軍大隊隊部。
地下室裡溫暖如春,牆上掛滿了希特勒的語錄和希姆萊的訓令,一張超大的希特勒與希姆萊親切握手的照片佔據了半邊牆面。黨衛軍一級突擊隊大隊長彙報了近期的工作,李德不住地點頭,鮑曼在磚頭似的筆記本上刷刷地記錄着,一位嬌豔的黨衛軍女軍官給元首端來咖啡,愛得萊德小姐沒接牢,咖啡掉到地上,兩位女人的尖叫,一度破壞了嚴肅認真的氣氛。
聽取彙報後,李德勉勵了一番,觀看牆上的學習園地,鮑曼看得津津有味,還不時地發表些指導性意見。
搞完表面文章後大家進入務實階段,一張鋪着潔白桌布的飯桌上擺放着白得發亮的碟子,旁邊大桶裡冒着熱氣。
一名男廚師過來,認認真真地給每個盤子裡盛上一勺灰不灰、綠不綠的粥,李德用叉子一撥拉,原來是用豌豆做的沙拉,接着上了一道水果沙拉,酸黃瓜和醃番茄。最後是幾片切成薄片的火腿,恰好一人一片,李德把自己的一片放到愛得萊德小姐的盤子裡,讓人家激動了好幾分鐘。
男廚師舉着托盤進來,上面放着幾瓶啤酒和白檸檬水。一級大隊長親自爲黨和國家領導人兌酒:“這是真正的稻子啤酒,再兌上白檸檬水,哎,就這樣。”
兌酒師率先舉杯:“爲敬愛的元首乾杯!”
一、二、三級大隊長、各級中隊長爭先恐後地給元首敬酒,李德以白檸檬水代酒,直喝得肚子發漲,連肚子下面的也漲起來了。
鮑曼對所有的敬酒來者不拒,也許沾了“海”字的原因,海軍副官的酒量最大,啤酒喝得不過癮,嚷嚷着要喝伏特加。愛得萊德小姐也被灌了幾大杯伏特加,面若桃花,給元首撒嬌:“何時讓我再給你當振動篩子呀。”
妖豔的女黨衛隊差不多坐在鮑曼的大腿上了,一杯一杯地往他嘴裡灌伏特加,兩人耳鬢廝磨,臉紅耳熱,眉來眼去,鮑曼直喝得兩眼發直,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一手捏着她的鼻子:“小同志,你真狡猾,老是讓我喝,你爲什麼不喝呀。”
李德看出女黨衛隊睥睨窺覦,另有所圖,果然,待鮑曼又一杯酒下肚後,她在鮑曼耳邊吹風:“如果你能把我調到柏林,我天天陪你喝酒。”
一級突擊隊大隊長原來是柏林愛樂管弦樂團砂槌手,上級認爲熟練演奏打擊樂器的人也能熟練操縱打擊人的武器,在原有大隊長陣亡後把他提拔上來。此君對戴上眼鏡睡覺的音樂家莫扎特十分崇拜,他把藝術家的隨意與灑脫帶到殘酷的戰場,馬上吃了大虧——遍插陣地的旗幟給蘇聯強擊機指引了目標,成爲敵軍轟炸的重災區。
一陣劇烈的爆炸,燈滅了,泥土下雨一般落到餐桌上,酒瓶叮噹響着滾到地下,大隊長撲在元首身上,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元首,愛得萊德小姐撲到元首懷裡尋求保護,看似喝醉了酒的鮑曼“騰”地站起來,把黨衛隊女隊員推倒在地,第一時間往外跑去,跑了幾步清醒過來,折回來保護元首。
二級大隊長衝出去又進來,大喊俄國人來了。
一級大隊長聲嘶力竭地:“把元首送到後方,元首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都活不成。”
李德非常意外,蘇軍先頭部隊離這裡在至少20公里,怎麼說打過來就打過來了。
李德的血氣方剛馬上被激起,他拿起一把德國MP40衝鋒槍大喊:“不要慌,很可能是小股敵人,大家跟我來。”
“元首危險。”鮑曼喊着,也撈起一把魯格P-08手槍往地堡外面衝,槍的主人手裡拿着個東西追喊:“長官,那槍還沒裝彈匣。”
大家一窩蜂來到地面,外面槍炮聲大作,透過淡淡的硝煙,發現幾十個蘇聯紅軍向這邊衝來,還出現了一輛T26輕型坦克,一些蘇軍手忙腳亂地摘除坦克上的巨型降落傘。
這是一夥傘兵,大家第一個想法就是綁架元首來了。
“怎麼回事?是誰透露了元首的行蹤,查出來我吃了他。”鮑曼酒也嚇醒了,瞪着血紅的眼睛,彷彿要把一級大隊長一口吞到肚子裡。
一級大隊長沒等他唾沫四濺地罵完,敬了個禮,舉起槍振臂高呼,帶領士兵向蘇軍衝去。
