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中旬,克里木半島辛菲羅波爾原蘇維埃糖廠禮堂,成爲第三帝國臨時總理府。
外長裡賓特洛甫拿來了日本敦促德國對美宣戰的最後聲明,李德邊念邊笑:
“大日本帝國皇威浩蕩,搗毀美夷之夏威夷,即將征服美夷之菲律賓、英夷之香港、泰國、緬甸、馬尼拉,並在荷夷之東印度婆羅洲登陸;神勇之大日本帝國海軍航空隊炸沉‘威爾士親王’號戰列艦和‘反擊’號戰列巡洋艦……如德意志、意大利二盟友再不乘勝(向美國)宣戰,則勝利果實皆爲大日本帝國獨有,德意日三國條約已亡,大日本帝國將斟酌,退出名存實亡之三國條約……望二盟邦以友誼爲重,精誠團結,共謀天下……天佑日德意三國!昭和16年12月14日。”
李德擦拭眼角的淚水,沉吟片刻,吩咐外長馬上回去,邀請日本大使前來,共商國是。
施佩爾來了,李德老遠伸出雙臂擁抱,然後摟着他的肩膀坐到沙發上。
李德滿懷希望地問道:“施佩爾,你肯定給我帶來了武器增產的好消息。”
看到軍工部長搖頭,李德一臉不高興。
施佩爾睇着他暗笑,解釋說,他最近集中精力調整生產程序,引進美國流水線原理,每個工廠只生產一種產品,然後重組,這樣一來,生產效率會提高三倍。
見元首哼哼吭吭,他又說:“所有工廠都轉入了二班制,萊茵金屬公司已實行三班生產。”
李德一下子高興了,問工人從哪來?
“戰俘呀。俄國戰俘中有好多產業工人,連俄國農民都會開拖拉機。”施佩爾解釋。
李德追悔末及地說,可惜有100萬戰俘已經死了。光是10月份,就有25萬死於飢渴。
施佩爾欣慰和恭維:“不過,由於元首及時調整了政策,現在降下來了,據統計,11月份只有3萬人喪生,主要是被俘後第一次進食時漲死的。”
“施佩爾。”元首唾沫濺到他臉上:“有兩件事你要必須抓緊抓好:第一,Me262是一種有可能改變戰局的飛機,你必須加快進度;第二,必須加快自動步槍的研製。蘇芬戰爭期間,蘇軍一個晚上就研製出了探雷器,那些科學家怕得要命,有時害怕也會產生巨大的效益。來,喝咖啡。”
施佩爾端起杯子,元首示意他靠近,然後他壓低聲音:“還有一件非常機密的事,你是保證不對任何人講。”
見施佩爾對着他點頭,他說:“馬上進行利比亞石油勘探工作。”
“噗——”施佩爾因震驚而失態,嘴巴失控了,剛吸進去的一口咖啡全噴射到元首臉上。
他聽到這個消息,如同聽到入侵火星的消息一般。
元首一臉慍色,不遠處溜噠的愛得萊德小姐飛跑過來,替他擦拭臉上的水漬。
施佩爾手足無措地站着,元首一臉的哭笑不得,招呼他重新坐下來,兩人繼續詳談,不過都不再竊竊私語,以免再次出現把水噴到對方臉上的戲劇性事件。
潛艇司令鄧尼茨給元首帶來了好消息。施佩爾想回避,元首拉住他的袖子,建議海軍的生產也納入施佩爾的流水線。
鄧尼茨還末到跟前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皇家方舟號。”
昨天在地中海,U81和U205潛艇向英國航空母艦“皇家方舟”號發射魚雷,U81的一條魚雷擊中船體中部,航空母艦燈光熄滅,只在海面上打轉轉,隨即傾斜,甲板上的飛機一架架滑落到海里。後來,她由兩艘拖船拖拽着抵達直布羅陀,在今晨6:13沉沒。
鄧尼茨咂舌:“只有一名船員喪生,被飛機撞下海,其他都脫險了。”
貝洛報告,戈林剛打來電話,說空軍與海軍聯手炸沉了英國航空母艦“皇家方舟”號,並向元首表示祝賀。
李德問這是怎麼一回事,鄧尼茨哧哧笑着說,潛艇向航空母艦攻擊時確實看到了兩架德軍飛機,飛機也確實扔了4顆炸彈,三顆落在潛艇後面,一顆把鯊魚炸成了稀巴爛。
臨時總理府裡洋溢着歡慶氣氛,等到侍者端來魚子醬時,大家更開心了。爲了慶祝炸沉英國航空母艦,海軍副官提議舉辦舞會,只是遠處的隆隆炮聲,才讓他們稍稍冷靜點。
元首牽掛的人來了。戈林、戈培爾和希姆萊結伴而來。希姆萊眼鏡後面閃着狡黠的眼神,一來就和元首擡上槓了:“怪不得元首不願意回柏林,如果我每天看着畫冊一樣的風景,吃着上乘魚子醬,左擁右抱,我也會樂不思蜀的。”
元首愛理不理地說:“沒被你的部下整死算是謝天謝地了。”
“樂不思蜀個屁。”鮑曼狠狠地嗆了一口,希姆萊瞅着大家慍怒的眼神,如坐雲霧、大惑不解。
鮑曼把昨晚的事講述了一遍,他揹着手轉了兩圈,似乎有點不相信。
元首站起來,用拳頭拍打着胸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語速越來越快:“黨衛軍秘密行動隊必須撤銷。在卡盧加,在這裡,在波蘭,在里加,我到處碰到黨衛隊的敗類。他們無一例外打着我的旗號,幹着危害帝國的事。他們的所作所爲只有一個目的——給德國到處樹立敵人。他們應該受到獎勵,只是給他們頒發勳章的是斯大林”。
他喘了一口氣,指着希姆萊喊叫:“如果聽任他們胡作非爲,那麼,我們軍事上取得多少勝利也白搭。士兵們的血就會白流。希姆萊先生,必須得中止他們的胡鬧。”
希姆萊反駁:“我不同意這種觀點。我們在波蘭就是這樣乾的,結果不是挺好的嗎?”
