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遇到白公子,且對方還幫了自己的忙,蘇眠月再防備着也只能隨着白公子去了倚翠樓。
只是二人誰都不打算先開口說話,倒是急壞了碧蕪,宮禁的時間就快到了,可不能耽誤了回去的時辰。
“既然白公子無事,主子還是先回去吧,也省的夜路難行。”碧蕪開口說道。
“多謝白公子盛情款待,蘇某告辭。”蘇眠月起身,有禮的拱拱手算是別過。
“白某很是好奇,在帝都之中,最能讓人熟知的蘇姓之人,便是丞相一族。白某不才,與蘇府的某位少爺也算是熟識,卻未曾聽聞有蘇公子這樣一位人比花嬌的公子,不知可有幸得知蘇公子出自哪個蘇府?”白公子把玩着茶杯,欣賞着上面那早已熟悉的花紋。
蘇眠月心裡一沉,暗道差點忘記了上次在怡紅院門口,這個白公子就說自己是女子,莫非他認識自己?
朝碧蕪看過去,可碧蕪卻是搖搖頭,蘇眠月覺得自己與這白公子應該是不相熟的,否則第一次見面,碧蕪就會提醒她。
“天下之大,並非所有人都追求功名,這世上的隱世家族更是多不勝數,難不成不被白公子所熟知,便是見不得光的身份嗎?”蘇眠月嗤笑一聲,在門口頓住了腳步,回頭朝白公子望過去,笑道:“以白公子的名聲,能夠被白公子列爲交友之列,纔是榮幸吧?白公子幾次三番的要與蘇某結識,倒是叫蘇某好奇,究竟白公子是氣惱那日在怡紅院被蘇某搶了風頭,還是另有所圖呢?蘇某不喜歡拐彎抹角,白公子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被蘇眠月鄙視了一回,白公子也不氣惱,反而笑道:“蘇公子誤會了,白某並非是有不良居心,而是想要和蘇公子做一筆雙贏的買賣,不知蘇公子可有興趣?”
深深的看了白公子一眼,蘇眠月猶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急的碧蕪差點跳腳,她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小姐該不會是忘了吧?
見碧蕪不停的使眼色,蘇眠月擡了一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個白公子一而再的找上她,今日若是不把話說明白,只怕沒那麼容易離開。
見蘇眠月能如此沉得住氣,倒是讓白公子有些詫異,不過他也沒有爲難蘇眠月的意思,便直接點名來意,“白某最近手頭不充裕,很想賺一些銀子,故而在聽聞了金玉滿堂競標的事情後,也想要插上一手,希望蘇公子能夠給個方便。”
聞言,蘇眠月的臉色一沉,這個白公子竟然敢威脅她,想必是知道她的女兒身,只是是否也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白公子既然有這般通天本領,本公子若是不應下,豈不是要自尋晦氣?”蘇眠月冷冷的開口,語氣不善的道:“在商言商,白公子能得知這個消息,想必也會知道本公子只有兩樣寶物。是以,本公子只能將其中一樣割愛,且白公子給的價錢必須要本公子滿意了纔可,否則本公子絕不會應承,哪怕這次的買賣會因此而終止。”
“哈哈。”白公子拍手大笑,對蘇眠月的話很是滿意,揶揄道:“只可惜,蘇公子是名花有主了,否則我還真的想把蘇公子娶回家去,定會有趣的緊。”
聽到白公子不止一次的用對待女子的字眼說話,蘇眠月的心又緊了緊,面上卻不顯分毫,“白公子沒念過書,本公子也不會恥笑。不過,還請白公子慎言,否則怕是會招來禍端。”
蘇眠月冷聲說完,便招呼碧蕪離去,看似帶着怒氣,實則是怕來不及在宮禁之前回宮去惹禍上身。
蘇眠月主僕二人剛走,灰衣隨從便坐在了蘇眠月剛纔的位子上,問道:“公子就這麼放她離開了?”
“急什麼,很快便會再見面。”白公子修眉輕挑,自有一股瀟灑俊逸之態,可那雙深沉的眸子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性情,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出了倚翠樓之後,蘇眠月便抓着碧蕪一路狂奔,急着要回宮,還要換上衣裳,時間的確是太趕了。
當主僕二人趕到宮門口的時候,正好是最後的時辰,有不少人在排隊等待檢查能證明身份的對牌,而碧蕪遠遠的便看到了有未央宮的人站在那邊看着,似是在尋找些什麼,不由得心裡一緊,忙讓蘇眠月站在她身後。
兩人低垂着頭站在隊伍的後頭,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更是把白衣公子罵了個千百遍。
“王爺急着進宮面見皇上,還不速速退開!”當蘇眠月主僕臨近宮門口之際,便聽到了睿王慕辰的馬伕低喝之聲。
守門的宮人見了,急忙過來行禮,還不忘拍馬的問道:“王爺怎麼走這邊的宮門了?”
