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月老祠,十里桃花林。
蘇雅容站在外面的梨花樹下,將一株株梨樹撫遍,擡頭看着那個小小的茶樓,還記得曾經的貴公子眉眼間的微笑,不過三五年的光陰,竟然消磨地什麼都沒有了。如今的她,再也記不起當初的慌亂和那隻及時拉住了她的手,也想不起曾經的微微心動……
司空罹燼看着蘇雅容眼中的迷惘,看着她悲傷的笑容,心都要被碾碎了,他多想要將她帶離,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可是,她的靈魂太固執了,怎麼可能帶得走呢?
漫步在月老祠中,蘇雅容看着象徵着吉祥姻緣的紅綢隨風飄舞,很久很久以前的回憶漫上心頭,那時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人來指引她去該去的地方,所以,這裡就是終點了嗎?她踏入十里桃花林,一步比一步匆忙,到最後都開始運上清煙渺了。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出現在她的腦海,猶記得十里桃花林的最深處,他曾經吻過她,他會不會就在那裡等她呢?
司空罹燼發覺蘇雅容的不對勁,剛要追上去,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他後退幾步,拔出了熾烈劍,“讓開。”
“小夥子,你覺得你打得過老夫嗎?”來人正是蘇雅容的師父,了無居士,也是當年指引蘇雅容來這裡的人。他微笑地撫摸着自己的長鬚,“從來處來,到去處去,這便是宿命,逃不出躲不過的宿命。當初她來到這裡,是因爲宿命,如今她在這裡的宿命已然了卻了,也是她該回到最初的地方的時候了。”
“你說什麼?”司空罹燼冷冷地看着了無居士,手腕輕轉,熾烈劍筆直地指向了無居士,“我可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不是江湖的傳說,若是她有半點閃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不是她的宿命,你是攔不住她的。”了無居士搖搖頭,讓開了道路。
“那如果是朕呢?”鳳卿宸的到來不算是意外,他換上了當年在這裡初見蘇雅容時的打扮,一把摺扇轉在指尖,看不出半點皇帝的威嚴,就只有一個來尋找出走的愛人的模樣。
“你應該是很清楚的,容兒的宿命,就只有他一個,縱然是中了曼珠沙華也沒有用,她爲他而來,隨他而去,一切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了無居士再次搖頭,一邊感嘆一邊往外走去,“這丫頭也太任性了些,你們兩個都走了,就剩下雪初一個爲老夫送終,你還要殺他,這不是要老夫孤獨終老嗎?這狠心的丫頭啊,還好你沒有殺了他,我可憐的雪初徒兒啊……”
這裡終究是沒有她的牽掛了嗎?自己終究就只能是她生命中一個過客了嗎?鳳卿宸看着十里桃花林的深處,看着蘇雅容消失的位置,看着那桃花林的盡頭處微微亮起的光芒,心臟上唯一柔軟的地方終於也堅硬如鐵,他轉過身,將摺扇一揚手丟在了路邊,薄薄的脣吐出兩個字,冰冷無情,“回宮。”
時間,或長或短,足夠幸福,也足夠傷心。曾經燦爛的一切,如今落寞的一切,曾經說過的承諾,在如今全部食言,從來就沒有什麼可以天長地久。
蘇
雅容停在十里桃花林的盡頭,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卻不停地看着周圍,希望在哪一棵樹的後面看到或白或紫色的衣角。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他走了,就連桃花也帶走了。蘇雅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桃花樹漸漸凋零,就好像是寒冬來到,最終盡數枯萎,她跌坐在地上,捂住了臉。
“這就是最後的結局嗎?這就是我們的結局嗎?我夢了那麼多年,愛了那麼多年,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生活的嗎?現在爲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鳳鏡夜,你好殘忍……鳳鏡夜,你回來啊……”
良久之後,蘇雅容從衣袖裡摸出了一把精緻的匕首,拿在手裡翻覆摩挲,眼神變得可怕,“鳳鏡夜,你要殘忍是不是,你不要回來是不是,那麼你憑什麼還要佔據着我的靈魂,你的孩子憑什麼還要留在我的身體裡,既然給了我希望,那麼這樣輕易就放棄我就是你的罪不可恕,你要毀了我,我就偏偏不讓你如意!”她高高地舉起匕首,對着自己的心臟就要刺下去,可是忽然一陣柔和的光芒將她的周身爆包裹,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蘇雅容聞到了一股很是陌生的氣息,有些刺鼻,她回想了很久纔想起來這是什麼味道,是消毒液,那麼她這是回到了原來的時空嗎?她緩慢地轉動眼睛,蒼白色的房間裡空無一人,有一種無助在她的心裡滋長蔓延。
門忽然被推開,熟悉的面容出現在視線。