“呀——“衝呀——”黨衛隊士兵噴射着火焰,奮不顧身地衝向敵軍,蘇軍空降兵端着波波莎毫不含糊地迎上來,兩隻嗜血的部隊狠狠地嗆上了,前面的人不斷倒下,後面的踏着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衝到跟前後把槍一扔,撲倒對方在地上滾爬,用匕首,用刺刀,用工兵鏟,用牙咬,咒罵聲、慘叫聲、工兵鎬搗進肉裡的撲赫聲、骨頭斷裂的咔嚓聲,以及其它雜七雜八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李德被鮑曼與警衛們圍在中間,有力使不上,急得團團轉,後來終於如願:一個雙眼被摳掉的蘇軍傘兵踉踉嗆嗆地往這邊跑來,李德從鮑曼襠下伸出槍一梭子,傘兵跳起後跌倒,伴隨着褲襠底下騰起的一陣輕煙,鮑曼也跳起來,然後重重地坐在元首的頭上。
陣地上只剩下那輛薄皮坦克,像點着尾巴的公牛一般在陣地上轉圈,一個士兵勇敢地把一牀毛毯蓋在車首,成了瞎子的T26腳朝天斜翻在一個彈坑裡,履帶嘩啦啦轉動着,從底部安全門裡爬出來一個坦克兵,一見德國兵趕緊舉起手,卻腳下一滑,跌落到履帶上,衆目睽睽下被捲進履帶,磨成肉醬。
幾個俘虜被押過來,不知何時愛得萊德小姐也投入了戰鬥,她用槍指着戰俘,眼睛卻得意地望着元首,向元首亮過相後她把槍往懷裡一抱,跑向元首。
李德誇獎她,她低聲說:“我不要獎章,我只要你享用我這個篩子。”
李德不禁心馳神往起來,巴不得太陽早日落山。
爲首的是一個傘兵少校,鮑曼迫不及待地親自審問:“老實告訴我,是誰向你們透露我們的行蹤的?”
對方打量着他說:“本來我們要去蘇希尼奇以南,與森林裡的游擊隊接頭,運輸機的導航儀壞了,不得已降落到這兒。順便問一下,你是誰?帝國師的旗隊長嗎?”
帝國辦公廳主任也算是黨和國家領導人一級的,如今被看成小小的團職幹部,鮑曼鼻子都氣歪了。
俘虜不知道爲何衝撞了眼前這個“旗隊長”,嚇得不敢擡頭。李德用非常熟練的俄語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兩天內就要大規模進攻,是嗎?”
蘇軍的指揮傘兵少校被帶了過來。他看到大勢已去後舉槍自殺,偏巧碰到一顆臭彈,被黨衛軍士兵活捉。他聞聲後擡起頭,這一擡把他驚得跌坐在地上,手指着李德吭哧着:“希……希特勒……希特勒的替身……”
“你——”鮑曼掏出沒放過一槍的魯格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李德讓他拿開槍,少校猶豫着說:“假如你真是我國報紙上打叉的那個人,不是替身的話,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鮑曼忍不住踢了一腳:“什麼替身,不許你侮辱元首。”
一名黨衛軍小隊長前來報告:“我的元首,黨衛軍一級大隊長陣亡了。”
“果然是……”蘇軍少校猛然舉起手,押解兵緊張起來,但人家是敬禮的:“我實在不敢相信,我們天天咒罵的希特勒,德國領導人竟然在火線上與士兵們並肩作戰,就憑這一點,我服了。”
停頓了一下,他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明天向這裡進攻的是近衛騎兵第一軍和50集團軍,還有第一重坦克旅,他們已經集結完畢。”
大家大吃一驚,李德急忙問:“怎麼我們的偵察兵沒發現你們集結?”
傘兵少校顯出幾分得意:“我們晝伏夜出,而且你們成天鑽進地堡裡不出來,當然不知道了。”
前柏林愛樂管弦樂團砂槌手、黨衛軍一級大隊長的屍體被擡過來了,血肉模糊,殘缺不全,就連元首都無法阻擋黨衛軍隊員們的憤怒:幾把匕首同時刺進了那幾個戰俘的心臟——包括那位幾分鐘前改邪歸正的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