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聖堂武士,在一夜之間被全部殺光,想想都令人覺得恐怖。
彼得愣住好一會,方回過神來,喃喃說道:“這……這怎麼可能?能在一夜之間殺光五千聖堂軍,風軍究竟調派了多少兵馬?風軍這麼大規模的兵力調動,我方爲何毫不知情?”
以聖堂軍的戰力,想要將五千人全部殲滅,起碼需要調動五萬以上的兵力纔夠,風軍這麼多的兵馬,繞過戈羅,挺近普羅米斯,己方不可能毫無察覺。
見彼得的目光向自己看過來,負責探報的將領急忙站起身形,臉色難看地說道:“回稟陛下,這段時間,風軍並無異動!”
“什麼?風軍沒有異動?你的意思是說,全殲五千聖堂武士的不是風軍?”
“不,此事一定是風軍所爲,只是……”
只是風軍真的沒有異動,真的沒有大規模的調兵,進入普羅米斯啊,過萬人的兵馬,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一定瞞不過自己麾下斥候的眼睛。這次發生的事實在太詭異了。
他深吸口氣,正色說道:“臣願以性命擔保,這段時間裡,風軍絕無大軍離營的情況發生!”
“那五千之衆的聖堂軍又是被誰殺的?難道風軍長了翅膀,直接飛到普羅米斯的不成?”
彼得氣憤難忍,連拍桌案,己方情報失利也就罷了,可在發生這麼嚴重的後果之後,竟然還在死鴨子嘴硬,這就太可恨了。
那名貝薩將領低垂着頭,沒有再接話。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向來主張對風軍強硬的主戰派,內政大臣薩伏龍阿夫萊克突然開口說道:“這場仗,我們不能再打了,既打不起,也打不贏,陛下,當務之急,需立刻與風軍議和!”
誰都沒想到,薩伏龍在這個時候能說出這樣的話。彼得眉頭緊鎖,凝視他許久,問道:“連阿夫萊克伯爵也被風軍嚇破了膽嗎?”
薩伏龍目光深邃地看向彼得,緩緩搖頭,什麼話都沒有多說。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己方對風軍毫無瞭解,而風軍對己方的動向,卻是瞭如指掌。
他不認爲風軍的情報系統已經覆蓋了整個貝薩國,風軍會對己方的動向如此瞭解,這隻有一種解釋,王廷中有大臣在與風國私通,秘密向風軍通風報信。
而整個戈羅城早已被封鎖,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可與風軍私通之人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消息傳遞出去,準確無誤的送到風軍手裡,那一定是位高權重之人,薩伏龍都不敢再繼續往深想下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己方若是還能打敗風軍,那都出鬼了!再對風軍強硬下去,戈羅只剩下城破人亡這一個下場。薩伏龍現在已是徹底喪失了抵禦風軍的信心和鬥志。
作爲主戰派的帶頭人,薩伏龍主動提出議和,這對那些主戰派的大臣們而言,無異如當頭棒喝,人們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低垂下頭,無一人站起說話,顯然,衆人也都對薩伏龍的提議表示默許了。
人們心裡都有數,單靠戈羅
城目前的軍力,想單獨抵禦住風軍的進攻是不可能的,他們唯一的指望便是北方城邦的援軍,結果現在援軍統統被風軍嚇退,戈羅城已再無指望,死扛下去,那真就是死路一條。
“王兄,阿夫萊克伯爵說得沒錯,與風人議和吧!”威爾普洛斯露出一副憂心忡忡又悲觀絕望之色,意味深長的說道:“現在議和,我們還有與風軍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的本錢,再拖延下去,我們……我們恐怕就什麼本錢都沒有了。”
彼得看看威爾,又看看在場的衆人,忍不住仰天長嘆。偌大的貝薩王國,向來只有他們欺負人家的份,現在卻反被人家欺負到這般田地,想想都覺得可悲。彼得的嘆息聲,就如同一把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背上,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這個時候都垂下了頭,不敢去看彼得此時的表情,也無顏去看。
“好。”彼得的身子向後倚靠,坐在寬大的王座上,整個人顯得蒼老又幹癟。
他有氣無力地輕聲說道:“既然諸位都接受議和,那,我們就與風人議和吧!”說着話,他轉目看向薩伏龍,說道:“阿夫萊克伯爵,與風人議和之事,由你主導,具體的細節,不必問我,只需,把最後的結果告訴我就好。”說完話,彼得慢慢站起身形,一步步的走下王座,向大廳裡面的內室走去。