“容兒,容兒你醒了嗎?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這樣睡了半個多月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媽媽可怎麼辦啊,我的女兒,我的傻女兒……”
冰冷的手掌被媽媽溫暖的手包裹着,蘇雅容依舊流不出眼淚,她擡起眼看着面容憔悴的父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已經睡了半個多月了嗎?一天就是一年嗎?這樣看起來,好像時間也不是很長,可是,怎麼會那樣記憶深刻呢,那個人……她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那個不該來的孩子是不是消失在了時空的轉換之中,可是她的手被媽媽握得很緊,抽不出來。
可能是看出了蘇雅容的情緒,父親會意地將媽媽扶起來,“好了,女兒醒來是好事,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還不問問女兒想吃什麼,趕快去做啊,我去叫醫生來。”
“是是是,你看我都糊塗了,容兒啊,你想吃什麼,媽媽去給你做,做你最喜歡吃的皮蛋粥,好不好?”媽媽抹了抹眼淚,摸着蘇雅容的額頭,慈祥的笑着。
蘇雅容點點頭,她從來沒有這樣覺得這個時空是這樣得溫暖和幸福,媽媽去做粥了,爸爸去叫醫生,她望着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忽然就想起了某人的白衣飄飄,又想起他了……
門再次被推開,蘇雅容從眼角餘光處看到了一角衣衫,是白色,飄逸的純白色,她轉過眼睛,一時間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來人溫柔卻也霸道的按住了身子。
“別動。”那聲音熟悉到了骨髓中,甚至於那淡淡的桃花香,竟然
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還有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瞳,那張妖孽般豔絕的臉,這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鳳鏡夜嗎?他的眼眸漾着她習慣的柔波,“你剛剛醒過來,還是要多休息的好,不要太激動。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你是我的第一個患者,我要對你負責,所以我跑不掉的,你不用急。”
蘇雅容的目光從他的臉移到他的工作牌上,鳳鏡夜三個大字就好像是晴天霹靂,讓她整個人外焦裡嫩,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她閉起眼睛,是夢吧,一定是的……
“我女兒她……”是父親的聲音。
“她已經醒了就不礙事了,不過我還是要做一些檢查的,還請您到外面等待一下,好嗎?”鳳鏡夜的聲音客氣卻也帶着微微的戲謔。
父親出門去了,鳳鏡夜身後的幾個小護士也出去了,蘇雅容感覺得到他的氣息呼出在她的臉上,她微微挪了挪,卻被他控制在他圈起的範圍之內,她睜開眼睛對上他的眼瞳,他卻俯下身來咬了她的脣。
“好痛……”蘇雅容痛呼。
“所以這不是夢。”鳳鏡夜笑得開心,“容容,這就是你說的世界嗎?好像也沒什麼特別。”
“你……”蘇雅容無奈地看着他,這個人的適應能力真心讓她無語。
“對了,容容,等過幾天身體好些了,我們就結婚吧,雖然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了,可是你爸媽還不知道呢。”鳳鏡夜忽然轉了個話題。
“神經病,”蘇雅容終於回過了神,既然她能夠穿越時空,他爲什麼不能呢?她白了他一眼,“你以爲這裡是你的時空嗎?你想怎樣就怎樣?這裡是法治社會,要結婚是要有很多手續的,先說,你有身份證嗎?”
“很難辦嗎?”鳳鏡夜晃了晃頭,摸了摸縱然剪短了頭髮卻保留了下來的略長鬢角。
“是啊,最快也要半年呢。”蘇雅容沒好氣地說。長着一張妖孽臉,還美什麼,嫌自己不夠禍害嗎?
“那怎麼行,那個時候孩子都要出生了呢。”鳳鏡夜無辜地說。
“什麼?”蘇雅容差點把舌頭咬下來。
“嗯,這個你爸媽也還不知道,不過下個月應該就知道了……喂,容容,你幹什麼去啊?”鳳鏡夜一起身,卻不料蘇雅容像個彈簧一樣一躍而起,扯着他就往外跑。
“廢話真多,帶你去辦證,然後結婚!”
“可是我已經有身份證了,還是公安局發的。”
“那我們去民政局。”
“你爸媽已經帶我去過了。”
“什麼?”蘇雅容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極限了。
“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的。”鳳鏡夜抱住蘇雅容,在她的脣上輕輕啄了一下。
“鳳鏡夜,你丫的都跟我爸媽胡說了些什麼?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容容乖啦,謀殺親夫是不對的……”
“你給我回來!”
總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在生命裡,錯過,然後再次遇見,請別放手,因爲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