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讓雪竹心頭一慌,隨即露出清淺的笑容,目光同情的看着完顏霖。
“賤人!”完顏霖勃然大怒,甩手將雪竹扔在車板上,馬車還在行駛中,雪竹因慣力而跌撞在軟座之上,下意識的伸手去護住腹部,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雪竹雖是青樓出身,可從不是攀附權貴的女子,卻爲了報復蘇眠月而將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偏生她連死都不怕,卻在擔心肚子裡這個不受歡迎的孩子,簡直是可笑至極。
“你笑什麼?”原本打算將雪竹扔出去,只是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完顏霖這才忍住,且他要營造雪竹受寵的假象,否則也不會允許雪竹和他乘坐一輛馬車。
緩緩起身,雪竹坐到角落裡,低頭看着尚且平坦的小腹,低垂的角度遮擋住她眼中的苦澀,淡淡的問道:“敢問皇上,臣妾是賤人,那賤人所孕育的子嗣又是什麼?”
完顏霖一噎,他完顏霖的血脈自然是高貴的,他可以不低看雪竹的出身,卻無法接受一個女人敢這般的算計他。
冰冷的目光掃過雪竹,完顏霖努力讓自己收斂外泄的情緒,沉聲道:“你該知道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朕根本不會在意你的死活,想要日後母憑子貴就安分的坐穩你的妃位,做好朕希望你做的事。”
“皇上希望臣妾做什麼呢?”雪竹擡起頭來,眼中沒有往日的溫柔,只有無盡的嘲弄,只是不知是在嘲弄她自己還是完顏霖。
“不要挑釁朕的底線。”完顏霖額頭再度暴起青筋,儘管他先一步而行,可心卻落在後面那個被押着回京的人兒身上,只是又無法如從前一般去面對蘇眠月,煩躁的情緒令他怒火難泄。
雪竹適當的挑釁後便不再惹怒完顏霖,脣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道:“請皇上放心,臣妾會好好的做您的‘寵妃’,不論是在即將入主中宮的皇后面前,還是在眠月面前,臣妾時刻不會忘記能活下去的籌碼,畢竟有皇上的‘寵愛’,臣妾方能活的肆意逍遙,這可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恩寵。”
明知雪竹這番話並非出自真心,完顏霖卻只能當真話聽,否則再說下去他會控制不住的殺人。
馬車內又恢復了平靜,一直到馬車駛入後宮,完顏霖帶着雪竹去給太上皇和太后請安之後,雪竹才被宮人引路請去她日後要居住的宮殿。
再度回到皇宮,雪竹心中感慨的同時也不免對未來充滿迷茫,當初她寧死不願留在這裡,如今卻又一頭扎進後宮,就算品嚐一輩子的苦果也不能怨天尤人。
對於雪竹封妃的事,太上皇和太后的反應很淡,甚至對雪竹的出身也不在乎,倒是對雪竹腹中的孩子稍微關切幾分,但凡是有女人能分走完顏霖對蘇眠月的愛意,他們都會接納。
將天瀾國退兵的事情與太上皇說過之後,太后便提起封后大典的事。
欽天鑑算出的良辰吉日便是兩天後,完顏霖及時趕回來倒也不誤事,只是如今朝局不穩且國庫空虛,這冊後大典也只能從簡,太后不願委屈一朝國母,便想着能否在其他方面表現出對尹月的重視。
娶尹月爲後是完顏霖與太上皇之間的協議,最初是爲了保住蘇眠月,完顏霖答應迎娶尹月爲後,太上皇會助他力壓羣臣反對他和蘇眠月在一起,且約定好封后之事秘而不宣,這樣蘇眠月便能晚點知道消息,屆時木已成舟蘇眠月便也只能認命。
完顏霖雖這般說着,可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蘇眠月不是會認命的女子。
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的兵力要留着統一恆淵國,現在絕對不能展露出來,江山美人之間他終究是做出抉擇。
皇帝要立後,整個帝都都沸騰着,且皇家有大喜之事賦稅皆會減免,這纔是百姓們最津津樂道的。
在百姓們的議論聲中,一輛看似很普通的馬車在一衆面癱的男子護送之下進入帝都。
從後門進了蘇府,一路上蘇眠月都是事不關己的平靜面容,讓人無法窺測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再度回到自己臨時的家,蘇眠月只覺得疲憊不堪,命丫鬟準備好熱水後便泡了大半個時辰的熱水澡,這纔在暗衛幾番的催促下起身。
“回去問問你們的主子,你們是負責監視我,還是來干涉我的生活?即便我現在不是你們的對手,也不代表可以被你們隨意拿捏。”穿好衣裳之後,蘇眠月冷眼掃過兩名女暗衛,喝道:“現在立馬給我滾出去,別用那張死人臉噁心我。”
兩名女暗衛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不動,任由蘇眠月如何罵也不肯退出三步以上的距離。
蘇眠月實在懶得和她們費口舌,邁步走到院中衝着空中大喊道:“讓鍾刻滾過來見我,別他孃的一個個裝死人,老子的府邸可不是給你們哭喪的地方!”
只聽暗處有風動的聲響,一名暗衛去找鍾刻來解決蘇眠月的問題。他們只是負責監視蘇眠月的舉動,不讓她有逃走的可能,卻不敢太過違背蘇眠月的意思,只要蘇眠月不逃離一切好說。
在蘇眠月的堅持下,女暗衛終於被安排到外面去守着,至於會不會給她們加大工作難度蘇眠月根本不想理會,她現在連走路都吃力,家裡也被完顏霖的暗衛搜查過,院子裡的每個角落都暗衛盯着,連府上採買的事情都由暗衛接手,她還能如何?
如今眼不見爲淨已經是蘇眠月覺得最舒心的事了,至少讓她能自由呼吸的睡個好覺,至於完顏霖的封后大典……
躺在繡牀上的蘇眠月忽然睜開眼睛,她是無法去破壞那場隆重的典禮,但那日卻是她傳遞自己被困的消息最佳時機。
完顏霖也想到蘇眠月會在明日有所行動,對灰衣吩咐道:“明日你再派一批人手去保護她,不得有任何意外發生。”
灰衣本擔心完顏霖的安危,但見完顏霖執意也只能領命,一向不善言辭的他更不會對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這也是灰衣爲何能留在完顏霖做貼身隨從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