進入內室,彼得身子一軟,向下癱倒,若非左右的侍從反應快,及時把他攙扶住,老國王這時候得坐到地上。
扶住他的胳膊,人們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潮乎乎的,那是被汗水浸透了。
身爲一國之君,只要還有點臉面,只要還沒厚顏無恥到沒臉沒皮的地步,那麼,但凡有一線希望,但凡還有一丁點的辦法,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國家簽下如此割地賠款的和約。
彼得現在是真的無計可施,真的毫無辦法了。
聖堂軍的被殲滅,直接導致北方諸城邦軍紛紛回撤,而北方諸城邦軍的回撤,又直接導致貝薩王廷徹底絕望,不得不放棄幻想和抵抗,接受與風軍議和。
就是這麼一場發生在普羅米斯不起眼的小戰鬥,卻成了壓垮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了,以貝薩城邦軍的戰力,就算十二路援軍統統趕到了戈羅,最終是不是真的能打敗風軍,那也未可知,不過歷史沒有如果,普羅米斯一戰,也成爲了此次兩國國戰的最後一戰。
接下來的幾天,貝薩王廷終於不再耍心機施手段,開始與風軍展開真正的進行議和。
貝薩方面,參與議和的不僅有薩伏龍,朝中的主要大臣基本都參與了,就連大王子蘭斯普洛斯也有參與其中。
風軍這邊,參與談判的自然是上官秀和一干貞郡軍將領,唐凌並沒有露面,確切的說,知道唐凌在風軍大營裡的,只有威爾普洛斯,其他的貝薩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都認爲風軍在賽爾城戰敗之後,唐凌已經逃回風國本土了。
看得出來,失去了指望的貝薩人,在談判桌上是當真用了心,在如何擬定雙方和約的這
件事上,貝薩人幾乎是一個字一個詞的風人爭論,不允許和約上有任何蔑視、羞辱性的字眼存在。
光是一個戰敗賠款的問題,雙方就爭論了一整天。依照風人這邊的條件,和約上要清清楚楚的寫明貝薩賠款的數額,而貝薩人不同意把賠款數額列入和約內容,甚至和約上就不該有賠款這樣的字眼。
薩伏龍提出,貝薩國可以把納西克亞割讓給風國,但在和約條款上,要寫明那是賣,而非割讓,至於風國所要的賠款,不管數額是多少,那就是貝薩國賣掉納西克亞的數額,兩廂抵掉了。
既然上官秀索要的賠款是兩億銀幣,那麼,貝薩國賣掉納西克亞的價格,也是兩億銀幣。總而言之一句話,貝薩國不會再另外支付風國一枚銅幣。
對於賠款的事,上官秀沒有和貝薩人爭執到底,他也沒看重貝薩國的賠款,他最想要的,只有納西克亞。最後,上官秀做出了讓步,同意了薩伏龍的要求。
所以,貝薩國明明是把納西克亞割讓給了風國,但在兩國的和約上寫明的卻是賣,在這件事上,貝薩國在當時是爭下了臉面,但談判的衆人都沒有想過,眼下的這個臉面卻給後世子孫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不平等的條約是可以廢除的,當年被迫割讓給人家的土地,以後也可以靠着強大的軍力和國力再重新要回來,而賣就不一樣了,既然你當初是心甘情願賣給人家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日後你還怎麼去向人家索要?
在談判桌上,開了一個好頭,貝薩的大臣們大受鼓舞,羣情激奮。接下來的談判焦點,就落到了風國於木倫城駐軍的事情上。
雙方的談判,於早上就開始了,脣槍舌戰了一天,也未能談出個結果。
它國的軍隊,於本國境內駐軍,這本事就是莫大的恥辱,貝薩人又哪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在駐軍這件事上,薩伏龍等人表現得比賠款事宜還要強硬,死活就是不同意風國於貝薩境內駐軍。而對於此事,上官秀也是極爲強硬,不肯再做退讓。
於木倫城駐軍,這涉及到風國實實在在的利益。首先可在貝薩境內買下一根釘子,讓貝薩人不敢輕舉妄動,其次,它能阻止寧南的東擴,將寧南的勢力壓縮在杜基之內。
再次,也是最爲關鍵的一點,在木倫城的駐軍是給索蘭城邦提供一個保護傘。國戰之時,索蘭城邦的表現可是傾向於風軍的,如果在戰後,風軍對親近己方的索蘭城邦不管不問,任其去自生自滅,以後,哪一個城邦還敢與風國交好?風國還怎麼在貝薩國內扶植傾向於己方的城邦?
如果不能離間貝薩國內部的各城邦,而是讓衆城邦團結起來,那麼,己方侵佔納西克亞非但不是一件幸事,反而還成了一樁禍事,那將會導致兩國長年的交戰,讓風國深陷戰爭泥沼。
上官秀可不想做個只圖一時的高興,便禍亂子孫後代的千古罪人。何況,風國的真正目標並不在北方,而是在西方的寧南。把太多的兵力和精力投入到北方,只會讓寧南更加迅猛的壯大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