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八七六*四年,七月,秦嶺行省以西,以迦南王國爲首,帝國六大行省並四十七王國組成聯軍發動叛亂,尊迦南國王都滄都城爲帝都,尊迦南國國主獨孤乘雲爲帝,國號楚唐帝國,擁三百萬軍,號稱無敵,野心勃勃,以圖兼併中州帝國及諸王室。
自七月兵變之後,本已風雨飄搖的中州帝國,再度陷入驚慌之中,景泰帝雖及帝位不過短短百三十餘年,卻已經孱弱老朽不堪,朝政幾乎完全把持在左相宇文極、右相端木清風兩人手中。縱使太子軒轅煌歸力挽波瀾,卻只能無奈能力有限,縱是有心也只能看着這偌大的帝國,一步一步走向毀滅,他心中的痛楚,又有幾人能夠知曉?
由此可想,當宇文燭顏並着古星河一同出現在他身前之時,他的內心是如何的激動興奮,素來注重涵養的他,竟在看到古星河的那一刻,猛然自地上一躍而起來到古星河身畔,握住她冰冷如玉的雙手,嘆聲說道:“星河,我可算等到你回來了!”自內亂到如今已然四年的光陰過去,在他肩上所承受的壓力,卻又能有幾人知曉?縱然如宇文燭顏、羽衣、霓裳這般深知,可又如何能與他將壓力全部分擔?
他本是一個隱太子,縱然身份貴不可言,卻爲了國祚延續不得不隱藏身份遁入民間,卻又在帝國危難、父皇病重之時,不得不以太子的名分迴歸朝堂之上,承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議論、質疑。他再不居住在帝都督查大隊那樸素的軍營之中,卻很難習慣所謂華麗高雅的皇太子宮闕,甚至,他根本沒有時間去難以習慣。因爲這四年來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爲國事而操勞,而天下而擔憂。
他或許不能成爲帝國最英明的君主,卻必將成爲無數個歲月曆史之中,最爲勤勉的那一個皇子。
古星河似乎知道他心中的苦楚,只微微笑的點頭,開口說道:“是的,我回來了!”頓了一頓,繼而說道:“我將爲你而戰,爲這個帝國而戰。”古星河的話語雖然平淡,甚至有些冷漠,但軒轅煌歸卻知曉,古星河的這番話語多麼令人激動,他伸手在古星河肩上拍了一拍,笑道:“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幾兄弟姐妹聯手,又何須怕那些叛亂,那些權臣?”
古星河淡淡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還請大哥告知,如今帝國形勢如何?我又能去做些什麼?”
軒轅煌歸聽聞此語,點了點頭,自身畔長桌上取來一幅地圖,將之攤開,劍指指向帝國秦嶺行省以西,鄭重說道:“四年之前,西北大旱,迦南王國及其周邊六省四十六王國,一同起兵叛亂,自號楚唐帝國,尊迦南國國主獨孤乘雲爲帝,擁三百萬軍,父皇因爲這件事情,一病不起,到現在也依然未曾完全康復。而如今帝國之形勢,比之當年已經差相遠矣了!”
古星河奇道:“如今的形勢,比之當年,又有何區別?”
軒轅煌歸苦笑着搖頭說道:“叛亂初起之時,莫大將軍向父皇進言,趁叛軍根基未穩、人心未定之時,我們當以大軍攻之,合西北、西南、帝都三大軍鎮之兵力,想必定是輕易能將叛軍完全剿滅。”
古星河讚道:“莫青虎真乃大將軍是也,也唯有他這般身經百戰的戰神,能夠如此決絕果斷,如此氣魄!”
“碰!”軒轅煌歸一掌拍在長桌之上,恨恨說道:“父皇雖然懦弱,卻也知曉莫大將軍所言乃是真理。只恨那左右兩相還有許多個顧惜羽毛的臣子,竟是爲了自身的權益,置國家安危於不顧,說什麼‘兵者,兇器也’‘若欲治亂,先安人心’之類的廢話,民間百姓的疾苦,他們這些位高權重的食祿之輩又能真正瞭解幾分!我也關心我的子民,但我更知道若是不將這場兵禍彌於無形,怕是從此之後整個天下都將再也不可能有半分太平了!”
古星河拍掌說道:“大哥所言,確是至理!爲政者不僅須要有心懷天下的仁與德,更須有殺伐果斷的狠,方纔能夠真正治理這偌大的國家。大哥既然有此番雄心,卻爲何到如今四年過去,不僅戰亂未平,卻反而更加形勢兇險了?”