他尋找支持:“對吧,帝國元帥?博士?”
戈培爾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喃喃道:“這太不明智了。”戈林一反和稀泥的作風,旗幟鮮明地支持元首:“前提發生了變化,波蘭我們已經瓜分,但是我們在俄國迅速取勝的希望已經破滅,一旦雙方僵持不下,只有走和解這條路。這樣一來,爭取民心非常重要。我們空軍就是這樣乾的,對吧元首?”他自豪地望着李德。
希姆萊仍不死心:“戈培爾博士,你怎麼不說話?”
戈培爾緩緩而憂傷地:“說什麼呢?讓我說,黨衛軍秘密行動隊把俄國人推向斯大林懷抱是正確的嗎?”
元首舉着雙拳咆哮:“只有一個人歡迎黨衛軍秘密行動隊的所作所爲——斯大林!”
他喘着粗氣,唾沫四濺,包括希姆萊都默默忍受着他的唾沫星子:“我,阿道夫?希特勒,還有你們各位,我們奮鬥了這麼多年,容易嗎?如果有誰認爲可以讓意識形態凌駕於德意志帝國和民族的根本利益而任意發泄他的私利或所謂的純潔理想以及烏托邦式的空想的話……”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遠遠超過了他的肺活量,以致於元首劇烈咳嗽起來,接着幾個噴嚏,唾液眼淚鼻子,該來的都來了,忠實的愛得萊德小姐衝過來給他捶背,嗔怪道:“你不會喘口氣再說?”冉妮亞猶豫片刻後跑過來給他抹胸,副官們攙扶着他,扶他坐在椅子上,愛得萊德小姐又爲他擦去嘴角的白沫。
喘息稍定後,他把戈林叫到跟前:“1941年6月29日簽署的秘密命令你還記得嗎?”
他當然記得,但他萬萬不敢掛在嘴上,因爲那項命令的內容是在希特勒遇到不測後,指定戈林爲希特勒的接班人;換言之,只有在希特勒死後,戈林纔是接班人。面對活蹦亂跳、捶胸頓足,一口氣吐出上百個字母的希特勒,戈林斷不敢有奢望,更何況槍打出頭鳥,他早已成別人的靶子。
因此,戈林小心翼翼地回答說,他不願意在元首面前提起那項命令。
“也就是說,只要我活着,你不願意提起那項命令。但是你也看見了,我現在說話已經沒人聽了,我明天就要召開國會,我親自宣讀我的辭職書。”
大家羣情激憤,把矛頭對準希姆萊開火。爲了表示忠心,或是避嫌,戈林的調子最高,他惡語相加:“如果有誰逼元首辭職,我要率領空軍炸掉他的老窩。”爲了表示他的決心,他伸出穿着棕色靴子的腳踢向一隻空彈藥箱,成功地製造了一聲巨響。
曼施坦因也適時冒出,粗聲粗氣地喊叫:“我的攻勢就要開始,元首不能辭職,國防軍堅決不同意元首辭職。”
戈林把他轟走了:“這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內部事務,你插什麼嘴?再說,你能代表國防軍?”
希姆萊讓大家輪番轟炸,終於好狼架不住羣狗,灰溜溜地走了。
這些黨和國家領導人都是狗攆下坡狼的德行,當下就對希姆萊落井下石:
戈林:“他怎麼沒告辭就走了?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沒有什麼,不把元首放在眼裡那就太不應該了。”
鮑曼:“太不像話了。”
戈培爾:“這是嚴重的自由主義,無組織、無紀律、目無元首的現象,要召開黨內民主生活會,開展黨內鬥爭。”
海軍副官:“他與三軍爭奪鋼材。”
陸軍副官:“他把本應往前線運送彈藥的卡車用於運送猶太人。”
空軍副官:“他把最好的武器都給了武裝黨衛軍。”
戈林開始了第二輪轟炸:“大家不要被他的生活簡樸的假像迷惑,這個外表持重、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的希姆萊,實際上是一條色狼。曾跟酒館舞女、猶太人英格私通,使英格被父母趕出家庭。這個信誓旦旦:‘不管有多大誘惑,也要在婚前保持童貞’的希姆萊,卻在婚前使瑪加麗特肚子大了起來。婚後,瑪加麗特依靠養雞場的微薄收入支撐着家庭,可他卻朝秦暮楚,並於1937年轉而鍾情於他過去的女秘書黑德維格……”
鮑曼有意無意地望了眼元首和戈培爾,說:“我們不談私生活。應該給黨衛軍打招呼。黨衛軍是黨的武裝,不是他的私人軍隊。”
戈培爾:“他讓我想起羅姆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