這道小門,是宮人們和採買的人員纔會走的,皇親國戚和大臣們,自是有另一個宮門。
“王爺想走哪個門,是爾等能問的嗎?”車伕凌空甩了一下鞭子,倒是有些狗仗人勢的意味,誰讓主子囂張呢,正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何況是睿王府的人。
“是是是,卑職這就讓人都閃開,恭請睿王下車入宮。”侍衛不敢阻攔,已經見過禮,便趕緊去驅趕還在排隊的宮人。
沒多時,便見一個長髮未梳鬆垮垮披在肩上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下來。如此慵懶的裝扮,卻不失皇族的氣質,也唯有睿王慕辰能夠駕馭的了。
只是這張與慕霆相似的面容,卻偏陰柔了一些,嘴角總是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更顯得親和了一些,但那慵懶的姿態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蘇眠月快速的掃了一眼,卻見慕辰已經走進宮門,並且叫上了那個未央宮的宮人,心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卻也奇怪自己剛剛的感覺,慕辰好似朝她這邊看了過來,而且注視了良久。
“小姐,奴婢求您了,最近能安生一些嗎?每次出宮,奴婢的腦袋可都是別在褲腰上的,再有個幾次,奴婢也就不用在鳳棲宮這裡當差了,直接把自己嚇死得了,也省事。”回到鳳棲宮換了衣裳之後,伺候蘇眠月用了點補品,碧蕪抱怨的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碧蕪的膽子這麼小?出宮不但能看到美人兒,還能看到美男。這麼多的顏值擔當,這輩子又能際遇幾回?”蘇眠月打趣着,吃完了燕窩粥,便接過茶盞,漱漱口。
“顏值再高也是別人家的,奴婢沒事多看看小姐便夠了。再好看的人,看兩眼也不當飯吃,哪裡有性命重要。”碧蕪依舊是抱怨個不停。
蘇眠月只是笑笑,倒是沒有再打趣她的意思,而是說道:“宮外的事情,暫時可以告一段落,至少這半個月是不用再出去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這顆腦袋還長的很結實。”蘇眠月沒有半點懼意,實在是悶在皇宮裡,她都快發毛了。
碧蕪嘟囔了兩句,擰了一條幹淨的帕子過來,忽然問道:“小姐,你說睿王今日從小宮門口進宮,該不會是爲了幫我們吧?他可是親王,還有皇上給的聖諭,是衆位王爺中唯一的有特權的,可以在任何時間進入皇宮,且不需要通報,走個側門未免太過委屈了。”
蘇眠月垂下眼簾,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並非是感動,而是有些害怕,總覺得慕辰對她有些不一樣的心思,上次回宮便是慕辰幫助,這次有事,要說是巧合,連她自己都不信。
先是一個白衣公子,又來了一個睿王,蘇眠月當真是頭疼的很,但願這兩人都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否則行蹤被人瞭若指掌,以後還如何逃離?
“你想太多了,若是睿王能知道我們出宮,又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宮,皇上定也是早就知曉了,哪裡會讓我們有喘息的機會。”蘇眠月安撫的說了一句,也不管碧蕪是否會相信,至少能讓他安心幾分。
蘇眠月剛打算睡一會,養養神,慕霆卻派人來通傳蘇眠月,讓她去未央宮見駕。
“小姐,快讓奴婢給您更衣。”碧蕪慌亂的起身,便去櫃子裡找蘇眠月讓人準備好的白布,打算給蘇眠月纏上,免得等會兒又受了委屈。
看着碧蕪麻利的動作,蘇眠月不禁扶額,她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穿越一回沒有金手指就算了,生活的還如履薄冰。
不過蘇眠月還是沒有拒絕碧蕪的好意,畢竟她也吃不準慕霆又抽的什麼瘋,有備無患吧。
因着準備的充足,蘇眠月便耽擱了些出門的時間,而那原本纖細的身姿,也因穿着過多而豐滿了些許,一襲淡紅色的宮裝,梳了簡單的髮髻,只是簪了一支鳳釵,略施脂粉下別有一番溫柔的滋味。
到了未央宮殿前,蘇眠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由着未央宮的宮人引領前去,這也是蘇眠月來未央宮,第一次被人面上恭敬着,可見是否有實權到底不同。
“臣妾參見皇上。”見到慕霆,蘇眠月不得不屈膝行禮。
“平身。”慕霆看了蘇眠月一眼,見她氣色尚好,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坐在慕霆身側的顧靈起身,要朝蘇眠月行禮,只是問安的話卻已經說出口。
還不待蘇眠月說免禮,便聽慕霆說道:“朕不是說過,你還有着身孕,在龍子出生之前,不必拘泥這些俗禮?”
顧靈歉意的朝蘇眠月看去,便順勢坐回到慕霆身側,嬌柔的說道:“禮不可廢,皇后娘娘可是六宮之主,若是臣妾不行禮,只怕其他姐妹看到了,會說臣妾恃寵而驕。屆時,臣妾可就成爲衆矢之的了,萬一……”
咬咬脣瓣,顧靈一臉的擔憂之色,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其意味不言而喻。
“皇后既是六宮之主,自會替你解說。”慕霆直接把重任交給了蘇眠月,目光深沉的望向蘇眠月的方向,帶着恨意的問道:“皇后賢惠大度,也定是希望朕能夠多子多福,會欣喜於龍嗣繁盛吧?”
蘇眠月暗暗翻了個白眼,欣喜你妹啊,種馬一隻。
不過慕霆變臉如此之快,還是讓蘇眠月心驚了一把,該不會是原主做過什麼錯事吧?
“皇上說的極是,龍嗣之重,還請靈貴妃多多保重。本宮身爲六宮之主,執掌六宮之事,許多事顧及不到,唯有在用度上,多照顧靈貴妃與慶嬪兩位妹妹了。若是兩位妹妹能夠一舉誕下龍子,莫說皇上會龍興大悅,賞賜良多,便是本宮也不會吝嗇。畢竟,本宮也是嫡母,也要被稱一聲母后。”
蘇眠月皮笑肉不笑的說着,想給她戴大帽子,門都沒有,又道:“當然,是公主也是好的,先女後兒,正好湊得一個好字,也是皇室之幸,說不得上蒼會因此而庇佑我天瀾國,會佑得皇上萬壽無疆,國運昌隆,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