軒轅煌歸神色黯淡,緩緩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弟有所不知,當此時我雖位居帝國督查大隊要職,然太子身份卻始終是皇室秘密,我縱有雄心壯志,卻爲了國祚延續不得不隱忍。後來,朝堂之上實在鬧得太過厲害,又兼有邊關緊急軍情連連,父皇急切之下,竟是身犯重症臥病於牀,爲了防止兩相趁此機會攫奪權證,在皇室衆位長老的主持下,我不得不以太子的身份進駐朝堂之上,爲父皇排憂解難,處理政事。四年來,我幾乎每天都在與那些大臣們交鋒論戰,明明知曉邊關地帶的戰事危機,卻根本無法動彈半分,縱有莫大將軍這些忠老臣子願意助我一臂之力,但卻受阻與兩相權威,鞭長莫及,無能爲力,只有三年前羽衣與霓裳兩人,領兵兩萬,自帝都出發,據守距離叛兵最近的飛雲堡中,現如今已經失去他們的消息多日,也不知曉那裡的戰情如何,讓我心中焦急如焚,卻又偏偏無能爲力。我好恨!若不是生在這帝皇之家,以我的修爲、謀略,只要給我一柄長劍,我便定然會竭盡終生爲名而戰,而不像現在這般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偉大的帝國,一步一步走向毀滅,卻也只能夠眼睜睜的動彈不得。四年來,因爲帝國沒有及時將叛兵撲滅,以致於那所謂的楚唐帝國蠶食了整個西北,現如今他們將要劍指帝都,這些養尊處優的大臣們終於心生恐慌,但卻只能唯唯諾諾,言不及要點,兩相縱然同意出兵,卻只給了我三軍之名,至於兵力卻全部握於他們手中,怕是縱死也不願意交給我的了!我心中空有平定亂世、還天下太平的宏遠,卻只能在凌晨時候望着那數不清處理不完的奏摺暗自傷神。星河兄,不怕你笑話,怕是等我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皇寶座,怕是要成爲帝國有史以來最爲窩囊的一位皇帝了!只可憐了這天下兆億百姓,因爲朝堂之上的利益之爭而白白受苦受難!”他說到深情處,眼角處竟是溢出星星淚花,以他堂堂皇子之尊,關心人間疾苦到這般地步,卻也算得上是史上難有的了!
若不是古星河與他的關係實非一般,而宇文燭顏與他更是有如兄妹一般親切,怕是這番長篇大論他縱是爛在心中也不會說出來的罷!
若是能夠將這一場戰亂平定、將兩相併那些個狼子野心的權臣扳倒,以軒轅煌歸的心胸手段,這天下又何愁不能回覆清明太平?古星河淡淡點頭勸慰道:“煌歸兄,你也不必這般懊惱,有志者,事竟成,事在人爲,只要我們儘自己的全力努力去做,縱然再艱辛困難,我們也終究會有達到目的的那一天!”
軒轅煌歸淡淡點了點頭,卻並不言語,只將目光望向面前的巨大地圖,神色中甚是擔憂。古星河心覺詫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三個娟秀小子印入眼簾,卻是帝國三十七行省中最靠近叛兵的秦嶺行省邊境的飛雲堡,想必此時軒轅煌歸定然是爲了羽衣與霓裳還有那變幻不定的戰事所擔憂罷!他暗自思索片刻,待理清腦中思緒,方纔開口說道:“煌歸兄,恕我直言,當今天下之形勢,已經到了水深火熱、一觸即發的狀態,若是我輩再猶豫不決,怕是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以我之計,我們應當如此這般……”然後便將自己心中所想,輕語告訴軒轅煌歸與宇文燭顏兩人。
軒轅煌歸聽罷之後,心中怔了一怔,眼神擔憂的看向古星河,開口說道:“星河兄,這樣做…行得通麼?”
古星河緩緩搖頭說道:“行得通,或者行不通,我心中也無絲毫把握,不過如今的形勢與我們來說,已經是大大不妙的了!若我們再沒有動作的話,怕是還未等待商量出一個萬全之策,這帝都長安城就已經被叛軍所毀了!”
軒轅煌歸淡淡點頭說道:“星河兄,你所說極是,既然如此,一切便照你說的做罷!”
卻聽古星河又開口說道:“煌歸兄,不知你此時是否有空,能將帝國紛亂的形勢與我梳理一遍?我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小小的計劃,卻苦於對現在的形勢並不清楚,彷彿盲人摸象,根本下不得手。”
軒轅煌歸面上露出爲難之色,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宇文燭顏說道:“既然二哥想了解如今天下大勢,大哥又事務纏身,不然便將這項任務放在我身上罷!”
軒轅煌歸歉意的點了點頭,古星河拱手笑道:“如此,便就多謝三妹了!”